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于到了这些牧民所在的牧场。果然，这儿圈养着大量的鼠牛。尽管从周围的建筑物和地面的破损程度来看，这个牧场群落的蓝本依旧是战前炎黄帝国某个农场，但是不得不说，这是我置身于这个陌生的大荒以来，看到的最有生气的地方之一了。
“给他们三个安排住处。”此时副会长吩咐身边一个手下，接着对我们说，“请跟我先到工会大厅吧。”
我们三人于是跟着副会长走进了牧场中最大的一幢房子里。与其说是大厅，更像是一个仓库，因为里面的角落与墙边都堆满了麻袋，屋内的柜子里也塞满了各种箱子以及工具。里面只有寥寥几把椅子和桌子，其中一张想必就是这个副会长的吧。
“里面有点乱，不好意思。”副会长说着，示意我们自己找椅子坐，“毕竟我们工会干的是农活，不是公务员。”
“这个时代还有公务员？”我感到有些奇怪。
“西华村那儿就有。”副会长说。
“好吧，您究竟希望我们怎么帮你们牧场呢？”夏涵找到了一把椅子，坐下以后开始问。
“是这样的。”副会长说道，“我们这个牧场群，应该说是在大荒都是属于大型的牧场，周边的城镇都需要我们提供优质的鼠牛，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哪个镇子缺少鼠牛，生活总会不方便。我们依靠鼠牛的贸易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如果在这一环节出现问题，那么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个大麻烦。”
“也就是说，现在你们就遇到这样的大麻烦了？”我问。
“是的。”副会长点点头，“我们的鼠牛商队和我们最重要的贸易城镇——西华村的通商路线完全被切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不解。
“我们的商队在路上遭到了袭击，”副会长说，“整个商队的鼠牛，还有我们牧场的人，全都不见了，想必就是被袭击者所掳走。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这样的事情已经连续发生了三次，于是现在我们牧场的商队根本就不敢外出贸易鼠牛！”
“这....真是有些奇怪啊。”我说。
“我也这么觉得。”夏涵说，“为什么你就一定认为是商队遇袭了呢？也许是他们自己携货物出逃了呢。”
“这是不可能的，”副会长摇摇头，“出逃毫无意义，完全就是无益的行为，我们牧场工会毕竟也是要出外做生意的，我们不会去做亏本买卖。”
“好吧。”我说，“那么，我们又可以帮上什么忙呢？”
“之所以请你们，是因为你们不是牧场的人。”副会长说，“我感觉袭击我们商队的人是熟悉我们的人，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就是在针对我们商队，而其他通商的队伍走的是和我们一样的商道，却丝毫没有受到袭击。所以，我想请你们以外人的身份，帮我侦察一下袭击我们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他们的窝点又在哪儿？”
“那么，具体计划是怎样的呢？”夏涵问。
“是这样，我会拨给你们一些鼠牛，你们先扮成贸易商队，走我们与西华村的路线。他们在远处无法辨别出你们是否是我们牧场的人，肯定会靠近来观察你们。当他们发现你们是外人的时候，自然会离开，这个时候便是计划的重要环节了——你们务必要跟踪他们！”
“原来是这样。”夏涵说，“那么我们在跟踪那些袭击你们工会商队的人的时候，那些鼠牛怎么办？就落在一旁吗？”
“这个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去回收的元鼎。”副会长说，“怎么样，愿意帮助我们吗？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任务依旧比较困难，或者你们担心那些人认不出你们是生人的话，我们依旧可以让你们住宿一晚，但是报酬就没有了，还要另付我们牧场住宿费。”
我叹了口气，原来之前这个副会长主动邀请我们，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这个大荒，所谓的人情味，大约也像战前文明一样，在核战之后飘零于依旧有残余辐射射线的空气中了吧。
“好吧，我们可以接下这个委托。”我说，“不过在报酬方面....”
“如果你说你这是行侠仗义，不计报酬，那么我们自然欢迎，甚至求之不得。”副会长说，“不过我知道这也不太可能。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报酬？我可以先告诉你们我们工会的报价：事成之后，给你五百个瓶盖。”
“瓶盖什么的倒是无所谓。”我说，“我只是想要一些线索。”
“你想要什么样的线索？”
“有关这一带附近，是否有动力机甲士兵出没的情报。”我说。
“动力机甲？”夏涵在一旁道，“你是指当年核战双方的主力作战兵器吗？现在战后还有？”
“如果你是问我们这儿的人的话，也许得不到你想要的。”副会长说，“譬如说我自己就不太明白你要找的线索是什么。不过你可以查阅我们牧场的电脑资料库终端——当然，是在你们完成我们的委托之后。”
“好的，”我说道，“成交。”
“这只是附加条款。”夏涵在旁边说道，“五百个瓶盖还是不能少的。”
“我明白。”副会长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关于这个委托，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您是这个牧场工会的副会长，”我问，“那么工会的正会长呢？”
“我们的会长参与了第二次遇袭的商队。”副会长说道，“现在他生死未卜，我作为副会长，暂时代理他的职务。”
我们算是和这个牧场工会谈妥了吧。副会长叫我们先养精蓄锐，在安排了我们住处之后还留我们吃了晚饭。也好，刚才虽然我们在烧烤，但是出现突发情况后，我们实际上晚饭粒米未进。
当然了，现在这顿饭我们也是粒米未进，因为餐桌上全是鼠牛肉的菜肴，果然不愧是鼠牛牧场。我其实很想吃一些植物类食物的，不过餐桌上唯一的绿色就是一碟好像是青苔一样的菜，我甚至用肉眼可以看到未洗干净的泥巴沾在上面。至于我的那两个伙伴，夏涵是个纯粹的肉食主义者，我不知道一名所谓苦修的行者为什么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地无肉不欢；反观李湘琪，倒更像一个修行者，她体现了一种虔诚的节食主义——简单来说，就是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话说你们和西华村是重要的贸易关系，那么主要贸易些什么呢？”我在席间问副会长。
“西华村为我们提供大米。”副会长说，“这是饲养鼠牛最重要的饲料。”
大米？是饲料？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暴殄天物感。这个时候面前若是有一碗米饭，我觉得我自己肯定会比现在面对一堆肉类更加欢欣鼓舞。
“你们自己不会种大米吗？”我问，“或者说，向西华村进口了大米之后，为何不拿来播种？”
“我们的确不会。”副会长说，“而且，西华村出口给我们的大米已经经过了特殊加工，只能用来饲养鼠牛，不能耕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