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巨轮被丢在圣殿山的山腰上。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它的确形成了一个屏障，让魔徒没那么容易上山。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呢？”米萨斯问道。
要知道她的四蹄善于奔跑，可显然不能像山羊那样爬山。
李神棍想了想，敲醒了肩膀上的小公爵：“烤肉公爵，继续装睡对身体不好。”
他摆出一副不明白的架势，揉了揉小眼睛：“睡觉真是最好的休闲，尤其是在一个舒服的肩膀上。”
从呼吸声的变化就能判断出，烤肉公爵其实早就醒了。也许他想听听李神棍跟米萨斯会说些什么。
哈，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吧？
米萨斯走过来，低头对他说：“公爵，告诉我们怎么上山吧。”
烤肉立刻理了理头上和肚子上的毛，毕恭毕敬地说：“这个屏障是我的安排，给您造成不便，这点我非常抱歉。现在，请随我来。”
李神棍跟着他问道：“那些食尸鬼呢？”
“哦，是这样的：我与穷穷阁下进行了一次简短而卓有成效的对话，他答应暂时把食尸鬼编入“耶路撒冷天籁骑士团”，并称为‘穷穷独立团’。”烤肉颇为得意地说着。
李神棍则有些纳闷：“耶路撒冷天籁骑士团？穷穷独立团？”
“我按照天使大人告诉我的编制方法，重新整编了我们鼠族。再加上我奉行‘在吃掉之前要先尝试握手’的外交策略，所以与那些白色的朋友，形成了战略伙伴同盟。”
李神棍承认自己的确是太低估这只老鼠了。
没想到由自己思想产生的模拟灵魂，竟然连他前世的记忆也学去了。
“战略伙伴”、“外交策略”，这些词汇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在他过去生活的地方，政治家的口吻也不过如此。
烤肉见李神棍和米萨斯都一脸茫然，只好补充说明：“简单来说，这是一次建立在有共同敌人基础上的——双边合作。”
尽管李神棍并不确定烤肉公爵是否知道“双边合作”的意思，但大体上明白了他所表达的内容。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共同的敌人没有了，合作便自动结束？”他问。
烤肉露出了一个看起来很像“冷笑”的表情：“您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本人更倾向于种族大融合，让食尸鬼融入鼠族，这是件双赢的事情。”
双赢？米萨斯很恨新词汇……
她比李神棍还晕：“种族融合？这……怎么融合？”
烤肉转过身，以站立的姿势面对着李神棍和米萨斯。
然后，他竖起一根手指说：“你看见既有的事物，问我‘为什么是这样’；而我梦见前所未有的事物，问‘为什么不是这样’。如果说我有什么可以仰赖的东西，那就是你们——我的朋友，还有全欧洲20亿个同胞。”
米萨斯清楚地听到自己咽了口口水。
“如果，我是说如果，食尸鬼或者别的种族，拒绝与鼠族融合，你会怎么做呢，烤肉公爵？”李神棍问。
烤肉歪着脑袋，看了看李神棍：“任何种族，都可以在内部，就是否与我们鼠族融合，进行投票。如果投票结果，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话——我一只手握着军刀，一只手握着橄榄枝，希望没有人——让后者从我的手中滑落。”
一只种族主义的东方老鼠，还有比这更让人惊奇的东西吗？
李神棍骑着米萨斯，跟烤肉公爵身后，在山路上七拐八弯，终于到了一条地道的入口。
据说，这是在李神棍被捕期间，烤肉率领鼠族建造的——大小足够人类骑兵通行的地道。
用他的话说，就是“鼠族睁开双眼以后，所创造的第一个奇迹。”
地道确实宽敞而结实，入口小而隐蔽，两只食尸鬼就能做到“万夫莫开”，而且居然还考虑到了通风，确实是个奇迹。
※※※
李神棍不会小看老鼠的力量，因为他从不高看人类自身。
而烤肉宫里正在发生着的一切，更加让身为人类一员的李神棍，有些不寒而栗。
整个圣殿山顶，到处都是黑黝黝的老鼠，三五成群，密密麻麻，俨然成了这里的主人。
白色的食尸鬼点缀在几个险要的位置，既像守卫，又有点儿像宫殿屋檐上的寂寞石像。
烤肉宫和金顶清真寺，都有许多老鼠在进进出出。
南边的空地上，体型较大的老鼠们，在铜矿矿脉上练习撕咬。
最奇特的是，这些老鼠和食尸鬼都神采奕奕，宛如某些少壮派的俱乐部成员。
食物和水，从哪里得到？这是第一个问题。
接下来的问题是，李神棍认为在这封闭少粮的耶路撒冷，不可能存在数量如此巨大的老鼠，而且食尸鬼的数量，也多得有些古怪。
“这景象让您感到困惑了吗，神甫大人？”烤肉问李神棍。
“老实说，是的。恶魔的结界连卡里古拉教也破不了，你们是怎么出去弄到食物和……人民的呢？”
烤肉很欣赏地点了点头说：“哦，人民！是的，人民！我喜欢这个词汇，这里所有的人，当然除了您和天使大人，都是我烤肉的人民。”
李神棍不置可否地摊开手：“谢谢你喜欢我的用词，公爵。现在能请你告诉我，到底是从哪里出去的呢？”
“出去？不，我们试过很多方法，可连城墙都碰不到。”
“那食物和人民从哪里来的？”
烤肉又像人一样咧开嘴巴笑了：“放开你的眼界，天行者阁下。我们不能出去，但外面的朋友却可以进来啊——需要的只是，一些被人类遗忘的动物本能。”
一阵微弱的南风吹过，李神棍突然明白了，他知道了什么是“被人类遗忘的动物本能”。
“气味！对吧？成千上万只老鼠聚集在一起的气味，吸引了你们的同类。”
烤肉满意地摇了摇尾巴：“您真是位聪明的天行者。我们鼠族，可以靠气味表达一些简单的意思。现在是南风，伦敦在我们的北边，在那里，我有几千万同胞——我是说，人民。”
恶魔的结界仅仅阻止城里的人出去，而外面的生物进来，是毫无困难的。
是的，气味。
人类在文明时代想尽力摆脱的东西，事实上比狼烟还要持久有效。
顺便说一下，李神棍更喜欢有色人种的女人，也就是因为她们比白人少了很多不舒服的气味——皮肤也要好很多。
烤肉的话，说得很清楚。
很显然穷穷大帝也学会了用气味召集同伴的方式。
尽管魔徒的数量很多，但他们的速度比不上食尸鬼，也就无法阻止它们上山。
这也说明，圣殿山并没有被包围。
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
可李神棍还有疑惑：“可是，气味只能吸引你的人民和食尸鬼吧。难道食物也会自己跑进来？”
烤肉很有礼貌地向李神棍伸出一只前爪说：“这正是李神棍要给您看的，我们的食物供给机构。”
机构？饶了我吧，意大利人都没这么爱用新词。神棍叫苦不迭。
从尤尼主教请他吃人开始，有关食物的事情，都不是那么美好，所以他对此也不抱什么希望。
只希望别再让他吃恶魔，或者食尸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