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行来,“叮铃铃”的铃声引起了石山坳村村民们的注意,现在正是午饭时刻,村里下地干活的人都回来了。
老人,孩子,男人们,女人们,都各自端了碗,蹲在自家的门口,“西里呼噜”往嘴里扒饭。
云啸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走到村口,弹嗽一声,亮开嗓子,用沙哑的声音道:“麻衣神相,铁口直断,不对不要钱。”又道:“杏林国手,悬壶济世,不灵不要钱。”
村里人都有些愣愣地看着云啸,首先是孩子都不安心吃饭,跑过来,围着云啸看。这石山坳村少有外面的人来,村里见识最广的就是私塾先生毛东国和财主毛员外了。
据说这毛东国毛先生和毛员外还是亲戚,毛东国中过童生后,考秀才,屡试不第。这才绝了功名心,安心在石山坳村教书。
他的私塾开了有十年了,村里年轻一辈几乎都是他的学生;再加上他的学费一月一缴,平rì里,每天大米,白面不离口,村里人平时打了猎物,也都给他送去;
逢年过节,杀猪宰羊,也会请毛东国来家吃饭。
却说云啸旁若无人地在村子里走了个来回,扯着沙哑的嗓子,来回喊:“算命,占卜,寻龙,堪舆,无所不jīng,无所不能,不灵不要钱啦!”
又喊:“内伤,外伤,伤筋动骨,老慢气,无论是多年老病,还是七情六yù之伤,全都能治,治不好不要钱!”
那些孩童跟着云啸,也欢呼着:“不要钱,不要钱……”
云啸苦笑一下,在村里的那株老榕树下的树荫里的一个石碾子的磨盘上坐了,把小木箱放在身边,把幡子搁在一边,对一个扎着羊角辫儿,穿一身粉红小罗裙的七八岁的小女孩道:“妞妞,给叔叔找碗水喝,我就把铃铛给你玩儿,如何?”
那小女孩两眼望着云啸手里的铜铃直放光,这样的玩具,村里的孩子还不曾有过,她笑着答应一声,就要回家端水。
却又愣住,回头问道:“叔叔,你怎么知道我叫妞妞的?”
云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用这里算的呗。”
妞妞惊讶道:“叔叔,你好厉害!”然后,就一溜烟儿向家里跑去。
其他的小孩,也和云啸熟络起来,有的让云啸猜他们的名字,有的想玩一下铜铃,还有的拉云啸去他家吃饭,也有的跑回去报信儿,说村里来了先生,既会算卦,又能治病,还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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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妞妞端来的一碗水,冰凉泻火,是刚从水缸里舀出来的。云啸把铜铃扔给妞妞,一众小孩都围着妞妞玩起铜铃来。
“叮铃铃,叮铃铃……”的清脆的铃声在村子里到处回响着。
这时,便有村里的大人开始小心地围上来。有的是来求医问药的,也有想算一卦的。
一个小个子男人,三十几岁,赤.裸.的上身披着件破旧的短褂,露.出的肋骨,根根分明,由于长年劳作,两个胳膊上倒是有几块腱子肉。
下身穿一条灰布裤子,补丁摞补丁,穿一双千层底的黑sè布鞋,一看就是乡下婆娘的手艺。
这人云啸当然认识,他叫王二毛,光景在村里只能算下等,每顿的饭都不敢敞开肚皮吃。好在王二毛的爹娘在世时,给他娶过了媳妇。
他媳妇叫黄二英,这两口子已经生了五个小孩,全是女孩。王二毛一心想要个男孩儿,这不,他媳妇又怀上了,已经有九个多月了,眼瞅这就要生了。
未等王二毛开口,云啸对他道:“你的名字是王二毛,你是甲子年,丙申月,辛丑rì,壬寅时生人,八字可批的对?”
王二毛惊讶的张开的嘴里能吞下个鹅蛋,周围的乡亲也是惊诧莫名。
王二毛小鸡啄米般点头,道:“对啊,先生真神了。”
云啸知道他想问啥,便道:“写个字吧”示意他在地上写。
王二毛蹲下去,用一段枯枝在地上写了个“满”字,然后抬头,满怀希望地看着云啸。
云啸看了一眼地上的这个“满”字,徐徐道来,“满字的三点水是坎卦象,位北而生男;满字的草字头是震卦象,位东而生男;丙为离卦象,位南而生女;”
顿了顿,看着周围人们眼巴巴的神情,云啸最后批道:“你这回能生三胞胎,两男一女,只是生育时,胎位有些不正,须请有经验的婆娘接生。”
然后,云啸故意道:“我算的可是你心中所想?”
王二毛激动地站起来,嘴里喊着“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跑远了。
云啸苦笑一下,心道:“卦钱还没给呢,”不过,像王二毛这样的家境的人,显然也拿不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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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毛一走,又有几个村里的人求了几只卦。
因为云啸对他们都很熟悉,再加上前世,云啸尚未进入道人境时,靠的就是走街窜巷,给人算卦测字,占卜风水。
外加医术治病,内,外,妇,儿科,样样jīng通。
所以,这几卦都算到了人们的心坎上。有那家境不错的,听得卦象好,顿时就掏出一两个铜子儿,付了卦资。
也有没钱的,就从家端来两个热气腾腾的黑面馒头,再加一碗水,半个腌芋头,这就是云啸的午餐了。
吃完饭,云啸马不停蹄地继续干,还给几个摔伤的村民正了正骨。
因为,午后地里还有活要干,男人们就纷纷离开了。只围了些老人,小孩,和上了年岁的妇孺老妪。
云啸刚忙完一个人,人群里,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先生,能给我瞅瞅吗?”
云啸听她声音里带着“喉喉”的肺音,像是又破又老的风箱一样。
云啸顿时认出了来人,刘nǎinǎi,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妪,得老慢气已经十几年了,总是不停地喘息,咳血痰。
云啸让刘nǎinǎi也坐在磨盘沿儿上,给她诊了诊脉,道:“脉象细滑而洪数,主有痰,脉象洪数,主火,火克金,金为肺之表里,因而痰多在肺。”
“由于肺的生机受制,您经常咳嗽,痰中带血,每到午后便两颊,两耳通红,是为cháo热;每晚睡梦中会自行出汗,是为盗汗;”
“食yù一直不好,身体消瘦,这些症状我可说对?”
这刘nǎinǎi得着老慢气也有十几年了,皇林镇上的两家医馆,也去了数次,却久治不愈。后来,绝了希望,便在家中等死。
却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几年来,备受煎熬,chūn夏季还好,一到秋冬季节,便是连喘气都困难,每晚休息时,都需要把枕头垫得老高。
刘nǎinǎi听了云啸的诊治结果,面露喜sè,对周围人说:“这位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和皇林镇上的几位大夫说的一样。”
周围众人也露出钦佩的表情。
刘nǎinǎi却叹了口气,“这病诊断的绝对没问题,就是这药不好弄。”
“前几年,从皇林镇上的两家医馆药铺买了一百多付药吃,也不管用。要是我的话,根本不愿花这个钱,但两个大孙子坚持进孝,结果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也未见起sè。”
说到这儿,刘nǎinǎi犹豫地看了看云啸,道:“先生是好先生,要不是白rì青天的,我凭感觉的话,还以为是一个我认识的小孩呢?虽然,你们的长相一点也不一样。”
云啸咧嘴一阵“嘿嘿”的干笑,掩饰了一下心中的惊讶,道:“刘nǎinǎi,你这病,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