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召忠观察了凶案房间的布置,又观察了对面阁楼窗户的距离,他疑问道:“这周青方在如此之远的距离还能够精准目标,难道他是传说中的百步穿杨吗?”
张主事眼神里突然放出了光芒,他说道:“这周青方乃是远近闻名的神箭手,百步穿杨正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曾经在半年前对抗劫匪的路途中一人射杀了十三名匪贼,威震川中。若是换了其他人在那阁楼窗户边把玩弓箭恐怕谁也不会怀疑此人便是凶手,但是由于这人是周青方,因此他便有重大嫌疑。”
“那为何你们不去思考凶手可能是走进房间然后行凶的呢?”周召忠摸着下巴问道。
张主事非常肯定的说:“这不可能,副舵主的武功乃是整个镖局最高的,他的武艺是总舵主亲自传授,而且他还是神威枪法的嫡传弟子,听说身为枪法的武功秘籍便在他身上。副舵主的前景最为看好,今后说不定是要进总舵,任高职的。”
召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照这样说来,疑凶就只有周青方一人了,不是他又是何人?”但是他立刻摇摇头说:“我相信直觉,而且也认为里面还有很多疑点,我们要抽丝剥茧,把真相挖出来。”说完,他又开始在房间仔细寻找起来。
翻箱倒柜倒腾后依然一无所获,这间房屋实在太简陋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可循。召忠无意识的走到了墙边,摸着挂在上面的弓箭。
张主事说道:“副舵主力大无穷,这弓箭是五石力量,一般人都拉不开。”
这句话引起了周召忠的好奇,他取下弓箭运足内劲,手心冒出了热气,然后深呼吸一口气,用劲一拉,这五石的弓箭竟然缓缓而开,拉到尽头,弓弦竟然咔咔作响。
“少侠真乃神人也,我们镖局也只有两人能拉开,一个是副舵主,另一个便是周青方,连舵主也不能全部拉开呀!”张主事赞叹道。
周召忠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把弓箭再次挂上去。不想这一挂,却一不留神将整盒箭矢都倒在地上,几十支箭矢横七竖八落在地上,三人赶紧蹲下拾取。不料有两根箭矢尾部的尾翼缠到了一起,周召忠用力将两支箭分开,只听‘丝’的一声,一支箭的尾翼被撕破,红色的丝带发出刺耳的声音。
此刻,一个念头从周召忠脑海闪过,他连忙问道:“张主事,你说有两个目击证人看见周青方在对面阁楼把玩弓箭是吧,能不能叫他们过来我询问几句?”
张主事疑惑地点点头,然后走出去叫两人过来。
不到一刻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张主事介绍他们一个叫徐杰,一位唤作邱奇,都是镖局的资深镖师。
周召忠和他们寒颤了几句便问道:“徐杰、邱奇大哥,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周青方在对面阁楼把玩弓箭的?”
邱奇率先回答:“我是午时三刻看见的,当时他正在窗户边拉着弓箭,因为这人本来就是神箭手,我也没有在意,直到有人呼唤副舵主中箭身亡,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凶手。此人阴险至极,应该立刻问斩,真不知道舵主还在犹豫什么!”
周召忠的目光落在徐杰身上,徐杰却略带温和的说:“我认为周青方是个直爽男子汉,不似那种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我以为此事必有蹊跷,请少侠明察秋毫。”
召忠略微点点头,感谢两位,并且送他们出了门。回到房间,他对徐娇卿说:“师妹,两个镖师,竟然对此事有不同的见解,我已经看出一点端倪。”他回头对张主事说道:“主事,我和师妹想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你……”
张主事会意,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周召忠看张主事走远了,他立刻对徐娇卿说:“师妹,你到门口守候,我来寻找线索,切记不得让任何人进入。”
徐娇卿见师兄如此心急,连忙答应,也走出房间去了。
召忠眼神立刻在地上扫描,一寸一寸的寻找。半柱香过去了,他已累得满头大汗,但强烈的直觉驱使着他不停向前。果然,在房屋的中间有一颗小木钉冒出地面,上面挂着一丝红带,而且周围还有点点殷红的鲜血,他小心翼翼将红丝带捡起放入袖中。直到此刻,周召忠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突然,外面一声炮响,将周召忠从思索中拉了回来。他连忙走出房门,眼神和徐娇卿一对,师妹也是一头雾水,她把双手一摊,表示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时,张主事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他急匆匆地对周召忠说:“少侠,你查到什么线索没有?舵主已经决定将周青方斩首示众,马上就要行刑了。”
这一消息如同惊天炸雷,让周召忠目瞪口呆。徐娇卿杏目圆瞪,大怒道:“一个镖局竟然敢私设公堂,还敢动用私刑杀人,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召忠连忙说道:“师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我们立刻去见舵主,我有话要说。张主事,请前面带路。”
三人急急忙忙跑到大堂,那黄照天端坐其上,正端着一碗茶喝。召忠连忙上前说道:“舵主,敢问今日是否要处决周青方?”
黄照天点点头说:“不错,本来一个时辰前那人便要人头落地,但是由于你们的到来,让他多活了一时半刻,但是现在不能再等,他必须死!”
周召忠说道:“舵主,我认为此案有蹊跷,而且刚才我去过案发现场,发现了许多线索,请舵主暂缓行刑,让我慢慢道来。”他目视黄照天,眼神里拥有无限的决绝。
黄照天摇摇头说:“此事事关整个镖局的生死存亡,而且众人都要求严惩凶手,若是我再改期恐怕大家不服。不过现在离行刑还有两柱香时间,你若是有话便讲,不要再耽搁了。”
召忠连忙说道:“请问舵主,那周青方只是杀害副舵主的疑凶,为何却说他是幽兰教的奸细,此话从何说起?”
黄照天点点头说:“问得好,这幽兰教一直想在我都江堰发展势力,无奈我神州镖局在此地一家独大,因此他们便想并吞我们分舵,这当然受到了我的反对。于是他们便采用暗杀和奇袭的方法对付我镖局。而且半年前我们运镖还受到了不明身份劫匪袭击,当时是周青方用神箭破了敌阵解围,我们还当他是英雄,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阴谋。以前镖局多少年都无事,就是幽兰教想鲸吞我们被拒绝后才发生一系列怪异的事件,因此这次副舵主被害必然是幽兰教捣鬼,而凶手周青方必然就是幽兰教的奸细。”他一席话说得正义凛然,仿佛事实便摆在面前一般。
“舵主,我认为其中必有蹊跷。”周召忠说道。
“愿闻其详。”黄照天喝了一口茶说道。
“这五年一度的舵主选拔大会众所周知,候选人只有两个,死了其中一个那么另外一个便是最大收益者。”召忠说出此话,满堂都在点头。
“但是,恰恰这才是最不合理的事件。因为死掉其中一人,那么另外一人必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周青方恐怕不会这么傻,让大家都怀疑他。”周召忠说道。
“那么依你之见,真实情况是怎样呢?”黄照天眼睛一亮问道。
“我仔细检查过房间,我认为凶手便是在房间里实施罪恶的,而这个凶手的脚掌必然有伤口。舵主,请将邱奇和徐杰唤来现场查验。”召忠的话掷地有声。
黄照天也感到非常狐疑,但他还是按照周召忠的要求去叫两人前来。
不一会儿,邱奇过来了,黄照天立刻让他脱下鞋子检查。只见他的脚掌完好无损。黄照天说道:“周少侠,我看你是多疑了吧,这两人都是多年资深的镖师,他们怎么会有问题?”
周召忠没有理会黄照天的话,他问道:“徐杰呢?”
黄照天看了看大堂,徐杰没有来,他疑惑地自言自语说道:“平日里他最准时,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有到?”
周召忠一听这话,失声喊道:“糟了!”说完,立刻冲出大堂,直奔行刑现场。
刑场上,周青方跪在地上,而徐杰正举着大刀要砍下去。周召忠一路飞驰,高声喊道:“刀下留人!”他将袖口一抖,三支柳叶镖顺风而出。
徐杰这刀顷刻间便要落在周青方头上,可此刻却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劲风吹来。他知道有暗器飞来,只得收了手中的大刀,一个鹞子翻身,柳叶镖从他的腰间穿过,钉在了后面的木桩上。
此时,周召忠一个箭步登上了行刑台,他冷笑着说:“怎么,迫不及待地想杀人灭口,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幽兰教的门徒。”
徐杰一听这话,后背的冷汗直冒。他狡辩地说道:“我是奉了舵主之命行刑,却被你说成是什么杀人灭口,我看你才是幽兰教的奸细,兄弟们给我杀!”
在他的鼓动下,七八个镖师围了过来。周召忠知道此刻不能伤人性命,否则便前功尽弃,自己到时候恐怕也是有口说不清,于是提起内力,运用青城轻功游走于人群之间,那些镖师挥舞着兵器却丝毫不能伤到召忠毫发,在转瞬之间,几人均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不过眨眼功夫,行刑台上只剩下周召忠和徐杰两人。徐杰知道躲不过一战,他哇哇叫嚷着冲上前来,一刀砍向周召忠。
召忠沉着应战,他先是一个侧身多过了此招,然后用‘清幽’宝剑横着敲打对方的胸脯。
这招快准狠,在剑不出鞘的情况下面对强敌能如此轻松自如,恐怕只能用艺高人胆大来形容周召忠了。
不过徐杰也非等闲之辈,他见自己招数无效,还被对方反击,情急之下他一个原地空翻,全身三百六十度翻转,竟然将这招必中的杀招躲避过去。
周召忠大喊一声:“好身手。”但是手中的招数却一招紧跟一招,直逼对方而去。
那徐杰接招接得手忙脚乱,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落败。却突然见他将手中大刀舞得像漫天梨花,然后一个跟斗跳出圈子,大喝道:“小子你欺人太甚,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神威镖局的惊世绝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