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云平想,“反正要去找弟弟,正好与这江湖郎中一起走。”便道:“就是有些麻烦你了。”
云啸乐道:“不麻烦。”
云平起身就要走,却见这江湖郎中还坐着,不由有些疑惑。
却见这江湖郎中伸出两个指头,道:“两文。”
云平这才想起这郎中方才说得话,惊讶道:“不是一文吗?”
云啸莞尔,“小兄弟,‘平’和‘翠’可是两个问题呦,两个问题我都算对了吧?”
云平释然,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两个铜子儿,递给云啸,道:“这样总行了吧。”云啸笑呵呵地接过两个铜子儿,揣进兜里,爽快道:“且随我一行!”
两人刚走两步,村子正北传来一个童音,“叔叔,不要走!”
云平,云啸愕然回头,只见村子里的卵石路上飞快跑来一个小孩,这小孩,云平和云啸都认识,正是刘nǎinǎi的重孙子小胖儿。
小胖儿跑到云啸二人跟前,喘着气,道:“郎中叔叔,我nǎinǎi和王大哥有事找你呢。”
于是,云啸和云平只得站下,不一会儿,村北的几株老柳树掩映下的两家紧挨着的院落里,走出两个人来,正是刘nǎinǎi和王二毛。
等两个人走近了,却见刘nǎinǎi手里拎一个崭新的蓝花包袱皮,王二毛则是手里拿着一个小竹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崭新的白纱布。
刘nǎinǎi对云啸道:“你这先生,怎么说走就走呢?怎么也得在nǎinǎi家吃顿饭再走呗!”云啸哼了哼,道:“刘nǎinǎi,就不麻烦您了,我还有急事,马上就要出发了。”
刘nǎinǎi道:“就知道是这样子,”说着,她一抬手把蓝花包袱皮递给云啸,道:“里面有十个煮熟的鸡蛋,你路上饿了吃吧。”
云啸故意惊讶道:“这怎么使得,这些鸡蛋在镇上卖了,也能攥点零花钱呢。”
刘nǎinǎi嗔道:“你这先生,故意寒颤我是不是?给你,就拿着,要不我可生气了。”
云啸于是才笑呵呵地接过蓝花包袱皮,转身交给云平,让他拿着,云平也不多说,就把蓝花包袱皮挎在肩上。
王二毛尴尬地搓搓手,讷讷地道:“云先生,咱家穷,这有一篮子嫩葱和水萝卜,你拿去路上吃吧。”
他想了想又道:“若我媳妇这回给我生了儿子,你来我家,我请你喝酒。”
云啸乐呵呵地接过篮子,也没看,就交给云平。然后,冲刘nǎinǎi,王二毛挥挥手,道一声:“保重,告辞了。”
便和云平一起从村子的南端路口,走了出去。
刘nǎinǎi看着云啸的背影,喃喃道:“好人有好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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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林镇,忠.义街的一处地方,有个小土地神龛,由于年久失修,原来的朱红的神龛被风吹rì晒,雨淋得变成了灰白sè,早就没人上香供奉了。
而这神龛的旁边的一面青砖照壁上,则稀稀拉拉地贴了几张告示,都是官府催缴粮款的公告,可能已经贴了很久了,被风吹雨淋得有些破烂了。
而这照壁周围现在却围了十几个看热闹的,一个看似读过几天书的人,摇头晃脑地念着照壁上新贴的一张榜文。
“我女秀姑,突发癔症,虽延请数位名医,却不见好转,时至今rì,病体越发沉重,半睡半醒,rì夜哭闹,忽癫忽狂,马某今rì出此榜文,希望能有高人隐士救救我女,本人愿奉上白银千两以为诊金,马致远顿首,泣然拜上。”
围观众人一阵议论。
一个瘦弱的说:“我听说马员外的女儿疯了,身体消瘦,半人半鬼,好可怕!”
另一个壮汉调侃道:“听说这马秀姑没得病以前,也是咱皇林镇上的一朵花啊,可惜了了。”
另一个衣着破烂地道:“千两白银啊,我的老天,我怎么不会医术呢?”
那壮汉对这个衣着破烂的人道:“马老四,听说那马秀姑醒过来,就癫狂发作,择人而噬,好几个来看病的先生都让她给咬伤了,你去?小心有命拿钱,无福消受啊!”
这时,一个早就站在榜文处,一身石青sè家丁服饰的二十来岁的男子道:“说什么呢!”,这家丁想必是马府上的家丁,只见他叉着腰,对那壮汉道:“曹双喜,休得胡言,小心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那叫曹双喜的壮汉悻悻道:“咱就那么一说吗,小沈哥何必动怒呢?”
这被叫作小沈哥的家丁怒道:“我家小姐,那可是活菩.萨.转.世啊,没生病以前,每年都要赈济灾民,经常去寺庙道观去替百姓祈福,平时生活也是极朴素。”
“常教导我们这些下人说‘生逢乱世,能有如此的安身立命的地方,便要rìrì叩谢菩萨保佑了,经常行善积德,须知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天上地下各有十万佛祖在看啊。’”
说着,这小沈哥凄然道:“哪成想,见天儿吃斋念佛的小姐,却生了这样的病,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说着,他“呸呸呸”啐了几口,道:“乌鸦嘴,不吉利,我可是有口无心啊!”然后,jīng神又是一振,道:“看见了吧,千两白银啊!只要你能治好小姐的病,这千两白银便是你的了。”
“揭榜啊,揭榜!”这小沈哥嚷嚷了几句,便悻悻不再说话,可能他已在此地守候了几天,却无人揭榜,不由得有些心灰意懒。
这时,一个人从围观的人群里走进来,伸手揭了白纸黑字的榜文,道:“贵府小姐的病,我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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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平是一把没拉住,这位野郎中便揭了榜,不由大骇,不知这个云涯子前辈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和自己的姻缘有什么关系吗?
小沈哥倒是见过世面,眼见有人揭榜,而来人个子虽然不高,也不甚强壮,但一身文士衣衫打扮,虽然都是粗布的衣料,但浆洗的很是干净,整洁。
黑sè的头巾,灰白sè的衣袍,黑sè的软靴,腰缠灰白sè的束腰布带,斜挎小木箱,一手铜铃叮当响,一手布幡迎风扬。
倒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样子。
小沈哥说道:“这位先生既然揭了榜,想必是有几分把握了?不知,先生如何称呼?”云啸嘿嘿一乐,道:“云涯子是也。”然后一指云平,“这是我徒儿,你唤他阿呆即可。”
云平一听不乐意了,心道:“我何时成了你徒弟,还管我叫阿呆?你才是呆子呢!”
但自己的姻缘全着落在这个云涯子身上,便不言语,算是默认了。
小沈哥喜笑颜开了一下,便又愁苦起来,那么多镇上的名医都治不好小姐的病,这游方的野郎中又能有几成把握呢?
想到这里,他脱口问:“不知先生有几成把握?”
云啸肃然道:“老夫云游天下,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东西五岳,以悬壶济世为宗旨,自问医术之jīng,虽杏林国手,也没放在心上。”
小沈哥心道:“这位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自己的舌头。”但表面不表露出来,恭敬道:“既然先生揭了榜,那先生师徒便随我回府吧。”
云啸傲然点头,回头戏弄云平道:“小呆,还不把为师的家伙拿上。”云平默默接过小木箱,铜铃,布幡,再加上原来的蓝花包袱皮和王二毛的篮子,是一身的行头,再腾不出手来。
心中倒也不怨云啸,只想着:“自己表现好一些,让这位半医半仙儿的云涯子好成全自己的美事。”想着翠儿那高挑身材,不由得腹中一热。
于是,这小沈哥便对围观的众人高声道:“别看戏了,榜也揭了,大家散散吧。”众人这才悻悻地散开了,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