刘禅举步迈入同心殿,殿内的宦官见到是陛下,急忙跪地拜见,向殿里通传。刘禅不觉得如何,可这新入宫的宦官宫女听到皇帝来了,顿时都惊呆了。众人一时间手足无措,一名宫女慌乱间手中酒壶掉落,摔个稀巴烂。其他人仿佛导电般,手中器皿一个接一个的掉,最后一个个跪在地上,吓得哭了。
宫中一应器具都是相当有讲究的,这一摔甭说赔不赔得起,惊了圣驾那就是抄家灭门的死罪。郤正,陈裕等人见状也是大惊,上前几步跪在刘禅面前,一个劲儿的请罪。刘禅倒是不以为然,回头对司马胜之哈哈大笑:“难得令先,孝平别出心裁,想出这么个主意迎驾。好,好啊!哈哈哈哈哈。”
司马胜之淡然答道:“长乐宫那边几位皇子也应到了,陛下不如暂先摆驾,待两位大人训练结束,再来考察。”
刘禅对于司马胜之的回答感到满意,于是道:“非是兴先出言,朕几乎忘了。”看看跪在地上的一大帮人,忽然发现众人皆是空手,唯有一女手中酒壶完好无损,亦跪在地上。刘禅心中暗奇对郤正,陈裕道:“这批人都留用吧。”转身便走,边走边笑道:“碎了好,都碎了好,岁岁平安,从此宫内太平了。”
郤正,陈裕见陛下不仅没有降罪,反而因此兆龙颜大悦,都松了口气。暗道二人真是命大。于是也不责怪众人,打扫干净,继续操练起来。打碎器皿的宦官宫女们也暗呼捡了条命,又想这陛下和外面传言的似乎不同。
汉中议事厅内蜀汉众将齐聚,围绕在桌案旁。姜维指着案上的地图对众人道:“诸葛诞拥二十万之众,竟欲守城自困,真乃庸才也。”众将闻言,皆是赞同。
廖化道:“寿春城坚,诸葛诞经营多年,恐是不忍放弃。”
张翼道:“寿春漕运发达,地势平坦,司马昭大军朝行夕至,坐困于此非是上策。”
董厥看了看众人,也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把话又咽了下去。这里都是蜀汉征战多年的宿将,谈治国治民是自己强项,军事上的事儿还是少插嘴为妙。可有疑问这不说出来,心里还真难受,回头私下找人问问。
众人讨论热烈,姜维也频频抛出疑问,借此观察众将。廖化,张翼等老将见状也不参与,心里却都盘算着。若是诸葛诞这一仗能打到**月份,姜维必然要上书请求在此北伐。待到众人皆散,几番熟虑,姜维提笔书信一封,使人快马送往成都。
几位皇子在长乐宫等了许久,刘禅才带着司马胜之慢悠悠的回来。众人见父皇来了,连忙请安。刘禅摆了摆手,对司马胜之道:“传孙宁来。”司马胜之领会其意,躬身施礼,向宫内侍候的宦官宫女打个手势,一起退了出去。
从同心殿到长乐宫并不远,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完全是刘禅的意思。沿途虽没有明说,可一个劲儿的跟司马胜之打听皇室诸人在外的名声。司马胜之不敢隐瞒,一一道来,如今又让自己去找宗正孙宁,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打算。心里想着,脚下并不慢,带着人传令去了。
宗正也是九卿之一,负责掌管皇室宗族和外戚勋贵有关事务。孙宁本是孙乾的从子。孙乾去世后,并没有子嗣可以继承。于是从孙乾族人中选孙宁继承香火。刘备当年入川只有自己这一支人,等到了刘禅这一代总算是开枝散叶。可与曹魏,东吴比起来,皇室宗族不仅人少,势力也是薄弱的很。刘禅的两个弟弟,刘永,刘理。刘永因为黄皓之事与刘禅颇有间隙,封甘陵王,数年不得入朝。刘理去世的早,没享几天福。刘氏一脉可谓是人丁单薄,只有刘禅七个儿子还算正常,尚可稳定人心。
不多时,孙宁跟随司马胜之回到了长乐宫。刘禅看人已齐全,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闷:“文衡阴谋作乱,朕非常伤心。现在还感到心疼,人死不能复生,悔之晚矣。”众人听陛下如此说,想起兄弟之情,也都一脸感伤。又见陛下言中颇有悔意,顾念父子之情,顿感几分亲切,心神也都安定了许多。
刘禅满意的看了看几个儿子,对于自己而言,几位皇子都是陌生人。可穿越的悲剧便在此,若是对几人置之不理,难免背负恶名,自己心里也感到愧疚,虽是穿越,可既为人父,总要尽到责任才对。但是对几人亲近些,又感到莫名的困难,心理上无法接受毫无关系的便宜儿子,感情上也难以投入,毕竟穿越帝不是影帝。
现在的蜀汉看起来恢复平静,也只是暂时。自己的心腹机构刚刚有了蓝图,尚在初期实施阶段。小施手段震慑了群臣,可陈袛也好,诸葛瞻也好,包括陈裕,郤正在内,自己更多的是看中他们的才能。至于是否对自己忠心,还要慢慢观察。能让自己打心眼里放心的也只有三人,杨戏,夏侯霸,姜维。如果算上内宫的话还有张皇后。可杨戏已然古稀之龄,老人家不辞辛劳整日为自己内外奔走,感动之余也是愧疚。夏侯霸稳稳把握成都军权,政治和权术上就显得业余,虽然可靠,但帮不上什么忙。姜维只有一面之缘,可远在汉中,也无法亲近。想来想去想起了那句话“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
培养父子感情不仅要提到日程上来,更要大肆的发展皇室宗亲的力量。不管宗亲能有几个,总比陌生人可靠得多。一番开场白,说到六位皇子心坎里,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父子间的隔膜似乎变得薄了,一时间众人畅所欲谈,吐露心声。可有一点,无论是刘禅还是六位皇子,都没有提及太子之位的意思。
国不可无君也不可无储,无论文武高低,管你是一方豪族或是贩夫走卒,没人愿意效力一个到老还没有接班人的主子。砸锅卖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图的自然是荣华富贵,可若是主君后继无人,自己拼搏一生的名望地位不能传给后代,又有什么用呢?帝王想延续帝业,做臣子的何尝不想延续自己的家业给后人。
看看感情联络的已然不错,刘禅当下拟旨一封,授权宗正孙宁负责传召国内所有宗亲外族到成都,刘禅将亲自考察皇室宗亲的能力,择人重用。唯有一点,只召自己子侄辈儿的,其他的不在传召范围之内。
几个皇子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刘禅见状也来了兴致,与众人共进午餐。忽然司马胜之入内禀报,车骑大将军夏侯霸求见。
诸葛诞亲自看过张朔伤势,安慰一番,又使名医诊治,方才放心离开。张朔为了遵守诸葛诞军令,不顾性命冒死回城,终是保住了一条性命。只是伤势沉重,需静养两三个月方可动武。如此一来等于又“折损”了一员大将。
“张朔本部人马可暂时交给施全指挥,二人私交甚笃,想来张朔也不会介意。”蒋班见诸葛诞心情不佳,于是建言道。
“也好,就依子方之言。密探回报,司马贼已经暗中下令各州抽调军马,置办军资,准备对寿春用兵。子方有何看法?”
“司马贼此举乃暗度陈仓。表面上没有动作,暗地里调集人马,意在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蒋班为诸葛诞首席智囊,自是非同寻常,一眼便看穿司马昭的意图。“不过主公也无须担忧,各州军马速度不一,绝不可能同时到达,只要各个击破然后据守城池,纵是司马贼亲来也不足为惧。”
诸葛诞闻言笑道:“吾有子方,何愁大事不成。”
一旁的焦彝等人也深知蒋班之智,素来敬服。唯独朱成,不以为然。朱成与蒋班同字,也是子方,跟随诸葛诞多年。武功谋略虽不如蒋班,胜在有一张名嘴,巧舌如簧,善于蛊惑人心。因二人同字,军中多有拿二人做比较者,时间一久多有嘲笑朱成之意。朱成表面上丝毫不在乎,暗中耿耿于怀,深恨蒋班。
“司马老贼此番必定调集重兵与主公一战,旷日持久难免寡不敌众,主公何不设法借兵?”朱成见众人皆赞同蒋班之言,唯恐蒋班得了功劳,向诸葛诞进言道。
“借兵?子方是指江东之兵么?”诸葛诞闻言脸色微沉。
朱成不慌不忙道:“江东窥视中原已久,如今主公于淮南自立,司马贼必然大军压境。江东,蜀中皆乐于坐山成败,得渔翁之利。敢问主公若司马贼举天下之兵来,主公有几分胜算?”
诸葛诞闻言虽是不快,但心中依然推敲朱成所言,并未答话。
朱成见状知道诸葛诞已然动摇,连忙继续说道:“依主公之威,集两淮之勇,虽是以寡敌众,胜负犹未可知。届时两败俱伤,中原虚弱。蜀汉,东吴趁机兴兵掠地,吾等连年奋战,无力寸进岂非为他人做嫁衣?”
诸葛诞道:“依你之见呢?”
朱成心知有戏,连忙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商请东吴出兵相助。主公在内,吴人在外,司马贼若来内外夹击,腹背受敌,必可胜之。届时主公取豫州,吴人取徐州,进而平分中原,岂不快哉?”
“朱子方汝是想让主公对吴人屈膝么?”蒋班见诸葛诞心有犹豫,暗恼这朱成乱插一脚,忍不住出言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