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谌瀚已回到了他的安平侯府,进了名为蛰然居的书房。
书房里,两个穿着和胡八一模一样的人正焦急的等在里头,他们都是谌瀚的亲卫,一个二十出头,唤作秦十一,一个才十七八岁,唤作魏十二
一见谌瀚回来,两人急忙迎了上去,拱手行了礼后,秦十一最先开口问:“怎么样,侯爷?过关了没?”
谌瀚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只唤了一声:“胡八……”
胡八心领神会,走上前,从怀里掏出方才给文采菁看的那叠纸交给他们汊。
秦十一伸手接了过去,依旧一头雾水,看向魏十二,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看向胡八,问:“怎么样,八哥,事情成了吗?”
胡八点点头,唇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说:“成了,她并没有细看,只当是我们查来的,信以为真了。”
秦十一和魏十二一听,都笑开了朕。
“太好了,总算没让我们白费一晚上的工夫。”魏十二开心道。
“可不是。”秦十一同意的点着头,随后苦了脸道:“那些多名字,还不能重样的,想得我脑袋都快裂了……”
谌瀚冷冷看着他们,满脸不愉的怒声教训:“这次的事能成,完全是因为那个丫头没有细看,看你们都起了些什么名字?长寿、长生、水生……还花生?亏你们想得出来。”
原来,文采菁方才看的那些她以为是从族谱上抄录下来的谱系并不是真的谌瀚派人去查的,而是,谌瀚连夜让手下的两个亲卫伪造出来的。他只是想试着激一激文采菁,看她是不是说话了。没想到一试就试了出来。也亏的文伯晟夫妻长居京城,跟两边族中的人来往不多,以致家中的几个儿女对两边的亲戚都不甚了解,才如此轻易的蒙混了过去。
秦十一和魏十二顿时垮了脸,低着头不说话了,心里头满是委屈。他们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身,没念过什么书,也是跟了侯爷才慢慢开始学习识文断字的,能写一手好字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哪会起那种文绉绉的名字啊,几十页啊,好几百个名字呢,能想出来就不错了,哪还能强求什么。
“侯爷,他们也不容易,毕竟要想那么多名字,还不能重样,也不容易。”胡八忙在一旁给他们说好话。
谌瀚本来也没有要太为难他们的意思,只是见他们喜形于色,告诫两句,这会儿见他们安分了,气也就消了,毕竟跟在身边也有几年了,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好了,你们也累了一晚上了,下去休息吧。”
“是。”秦十一和魏十二恭敬的应了一声,往门外退去。
谌瀚看了一眼秦十一手中捏着的那叠纸,嘱咐一声:“那叠纸没用了,烧了吧,别留下痕迹。”
“是,侯爷。”
待秦十一和魏十二退下,胡八关了门,回到谌瀚身旁,想着方才在香溢居发生的事,问谌瀚:“侯爷是不打算追究小蔡公子这件事了吗?”
谌瀚正看着刚才在香溢居经由文采菁口述画出来的那副画像,听到胡八的话,转头瞥了他一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那今天她又编了一段故事来骗侯爷,侯爷为何无动于东?”胡八不解的问他。
谌瀚听着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她今天说的那些话就是编的故事?”
胡八指指他面前的那副画像:“当她很确定的说这个就是小蔡公子的真面目的时候,属下就知道了。除去那颗美人痣,活脱脱就是那位爷的模样。侯爷是故意画成这样的吧?”
谌瀚唇边勾起一抹狡猾的笑:“不画成这样,怎么似的出真假来。”
“那侯爷如今打算怎么办?”胡八问,“看那文二姑娘的模样,怕是不会把小蔡公子的事如实告诉侯爷的。”
谌瀚沉吟片刻,问他:“胡八,你说说看,他们为什么死活不肯将小蔡公子的下落说出来?”
胡八皱起眉,沉思片刻,道:“自然是为了维护这个小蔡公子,生怕侯爷伤害了她……这么看来这个小蔡公子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人……但不是亲眷……可又跟文夫人母女俩长得很相似……”想到这里,他的眼睛豁然一亮。
“侯爷,会不会这个小蔡公子根本就是姓文的?”胡八一脸兴奋的看着谌瀚,“他本就是文府的少爷,而且肯定是文家长房的少爷。”
谌瀚淡淡笑着点点头,道:“不过,文家长房只有一位少爷,才刚四岁。”
胡八一下愣住了,有些为难的抓抓头:“难道他不是文家长房的少爷?”
“如果不是文家长房的少爷,为何会跟文伯晟的夫人长得有七八成相似?”谌瀚问他。
“是啊,如果不是文家长房的少爷,如何会跟文大夫人长得七八成相似……”胡八眉头深锁,愁眉苦脸想了一阵,都没找到答案。
“侯爷,属下实在想不透。”无法,他求助的看向谌瀚。
“依你看,文家长房那几个子女里头哪一个的年纪跟小蔡公子相仿?”谌瀚提点了他一下。
“跟小蔡公子年纪相仿……”胡八一边冥思苦想,口中一边喃喃自语,很快,他找到了答案,可又实在不敢相信,诧异的看向谌瀚:“难道是她?不会吧?”
“为何不会?”谌瀚唇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反问他。
“她可是个姑娘。”胡八道。
“姑娘怎么啦?姑娘就不能带队去北蛮了?姑娘就不能学做生意了?”谌瀚一串反问,随后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她最近都干了什么?”
胡八默然,想了片刻才缓缓道:“她开始代替他父亲巡视家中的铺子,文伯晟似有让她掌管家中生意的意向,她自己也开了奶茶铺子,生意红火……”说着,他顿了一下,很是为难的看着谌瀚:“侯爷,虽说种种迹象都证明了,她应该就是小蔡公子无疑,属下还是觉着这事儿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谌瀚嘴角一撇道:“我也觉着很不可思议。不过这些到底也只是猜测,还无法证实。”
胡八想了想,问:“要不,立刻想个法子证实一下?”
谌瀚却摇摇头:“不急,反正已经找到蛛丝马迹了,她还有一家子在京城,也不怕她跑了,还是等证据确凿了再说吧,免得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了。”
这时,文采菁还不知道,谌瀚竟然已经怀疑到了她的身上,正因突然发现的谌瀚的骗局,气得炸毛呢。
文伯晟见女儿气的脸涨通红,浑身发抖,又不说什么,担心的不得了:“怎么啦,菁菁,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可别吓爹爹啊。”
文采菁这才回过神来,苦着脸看着文伯晟,道:“爹爹,我被骗了……”
文伯晟听着,先是一惊,随后便有些不解道:“被骗了?怎么被骗了?被骗了什么了?”
“爹爹你看这个……”文采菁将刚才见到的那张纸拿出来给文伯晟看。
“这是什么?”文伯晟看了一眼,一时没明白过来。
“这就是安平侯拿出来给女儿看的,说是查了爹爹娘亲九族五服之内所有亲眷的证据。”文采菁道。
“这不对。”文伯晟看着那张纸,敏锐的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指着“文长生”三个字道:“你爷爷可不叫文长生……”
“所以,我才说被骗了,这些什么证据估计都是他伪造的,就是想来诈我的话呢,偏我还没仔细看,结果上了他的当了。”文采菁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嘟着嘴说着,懊悔的不得了。
文伯晟不舍女儿这么伤心,无奈的叹了一声,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劝道:“好了,别难过了,吃一堑长一智,说都已经说了,也收不回来了。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不是又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了吗?一样的。”
文采菁却有些不自信起来,忧心忡忡道:“就怕他又使出什么阴谋诡计诈我的话……”
“受了一次骗,记牢了,下次更小心谨慎一些就是了。”文伯晟安慰她说,“不过也保不准会有意外发生,你自己不也说了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因着这次受了骗,文采菁懊恼了好一阵,不过,之后,她行事就更加谨慎起来。
她原本以为,虽然谌瀚暂时被她找的借口打发走了,也不过能拖个一时半会儿而已,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又会找来的。可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一拖,竟然就整整拖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