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极其热烈的气氛中结束,秦叔宝安顿大家就在贾柳店住下,自己带着表弟罗成先行回去家中准备第二日的寿宴。
行至门口之时,周召忠看着周遭无人,连忙将秦叔宝拉到一个角落,然后说道:“秦叔宝大哥,这次我来济南除了是为伯母拜寿,还有一桩事情要与你商议。”
秦叔宝点点头,示意罗成到外面戒备,然后席地而坐,问道:“我知道兄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此行必然有重大事情要做。你且讲出来,只要我能够帮助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周召忠也坐到地上,然后说道:“我下秦岭之时,在那里的黑店找到一批财宝,均是那些强盗的不义之财,一共十几箱,价值连城。因此不远千里运送到济南,想请哥哥将其发送给穷苦百姓,请哥哥定夺。”
秦叔宝大吃一惊,小心看了看四周,然后问道:“兄弟,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说甚广,还引来了绿林和元帅府的注意,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风波是由你平地而起,而且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竟然还平安送到济南,真是太不容易了。”
说完,他突然郑重其事的对着周召忠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我代济南的百姓感谢你,感谢你的侠骨柔肠。”
周召忠连忙扶住他说道:“兄长哪里的话,你的大义才是天下英雄好汉应当学习的榜样,我不过是追随你而已。”
秦叔宝问道:“兄弟说笑了,我只不过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对了,现在这批财宝在哪里,安不安全?”
周召忠说道:“这批财宝就在贾柳店内,由鲁家兄弟的手下轮流把守,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走漏风声,应当比较安全。”
秦叔宝点点头说:“我马上去知会贾闰甫、柳周臣将财宝接受下来,运送到安全的地方存放。然后你叫鲁家兄弟的手下四散而开,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自当将财宝散发给穷苦百姓,让他们好好过一个安心年。”
“如此甚好,多谢哥哥。”周召忠拱手拜谢。
秦琼扶起他说道:“事不宜迟,我立即前去告知贾闰甫、柳周臣,今夜便将财宝转移,以免夜长梦多。”说完转身离去,周召忠也长长松了一口气,这趟没有白来。
第二日,几十个兄弟浩浩荡荡前往秦叔宝家中拜寿,热闹纷繁。那秦叔宝的母亲何时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又看到这些好汉长得三大五粗、奇形怪状,心中不免有些胆怯,只和这些人简单一个礼节,便回去内堂,剩下这些好汉在这里喧哗饮酒。
不多时,家将秦安过来告知叔宝:“外面来了旗牌府的官员前来祝寿,请少爷出去迎客。”
秦琼想来,这些兄弟大多是江湖绿林好汉,若是和官府的人在一起,怕是容易引起事端,不如让他们分开吃酒,如此两全其美。
想到这里,他便端起酒杯说道:“今日众位前来为我母亲祝寿,我深感荣幸,本来应当陪大家痛饮三百杯。不过此刻官府中有人前来祝寿,我需前去应酬一番。这里就请程一郎哥帮我照看,请大家满饮此杯,我去去就来。”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他众人也将酒饮下。
眼见秦叔宝匆匆而去,程咬金的歪脑筋又跳跃起来。他心想,这满堂宾客,唯周召忠武功最为高强,其次便是燕山罗成和二贤庄单雄信。不如使个法子,让他们打上一场,看看到底谁的武功最厉害。
想到这里,他简直为自己的聪明主意拍案叫绝。于是立起身来劝酒,劝到单雄信面前,低声道:“我通个信与你,罗成要打断你的肋子骨哩!”
雄信吃惊道:“他为什么缘故?”
咬金道:“他骂你坐地分赃的强盗头,倚着财主的势,不把他靖边侯公子放在眼内,把你肋子骨打断,这句话,是我亲耳听见的,好意来通知你,你须小心防备。”
雄信听罢大怒,拳头捏得咔咔直响。
咬金暗中窃喜,又敬酒到罗成面前,轻轻叫道:“罗兄弟,你可晓得么?雄信要搂出你的乌珠哩!”
罗成道:“都是兄弟,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咬金道:“他道你仗着公子的势,不把他放在眼内。要寻着事端,把你的乌珠搂出来,你须小心!”
罗成听了,微微而笑。
咬金依旧坐下,照前饮酒。
而罗成和单雄信两个心中越想越恼,各怀了打的念头。
少时换席,众人下阶散步,罗成在空地走了一转,回身入殿,雄信立在殿门,两下肩头一撞,罗成力大,把雄信哄的一声,仰后一交,直跌入殿内。众人吃了一惊,不知就里。连周召忠也吃了一惊,他和罗成交过手,知道对方的手段,但现在大家都是结拜兄弟,怎么会平白无故打了起来?但事情还没有眉目,他不好过早下判断,只能在旁边静观其变,若是有危急发生,好立刻上前制止。
雄信大怒,爬起来骂道:“小贼种,焉敢跌我!”
罗成道:“青脸贼,我就打你,怕你怎的?”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雄信飞起一脚踢去,早被罗成接住,提起一丢,有如小孩子一般,扑通响撩在空地上去了。众人上前劝解,那里劝得住?雄信被罗成抓住,按倒在地,挥拳便打。
周召忠连忙上前将罗成抱住,大声喊道:“都是自家兄弟,为何要自相残杀,难道我们和和气气不行吗?难道非要大打出手才能证明自己是英雄好汉吗?”
秦叔宝这个时候也送客回来,他见到这偌大的厅堂乱成一团,周召忠抱住罗成,单雄信跌倒在地,心中明白了几分,连忙上前将单雄信扶起,向其赔罪。
罗成拼命挣脱了召忠的怀抱,还要上前动手。叔宝大声喝道:“你难道还要动手不成,要打连我一同打了吧!”他道罗成是自己的亲表弟,因此喝住罗成,而护住单雄信。
罗成见自己的亲表哥竟然帮着外人教训自己,大声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走到门前,将自己的雪白战马缰绳解开,跨上大马便走,将带来的七位家兄弟扔在了原地,也让秦叔宝尴尬不已,竟然呆在原地许久。
周召忠上前说道:“昨日我们才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怎么今日便反目成仇?得请一位兄弟前去将罗成请回来,否则今后恐怕都无法解开这个死结了。”
秦叔宝猛然醒悟过来,他说道:“今日我骂了罗成,我去请他定然不会回来,在场那位哥哥愿意去将罗成请回来。”
程咬金吐了吐舌头,上前说道:“太平郎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说完跨上枣红马,快马加鞭便追了出去。
看着程咬金远去的身影,徐茂公满怀狐疑地走出来问单雄信:“单庄主,你是如何与罗成交恶的?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单雄信拍了拍身上灰尘说道:“是罗成那厮暗中骂我,还说要修理我。”
“这话是你亲自听到的,还是听别人说的?”周召忠觉得个中有蹊跷,连忙问道。
单雄信说:“是程咬金告诉我的,他说罗成要把我肋骨打断方休。”
尤俊达拍了拍大腿,着急的说:“这程咬金成天谎话连篇,你怎么能够相信他,定然是被他绕进去了。”说完不停的叹息。
徐茂公摇着头说:“那这件事就出岔子了。”
秦叔宝说:“不妨,既然事情的始末已经清楚了,待会等罗成回来告知他实情,让程咬金给他道个歉便罢,我们可以放心饮酒了。”
徐茂公摇着头说:“罗成定然不会回来了。”
周召忠问道:“刚才程咬金已经前去追赶,他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定然想将功赎罪,就算吃再多的苦也会将罗公子请回来,这个先生不用担心吧?”
“此言差矣。”徐茂公摇着头说:“他方才在内做鬼,若把罗成追转来,岂非对出是非来?要叫他追,定然是催他走了。”
众人叫苦不迭,尤俊达连忙道:“待我去追,他听我的话。”遂取双股托天叉,飞身上马赶去。
周召忠盯着徐茂公看了一阵,又望了魏征一眼,心想:这两个道人果然世外高人,一个出言云里雾里,但又有些道理;一个观察事情入微,分析事件条理清晰。而且两人对武功的理解也在一个很高的层次,不可小觑呀!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那个神秘组织。于是他上前小声对徐茂公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茂公微微一笑,然后指着门外。召忠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
周召忠拱手答礼道:“先生果然是世外高人,我没有看错。”
徐茂公笑着摆摆手说:“少侠哪里的话,我们都是结拜兄弟,就不要互相戴高帽子了,你有话不妨直说。”
周召忠点点头问道:“先生可知道一个专门控制天下响马、专接各种高价杀人的神秘组织?”
此话一出,徐茂公眉头紧皱,然后反问道:“少侠难道不知天下响马头头是二贤庄的单二庄主吗?”
周召忠知道对方是故意试探他,于是直言相告:“这单雄信大哥的确是天下响马头头,但这是绿林中的正道,不是那种在黑暗中专门偷鸡摸狗的神秘组织。”
“看来少侠经历满丰富的嘛。”徐茂公捋捋胡须说道:“这个神秘组织相当隐蔽,江湖中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踪迹,没想到你竟然在调查他。”
“危害武林的事情我都要调查。”周召忠义愤填膺的说。
“魏征果然没有看错,你乃人中龙凤,逢此乱世,心中竟然想的仍然是天下百姓和武林安宁,在下拜服。”徐茂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不等召忠上前扶起他,徐茂公又开口道:“这个组织势力相当大,几乎是无孔不入,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所在。你可以去各大城市的赌场、妓院调查,我想组织里的人挣了这么多钱,一定会想办法将其花掉,特别是那些神秘杀手,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必定会找这些地方发泄,我想你一定会有所发现的。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和这种暗地里活动的组织对抗,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否则吃亏的便是你。”
“多谢先生指教。”周召忠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