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菁顿时脸色煞白,倏地站起身,急切的问:“人呢?现在在哪里?”
“就在外头院子……”
不待小喜把话说完,文采菁便往外冲。她心急如焚,都没注意脚下,出门的时候,竟差点被那不高的门槛绊了一跤,幸亏紧跟在旁边的青杏及时拉住了她,要不然这一跤摔下去,只怕也要挂彩。
“夫人,你没事吧?小心一些……”青杏只觉心惊胆战。
“没事……”文采菁哪还顾得了这些,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她的杼哥儿。好好的怎么就摔了?还把头给撞了,流了好多血……那么多人跟着伺候着,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小喜不是说就在院子里吗?怎么没听到他的哭声?不会有事的吧?她越想越害怕禾。
小福没来得及跟上,还逗留在屋里,一把拉了正哭得稀里哗啦的小喜,神情凝重的问:“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把小少爷给摔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小喜抽噎着道:“都、都是那个月娇姨娘……妲”
小福一听,豁然瞪圆了眼:“这跟那月娇姨娘有什么关系?”
原来,今早吃完早饭,杼哥儿就跟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跟大白花玩儿,大白花被追得东蹿西跑,一头扎进了花丛里,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地上都是湿的,大白花进去一窜就滚了一身泥,杼哥儿又过去一扑一抱,瞬间也是一身泥,两只爪子都是乌黑的,连脸上都沾着了。没想到月娇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许是一见来了个不友善的生人,大白花喵呜一声就从杼哥儿怀里挣了出来,向月娇扑了过去,杼哥儿一看不好,着急的冲过去想要将大白花追回来。那月娇受了惊吓,忽然又见个小影子扑过来,想都不想就一脚踹了过去。杼哥儿摔在了地上,偏那么不巧,脑袋磕在了台阶上,破了,流了好多血,人也晕了过去。
小福顿时怒极,撩了袖子,怒气冲冲就冲了出去:“这个贱人,真以为是御赐进府的就了不得了吗?反了天了……”
月娇也没想到才刚进门就闹出这么一遭事儿来,也吓坏了,特别是看到倒在地上的杼哥儿头上流下来的血,面色雪白,她想逃,可是两只脚像是钉在地上了似的,怎么都挪不开脚来。这下该怎么办?闯大祸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是这臭小子自个儿撞上来的。更何况,她可是皇上御赐进侯府的,他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吧?否则那可是打皇上的脸。
这么想着,她渐渐镇定了下来,抬头挺胸站在那里,摆出一副倨傲的模样,打算静观其变。
“杼哥儿……”这时,文采菁也匆匆看到了,一看到躺在丫鬟怀里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宝贝儿子,顿时心如刀绞,扑过去一把将儿子抱进怀里,感觉到那温温软软的小小身躯,她心头才微微松了松,还好,还有心跳,有呼吸。
“去,马上去福临楼,把尹墨玉给我找来。”她焦急的很快吩咐下去。
青杏神色凝重,很快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文采菁紧抱着儿子站起了身,黑沉着脸,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立在一旁,本是伺候杼哥儿的那一溜丫鬟婆子,怒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好好看着小少爷,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丫鬟婆子们“噗通”跪倒一地,哭丧着脸,恳求:“夫人饶命,奴婢们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奴婢们也是都来不及反应,谁能想到月娇姨娘竟然下得去这样的恨手,一脚就把小少爷踢翻在地上了。”
“月娇……”文采菁微微眯了眼,缓缓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月娇,眸中寒光闪闪,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胆子……”
月娇被她那似是要吃人的眼神吓的浑身不由打了个寒颤,差点没绷住,可是想到自个儿身上拥有的“皇帝御赐”这个“高贵”的身份,她挺了挺差点软下去的腰杆,想要解释:“这可怪不得……”
话还没有说完呢,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她脸上已狠狠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疼得厉害。
“你竟敢打我?”她捂着脸看着文采菁,一脸不敢相信。
文采菁目光森森的瞪她:“我儿子要是一点差池,我要你的命。”
月娇羞恼:“你敢,我可是皇上御赐的。再说了,这事儿也怪不得我,是这个小贱种自个儿撞上来的……”
文采菁原本都打算转身走人了,豁然听到“小贱种”三个字,陡然停住了脚,缓缓转头看她,那凶狠的目光似是想要将她生吞了似的:“你敢我说的儿子是贱、种……”
月娇吓的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嘴上却依旧不肯松:“我、我就说了怎么样?你一个下贱的商户出身的女人根本没资格……”
“给我拖出去狠狠打,别打死了,就留半口气……”冷冷吐出一句,文采菁抱着儿子匆匆进了屋了。
月娇傻在那里,知道看到一旁那些壮硕的婆子凶狠的扑上来,才惊恐的大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皇上御赐的……”
皇上御赐又如何?这是安平侯府,不是皇宫
,在这里,只有侯爷跟夫人才说了算。
一条帕子堵了嘴,月娇很快就被拖了出去。
文采菁心疼的将儿子抱进屋,小心翼翼放到床上,也不敢随便动手,只能心焦的干等着,等着尹墨玉尽快过来。
听说杼哥儿出了事,尹墨玉当即丢开手头的事,就急匆匆先行一步赶了过来,亲手仔细帮小家伙清理了伤口,把了脉,又仔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口气,起身看向文采菁。
“怎么样了?杼哥儿他没事吧?”文采菁着急的问。
尹墨玉淡淡笑着看着她,安慰:“没什么大碍,暂且安心了。”
“没什么大碍?”文采菁终究不放心,“没什么大碍,他怎么还一直昏睡着不醒?”
“他这是撞到了头,暂时昏迷了,并不是很严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会醒了,到时候可能会感觉头晕,是正常现象,好好躺着将养就行,过两天再看看,若没事,那就没事了。”
文采菁这才松下气了:“没事就好。”
没到半个时辰,杼哥儿就醒了,只嚷着头晕,倒是没别的不是,让文采菁彻底放下了心来。
没过一会儿,万婆子过来禀报,那月娇已经打的差不多只剩下半口气了,并问接下来该怎么处置。
文采菁沉吟了片刻,吩咐:“送回西院去,让拂柳好好看着,人别死了就成。”
“是……”
月娇被送回西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拂柳按照文采菁吩咐,仔细给她清理了伤口,上了药,换了干净的衣服。虽说恨不得剐了她,但到底是皇帝御赐的,打虽打了,命却是还要给她留着的,免得皇帝找茬,怪罪下来。
拾掇了一下换下的血衣,拂柳转身出了门,打算找个地方把这些脏东西烧了。
她前脚刚走,月盈后脚便进了门。
走到床边,她居高临下,嫌弃的看着床上已经昏迷不醒的月娇,口中喃喃:“竟然还没死……”然后,她伸手过去,在月娇的鼻下探了一下,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不过也差不多了,反正左右都是死,不如早点死,帮姐姐一把吧……”说着,她伸手扯过被子蒙住了月娇的脸,然后慢慢将手捂了上去。
月娇都没有挣扎一下,就没了气息。
亲手杀了人,月盈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镇定自若的掀开被子,探了探月娇的气息,确定她已经死了,将被子恢复原状后,转身信步离开了。
回到自个儿屋里,她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坐下悠哉喝起了茶。
拂袖回来,丝毫没有觉出什么异样,冷着脸侯在一旁不说话。
喝完一杯茶,月盈抚着额头站起身,看着拂袖道:“我有些不舒服,想要进去睡一会儿,午饭也不想吃了,你别来吵我。”说着,径自转身进了内室。
拂袖有些意外的皱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待她进去,回屋拿了个针线篓子来,便守在了门口。
她丝毫没有觉察到,月盈偷偷跳窗出了屋子,悄悄出了西院,去了西角门,买通了守门的婆子,离开了安平侯府,直奔皇宫而去。
宫门口,她拿出早就备好的一块牌子递给了守门的侍卫:“我要求见贵妃娘娘。”
守门的侍卫仔细看了看那块牌子,立刻派人进去通报了,没过多久,里头匆匆出来一个小太监,将月盈领进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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