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食尸鬼的记载,最早出现在阿拉伯的传说中。
曾经有一群鬣狗,到处挖出尸体吞食——这妨碍了恶魔们狩猎灵魂的仪式。
于是,恶魔们诅咒这群鬣狗,使它们变成了邪恶反叛的精灵。
食尸鬼有着尖锐的锯齿手臂、善于奔跑跳跃的山羊后退,以及近似狼人的强韧躯干,还有类似人类的脑袋。
它们会在坟墓、旷野或有人刚刚死去的地方游荡。
劫掠墓地、以死者的血肉或者是幼儿为食。
他们亦会将旅人诱至荒地、沼泽中杀害并吞噬。
所以,在文明未开化的时候,任何一个哪怕是最勇敢的战士,也不敢在夜色降临后的墓地过夜。
的而且确,入夜后,食尸鬼便会就着月色,出动觅食。
在数次十字军东征的路线上,都遍布着食尸鬼拖走伤员的恐怖故事。
※※※
知道情况不妙,李神棍便使劲鼓动翅膀想飞起来。
但是,他却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是一只蟑螂了。
他爬起来跑了两步,也重重地摔倒。
“从六条腿变回了两条腿,完全保持不了平衡啊!”
李神棍复活了。
可他现在却没有一丝重生的兴奋——周围无数毛茸茸的食尸鬼,正愣愣地看着他。
而在他的身后,是十几只肠穿肚烂的食尸鬼王,已经气绝了。
如果同他共用躯体的混蛋没有骗人的话,那么刚刚的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这些食尸鬼的头头突然肚子疼,然后许多小肉块旋转着钻开他们的腹部,然后再合在一起成了一个人——那人突然活了过来,试着扑腾并不存在的翅膀,最后跌倒在地。
没错,事情很简单,但后果很严重。
现在至少有几千头食尸鬼,正盯着李神棍这个——从它们同类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奇怪人类。
当年尼禄大帝在走进后宫时所说的话:“每个人都看着你,压力好大。”
李神棍现在也有同样的感受。
“吼吼吼,呜啦啦!”一只比较壮的食尸鬼冲李神棍叫了起来,大致意思是问李神棍是谁。
还好,毕竟这神一般的复活,暂时打消了食尸鬼吃他的念头。
所以现在不会像在城外被伏击时那样,连个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李神棍同低等动物交流的本领,又能派上用场了。
就在此时,他突然想起了那只老鼠——烤肉公爵。
既然老鼠在被赋予灵智前,就有了一定的智慧和文明,那么这些白色的家伙,是不是也跟老鼠一样呢?哈!
李神棍微笑着站起,把前排的食尸鬼吓退了一步。
“神棍欺骗的对象,是不分国界和物种的。当神棍露出微笑时,你就已经入了局、进了套。”——吉普赛名言。
“我白色的朋友们,你们知道自己正被当成食物饲养着吗?”
尽管李神棍能同任何动物交流,但在大群食尸鬼面前演讲,还是第一次。
食尸鬼没什么反应,只是歪着脑袋看他。
一定是“饲养”、“食物”这些词汇,对他们来说太生僻了。
于是李神棍换了种说法:“朋友们,呵呵,你们很快会被吃掉!”
“吼啊吼啊,呜吼!”
“吼啊吼啊,呜吼!”
李神棍这样一说,食尸鬼群忽然沸腾了起来,恐惧之情表露无遗。
很好,只要他们能体会到恐惧,就足够聪明了——足够被李神棍利用。
哈,这并不比蒙骗人类复杂多少。
李神棍等他们稍微安静了一点,继续说道:“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们离开这里,因为我是你们的王——请来的天行者!”
食尸鬼显然不知道天行者是什么。
但既然李神棍是从他们王的肚子里飞出来的,威信还是相当足的。
“在我们进一步之前……你们谁能给我找件衣服来?”
事实上,复活以后总是裸体的,这点让李神棍很不习惯。
※※※
“吃烂肉的兄弟们,这个时代是上帝的恩赐啊!”李神棍慷慨激昂。
“他赐给你们那些——那些数都数不清的尸体,使你们不用在墓园里苟且偷生。”
几只心灵手巧的食尸鬼,用死去食尸鬼王的毛皮做了大衣和裤子,李神棍换上后,便又开始了对食尸鬼群的演说。
实际上,大多数食尸鬼并不能理解演说的内容。
不过没关系,李神棍设法让它们能语气中——感受到一种躁动的情感,并且被其影响。
这是他在听到米萨斯唱“天籁”时悟出的方法。
原理是一样的,只是李神棍还必须借助声音作为媒介,不可能像她那样——释放出纯粹的能量。
躁动与不安,这是李神棍首先要传递的信息。
将这些情感夹杂在说辞中,便能直接影响食尸鬼。
“我们怎能不感谢赐给是们美味肚肠的上帝?是们怎能不佩服他烹饪尸体的杰出手艺?想想那些黑死病斑纹的排列,简直是艺术品!”
“吼吼吼吼啊!”
白色怪物们沸腾了,围着李神棍大声嘶叫,互相敲击着螳螂臂助兴。
哈,他们想起尸体了,现在一定感到非常饥饿,这就是躁动的开始。李神棍心想。
“你们饿吗?是的,你们很饿,我知道。但是你们得不到美味的尸体,因为你们不是自由的。”
“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食物!”
“有了自由,你们就可以尽情地享受食物。现在到处都是病死、战死、被迫害死的人——但是你们无福消受,因为你们没有自由!”
“你们是别人的食物!总有一天被那些卡里古拉魔人咬碎骨头吃掉!”
“更悲惨的是——你们死的时候也是饥饿的。哈!”
“或许那些魔人能找到更加好吃的东西,那你们就会被一直丢在这里,直到互相之间吃来吃去,最后终将饿死。”
“想想看你们自己是谁?你们是食尸鬼,专门吃尸体的低等妖魔!”
“你们不是造物主创造的物种,你们来自自然的腐朽面,你们比任何动物都低贱。螳螂的锯手,羚羊的后腿,蝙蝠的头颅,以及人类的躯干!我敢说就连上帝那个白痴,也造不出如此丑陋的形象。”
“但是请不要自卑,我白色的朋友们,因为我来了。我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理由——”
他顿了顿。
“我来——带你们离开这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李神棍自己心知肚明:那些食尸鬼不可能明白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应该会被他语气中模仿“天籁”的一些东西影响。
一开始,食尸鬼群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李神棍,突然——
——“吼!吼!吼!”
上千头食尸鬼,突然一起嘶吼!
它们把锯子似的前肢高举过头!
不知道在欢呼什么,也不知道在朝拜什么。
但是李神棍知道,这一刻,他成了这群家伙的神。
当然前提是,必须带它们离开这个——四面都是巨大栅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