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落日下坠,几点寒鸦点缀出几许沧桑荒凉.正是秋天光景,城外的老树落了叶子,老树根曲折盘旋.
周洛冰站在城墙上,看着周那战时会千军万马涌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老树根盘错,荒凉到极致.她蓦然想起"汐风无痕"紧张地唱"洛阳城外的老树根,像回忆般延伸,你问,经过是谁的心跳声,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我挥剑转身,而鲜血如红唇"
那首《醉赤壁》,她并不熟悉,甚至第一次听见的版本,就是"汐风无痕"唱的.因为那是一首游戏的主题曲,而在"最神话"之前,她几乎不涉足游戏领域.
后来,因为听了"汐风无痕"唱,便去搜寻这首歌,一个字一个字去咬.那些年,傻傻而执着的她冥想:千载之前,或许自己就是送郎出征的女子,月光如水,看郎君策马出征,从此,经年累月等待他归来,直至红颜白发终成一堆白骨,幽魂飘忽,轮回流转,蓦然回首,便是石破天惊,于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认出那个人.
那时,她抿着唇,品味这歌词,一字一字湿了眼.
后来,因为表白被拒,便没有后来.这首歌成为她心底隐秘的刺,不听见,不想起,她将这歌放在心底.好在这歌并不如同各种雷人神曲,可以大街小巷都唱,唱得人没法躲避.她这几年,安然度过,再不曾与这首歌相逢.
如今在这洛阳城上,看到这老树根,蓦然就想起那首歌,一瞬间,有了蓦然的晃神.她是睿智,淡漠的女子,在陈汐华的培养下,比同龄女子更具备优势.更早觉悟.可是,如今,该如何对待顾汐风.她真的不知道.
"抱歉,有些事.我来迟了."染醉一袭蓝衣,轻飘飘跃上城楼,没有多余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武侠里绝顶的高手.
"嗯.没事."周洛冰用当前频道打字.
染醉施施然走到她的身边,用当前语音频道说:"我们好久没有这样相处了."他的语气里有略略的失落.
周洛冰轻笑,说:"你我都忙,时间不对盘了."
"听说你工作了?不知道还顺利不?"染醉顺势问她的工作.
"刚开始,一切都还顺利.你呢?我听妙妙说.你也很忙."周洛冰询问.目之所及,那轮血色残阳缓缓坠入地平线,月光清辉渐盛.护城河里的水有月光流淌.
"已经任性好些年了,不能再任性了.前些日子,陪妈妈吃饭,看见她有白发了."染醉回答,颇有感慨.
周洛冰明白他是要开始执掌家族了,所以也不多问.只是说:"那是应该的.作为子女,为父母分忧,这是必须的."
"呵.家家有难念的经.不知道海棠你找我有什么急事?"染醉又问.
周洛冰这才建议两人去家族小黑屋单独的房间说.小黑屋里.只有两人,寂静无声.周洛冰直截了当地说:"今天找你来,第一.因为你是这游戏的金牌指挥之一.对于各大家族都有所了解;第二,我曾问过你,你之前也主动承认.当时为之服务的是烟霞镜花."
"是."染醉言简意赅.
"你也曾说过,你要找到玉虚魔女,亲自对她说‘谢谢’,若可以,与她并肩一起."周洛冰又做了这样的铺垫,企图将染醉逼入不得不说的境地.
"是的."染醉的语气依旧平静.
周洛冰也知道这男人是极其聪明的,怕在知道她身份的那一天,就明白周洛冰迟早会找他问话的.
"那么,你清楚,我是‘玉虚魔女’.我不需要你的谢谢.我只想知道两件事.第一,烟霞镜花到底隶属哪一家?第二,风餐露宿的身份."周洛冰也不拐弯抹角,因为对于心知肚明的彼此,拐弯抹角是十分浪费时间,而且可笑的举动.
染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安静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地说:"你应该知道,这两年多来,"汐风无痕"一直在找你.各大服务器都有‘冷筑’,当然现在已经不叫‘冷筑’了.各大服务器的‘冷筑’名称不一,具体什么名字我也不清楚.这些工会家族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找寻可能的你.而‘烟霞镜花’就是这些家族里的其中之一.他们的存在也就是奉命找寻‘玉虚魔女’.至于‘风餐露宿’,我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原来自己猜测的没错."烟霞镜花"就是"冷筑",只不过,这"烟霞镜花"里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初"冷筑"里的人,更不知道哪只是哪只了.比如庄羽到底是以前的谁,这个就是不好说.仿若谁也不像.
只是,在染醉这里,"风餐露宿"的身份依旧是一个谜.染醉真的不知道吗?周洛冰有谐疑.于是,不由得试探,问:"根据你对冷筑的了解.不用你证实,你推测一下他的身份,难道不可以?你知道,有些事,对我很重要."
染醉又是长长的沉默.沉默到周洛冰以为这人已经挂机了.而这边厢,"风餐露宿"还在队伍频道问:"老婆,你在洛阳城做啥呢."
"与人议事."她回答.
"哦.是不是知道你老公我被沧淮欺负了.决定去为我出头呢."风餐露宿继续瞎扯.
"乖徒儿,好好找鸱枭."周洛冰一行字丢过去.
"风餐露宿"发了个不高兴的表情,说:"不找,不高兴.不喊老公,不高兴."
周洛冰没有理会他,而是轻喊了一声:"染醉?"
"嗯,我在."染醉回答.
"我以为你挂机了.怎么,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周洛冰问.她的心中其实已有十之**肯定"风餐露宿"的身份,怕就该是那酷得让人想哭的师父了.
"没难处.刚处理了一个文件.海棠,你怀疑他是你师父么?"染醉说.周洛冰倒没想到他会直截了当,呵呵一笑,也只好承认说:"是."
"其实,我对冷筑和你师父并不了解.先前,我也跟你说过.他只是因你的缘故,所以对我指导,冷筑的人也只是当我是你的徒弟,偶尔感叹一两句:要是玉儿在就好了,老大就不会随便发脾气了.其余的事,我几乎不参与.有时候.他们代打需要我,会找我.不过,我知道,你师父一直在找你.不仅仅是在各大服务器,据说现实中也有寻找.不过.你也是本事,居然就真的飞天遁地,让他那样的人都找了这么两年多."染醉说到后来.轻轻笑了.
"这个╠╠,因为我这两年多,根本就没碰过游戏.若说有,也只是帮妙妙在江山美人那里用过弓箭手对付人."周洛冰坦言.是?羰亲约涸?最神话"里,是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玉虚魔女"的影子的."汐风无痕"也算是撒下了天罗地网.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她竟然再也没登陆"最神话".
"难怪.当时.我听人说江山美人的一笑倾人城卖号后,操作风格为之一变,跟当时的首席法师‘乱云飞渡亦从容’对决.就是几招的事.那时,冷筑的人是对‘一笑倾人城’进行了考察,后来证实不是你."染醉恍然大悟.说起了当年.
周洛冰抿了唇,淡笑一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鼻子略略发酸,忽然觉得顾汐风那疏离冷漠的家伙居然有一种傻气,让她有想流泪的冲动.
"是啊.那是妙妙."她略略平静内心的起伏,回答染醉.
"所以,你知道,‘海棠微醉’横空出世,用那样的方式,一样的召唤师,一样的一服务器的仇家,一样猖獗,一样精确的计算.所有的人,不将你与‘玉虚魔女’联系起来都难.何况是熟悉你每个举动的‘汐风无痕’.海棠,他那样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地找你,又怎么会忽略了?何况,烟霞镜花原本就是冷筑在这个服务器的名字.至于‘风餐露宿’是不是‘汐风无痕’,我不敢肯定,至少‘风餐露宿’跟我印象中的‘汐风无痕’有很大的差别.不过,你也清楚,虚拟世界的人的特质是不确定的."染醉很认真地分析,之后在略微的停顿后,说,"海棠,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周洛冰"嗯"了一声,低声说"谢谢".染醉却是轻笑,说:"我可什么都没告诉你."
"还是要谢谢你,帮我分析."周洛冰诚恳地说.是的,染醉虽然没有直接说她的逆徒就是"汐风无痕",但这样的说法无疑于更加证实.只是染醉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不能直接了当地明确告诉她:"风餐露宿"就是"汐风无痕".
"呵.都没能帮到什么."染醉又这样强调.
周洛冰看出他大约在顾忌什么.或者他曾答应过顾汐风什么,又或者顾汐风对他做过什么,毕竟顾汐风是顾家人.陈汐华曾说过,这一代的世家里,实力很强的,顾家算是一家,但顾家的水很深,同时也很浑.那么,作为顾家长大的顾汐风,什么手段也是不足为奇的.
想到这样的顾汐风,周洛冰略略蹙眉,又有谐躁.但她还是很郑重其事地对染醉说:"今天的谈话,还请染醉保密."
其实,保密与否,周洛冰根本不在乎.她这样无非是让染醉安心.
"这是当然."染醉轻笑.
"对外,你就说部署这周城战与团战的事吧.还有,让口水哥准备一下,看看家族宣传片的拍摄,先拍本周战场团战吧.审判过一阵子要报名明年春季开始的竞技赛了.我们的竞技队伍要尽快确定."周洛冰将烟霞镜花和逆徒的身份摸了个**分之后,便进入了正题.她可不会忘记,时隔三年后,她强势回归的目的,不是为了在这风起云涌的网游里牛一把,而是为了钱,为了实实在在的生活.
"嗯.这周的团战,我会遣最强阵容的.拍摄的事,你也别操心.毕竟我们要问鼎冠军的."染醉语气认真,充满了对冠军的势在必得.
"是,我们要问鼎冠军."周洛冰说,像是再对自己许下诺言.她远眺远处,疏星淡月,沧桑的洛阳城外,有一种淡然的玄妙.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师父,你又回来了,你这样执着,把过去的小心翼翼明目张胆地化作爱情,你让我如何去面对?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忽然,风餐露宿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带了几许的质问,几许的寒意.吓了周洛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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