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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书名:合金皮囊  类别:美文同人  作者:东方宏观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胜利世纪十三年的某一天。我已经忘了确切的日子,只记得那是个深秋略寒的时节。天色也是阴沉的,这使得本就是冷色调的建筑群更加令人心情压抑。那一天我匆匆吃了早饭,在去上课的路上照例买了一份《胜利公报》,草草翻阅了几下。

    最新一期的《胜利公报》,头版仍旧是征兵令。

    新兵招募

    祖国复兴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祖国复兴需要每一个人的努力!

    你,就是让祖国复兴的一分子!

    加入祖国的军队,为祖国伸张正义,维护祖国的利益!

    服役既是权利也是义务!

    我看了看主要的新闻内容:

    “扶桑国又在鲷鱼列岛兴风作浪,我国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最高首长已经发布动员令,英勇的人民远征军即将远征扶桑,为我国的荣耀而战…..”

    “阿米利加解放区的生产生活大体正常。临时政府正在加紧镇压亚裔和黑人的反动武装力量。他们的武装骚扰是杂乱而轻微的,这丝毫不影响我国对阿米利加地区的社会改造……”

    “人民锄奸局近日又抓获了一批叛国公知,他们在国内进行反动宣传,严重破坏社会秩序。下周二将全国电视网络现场直播对这些逆贼执行死刑。”

    “我国科学家已经成功破译先代伟人的98%基因序列组。另在最新型的选择性基因武器方面也有了可喜进展,未来有望投入对扶桑实战。”

    “第二十八届胜利大会圆满结束。大会上再次把实现国家复兴,支援阿米利加改造建设,维护欧陆稳定作为今后我国的奋斗目标。”

    当我看到这儿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马上就要上课了,这一节是政史课。

    教政史的成汤教授是退役军人。而他参与了多年前的一次革命。这次革命让他当年的左手小臂在今天由一支机械手来代替。

    十三年前,我们的国家放弃了公元纪年。那一年,国家发生了一次革命。这次革命在后来的历史书上被称为:胜利革命。那一年,便成了胜利世纪元年。军方处死了总统,清洗了整个内阁,一个新的军政府成立了。

    那些将军们认为之前的政府过于软弱,使得我们的国家无法真正繁荣富强。这次革命的领导者,林将军,有一句名言,现在是小学生必背的名句之一。

    “林将军是新政府的缔造者。”成教授说,“他不同于先前政府的软弱与妥协,对于之前片面的把经济建设作为国家富强的主要手段的错误观点,他说了一句什么话来批判?”他点了我们班上班长的名,“司南,你来回答一下。”

    司南戴着一副眼镜,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是一个典型的优等生。“国家的富强需要敌人的血。”他回答道。

    “回答的很正确,请坐。”成教授很满意。

    是的,敌人在国内潜伏着,国外更是有一圈敌人包围着我们。胜利世纪十一年的时候,我国对外的战争正式爆发。矛头所指的,第一个便是阿米利加邦联,那个国内叛国公知向往,爱国人士唾弃的邪恶国度。

    其他人都以为这会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在我国偷袭阿米利加邦联之后。然而,阿米利加邦联几乎没有多少抵抗,便遭到了灭顶之灾。

    一枚运载火箭在阿米利加大气层上空爆炸。当时我国最新研制的基因武器发挥了作用。一种病毒,在阿米利加境内蔓延。这种病毒对于白种人是致命的。病毒散布五分钟后,仅仅五分钟,阿米利加邦联境内的白种人,几乎全部,死亡。三十分钟后,阿米利加邦联宣布投降。我们的军队未踏上其土地,便解放了阿米利加全境。

    “白种人阻碍了全人类的整体进步。”成教授已经讲到了著名的人种历史论。“历史上臭名昭著的侵略,殖民,还有邪恶的资本主义制度,全是由白种人创造的。胜利纪元之前的先代伟人已经指出了,将来在有一天,为了人类的自由与进步,就必须消灭白人。后来新政府通过实践,实现了先代伟人的伟大构想。”

    先代伟人是我们国家百年前的一位总统。他的眼光,比同时代的人要远。只是,其他政府官员都是妥协派,他们阻碍了伟人的雄才大略。他逝世以后,遗体保存了下来,后来林将军主政后,开始着手于破译伟人的基因序列。

    “民主是一个伪概念。这个概念过去被阿米利加邦联,甚至我国的旧政府用于欺骗人民。”成汤说,“有谁来回答一下,这为什么是一个伪概念?”教授指了指我。

    这个问题昨晚我温习过,于是回答起来并不困难:“民主是伪概念的第一表现就是之前的政治学对民主没有统一的定义,甚至根本就没有定义。民主概念常以理想的道德面貌出现,但脱离不了其利益政治的实质。”

    “回答正确,但是这是教科书上的标准答案。”成汤盯着我的眼睛,“你自己的观点呢?”

    “呃~我觉得民主是一个口号,一把蹩脚的万能钥匙,哪里都插得进去,却什么门都打不开。”我说。

    “有意思的比喻,”成教授笑了,“请坐。”

    “我们可以看到标榜民主的阿米利加邦联,却从不容许其他社会制度在其国家的实行。即便是我国通过武力解放了阿米利加,依旧有顽固的势力妄图破坏。这便是他们标榜的民主?”成汤说。

    “新政府通过实践证明,人民从来就不需要民主。”成汤道,“人民,还有整个国家,真正需要的,是国家的富强,以及胜利。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用胜利纪年。好了,下课。”听到铃声响起,成汤把教案收了起来,宣布散学。

    我们收起了书,马上向实验楼走去。下一节课是生物课。事实上我对学习的热情不高,我上学的目的不过是混毕业——但是我对生物课还是很向往的,当然向往的原因不是课上供解剖的畸体,而是因为,生物课我们是和b班一块儿上的。而b班的李湘琴,在实验室里面离我那一桌很近,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的发丝,她的侧脸轮廓,她的眼睛,她的….不说了,我已经到实验室了。

    “你为什么不去和她真正的,搭讪一下呢。”司南问我。他是生物课上我的实验搭档,也是我的朋友。

    “我是害怕会尴尬。”我说。

    “尴尬什么?,有什么好尴尬的?”司南的瘦脸带着讥诮,“就你这怂样,你和她永远没有结果。”

    李湘琴是b班的班花,我知道像我一样对她有着非友谊的好感的异性很多。但她是一个,呃,有些冷淡的人。对,不是冷艳,而是冷淡,那种对性的冷淡吧。于是她目前没有男友,不知道以后有没有。

    “安静,准备上课了!”生物学教授佟周女士说道。她是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脸上似乎有白癜风的痕迹,又据说这不是白癜风,而是年轻时一场事故造成的。她的眼睛也似乎有病,不能见得强光,于是常见佩戴着一副墨镜。她和我们一样已经穿好了实验室里的白大褂。今天,又是解剖畸体的课程。

    两人为一组,每一组面前的解剖台上现在都摆上了一具人形的,我们当初以为是尸体的….畸体。

    “这些畸体并不是尸体,在你解剖之后就会发现它们的心脏仍然在跳动。”佟女士说道,“在送到实验室之前,这些活体已经经过特殊处理,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然的话,”她环视教室里的所有学生,“它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实验室里的我们,全部撕成碎片。”

    这些畸体,曾经和我们一样是人类。现在,它们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它们獠牙突出,眼睛退化,生殖器萎缩,体毛完全脱落,肤色惨白,前肢比后肢更加粗壮,手上长出了利爪(这些爪子其实是硬化到难以置信的指甲)。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大脑基本上成为了摆设,杀戮现在是它们的本能反应。

    “先代伟人教导我们,真理要用实践证明。”佟女士说道,“林将军率领人民军铁骑解放阿米利加之后,发现了这种畸体。这些畸体的前身,就是落后的白种人。”

    司南用钉子固定住了畸体的四肢,我用小型电锯切开了它的胸腔。里面的心脏真是硕大无比,提供的血液循环赋予了它们迅捷的运动能力。

    “它们是环境变异的产物?我不这么认为。”佟女士说,“我觉得这些畸体更接近于白种人的本质:残忍,贪婪,无脑。之前的人类历史上,白种人犯下了滔天罪行。如今的畸体更像是一种果报。当然,这种说法不是科学的解释。”

    是的,所谓科学的解释就是,当年我们向阿米利加邦联投放基因病毒的时候,理想状态下,地面上的白种人全部死亡,幸存者躲入地下避难所——但是事实上出现了第三类“幸存者”。他们感染了病毒没有死亡,但是身体发生了变异。现在,我们把这些幸存者称为,畸体。

    “研究畸体是为了对付畸体。除了游击队,现在他们也是骚扰阿米利加解放区新政府的~有什么事吗这位同学?”佟女士看到b班的女生张泽举起了手,脸色很难看。和她一个小组的李湘琴冷冷地看着她。

    “我想去厕所~我的胃不舒服…..”

    佟女士挥手示意准许。“恶心是自己想出来的。研究科学要不怕脏不怕累。”

    “姑娘们看到血淋淋的东西就像怀孕了一样,这很正常嘛。”司南对我说,“不过你的意中人似乎很淡定的样子呢。”

    我看看李湘琴,她独自一人在解剖畸体。解剖的过程中难免有体液血液溅到白大褂上,可是她连眉头都没有皱过。

    这堂课,我们把畸体的心脏连同几根主要的心血管剥离出来,放入了标本液中,还做了好几组畸体的皮下组织切片。当时我没有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战场上用刺钉步枪把它们扫成碎片,或者它们把我撕成碎片。

    午饭时间。学生食堂里面的电视正在放《胜利新闻》。我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饭菜勉强可以下咽,当然食堂里的菜从未有过可口的时候,就像新闻里面,我们的人民军从未打过败仗一样——这个时候食堂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欢呼的学生们喊着电视里士兵一样的口号:

    “炎黄帝国万岁!”

    “人民军这么效率啊,中午就登陆扶桑岛了?”司南坐到了我的对面,用不锈钢勺子搅弄着盘里的菜叶,“话说,你还在沮丧?”

    “我没有沮丧啊。”我叹了一口气。刚才公布了月考的成绩,我名落孙山。

    “得了吧,我看得出来。”司南说,“一次考不好又咋的?”

    “我感觉我这成绩,毕业出来就是个当兵的命。”我说。

    “成绩好的人会被军方点名,进入中层工作,还不也是个当兵命?”

    “大班长,这次有没有拿第一?”我问司南,但是心里似乎早有了答案。

    “除非李湘琴缺考。”司南苦笑。

    这大约就是我更加沮丧的原因吧。不过,直到毕业,李湘琴依旧是一个人的生活节奏。

    然后我以为,毕业之后,便很难再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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