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夫人,香儿今年十六岁。”蒲香恭敬道。
“哦,十六岁!好年纪啊!我在十六岁时,早已嫁为人妇啦!”
这时,一旁的易文谭冷哼一声,“蒲小姐要是想嫁人,又何必等到今日!分明是眼光高,瞧不上求亲的人!”
嘎,蒲香面色一僵,尴尬地撇撇嘴,她听得出易文谭语气中的不满和奚落,也难怪,当初是她拒绝嫁给易文清,还离家出走,易文谭面色无光,也实属情有可原!
听到易文谭的奚落,易夫人面露尴尬,缓和气氛道,“蒲小姐乃是金枝玉叶,眼光当然不能低了!怎能随随便便就嫁出去,蒲庄主也不会同意!”
“哼?金枝玉叶?分明就是大恶人之女,遭到人人唾骂,无脸面对世人!”易文谭道。
易文谭的话着实严重了些,听得蒲香面红耳赤,眸中闪着丝丝怒气和委屈,鼻子酸酸地,眼泪似是要夺眶而出,可要强的蒲香硬是强忍着委屈,将眼泪憋了回去。蒲香的每一个神色都未逃过对面雍洪的眼睛,他看到蒲香如此隐忍的模样,很是心疼。
“爹,大家也饿了,咱们吃饭吧,边吃边聊!”担心易文谭还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易文清适时开口道。
易文谭暗自叹了口气,道,“那大家吃饭吧,都是些家常菜,莫嫌弃!”
几人纷纷端起碗筷开始吃饭,蒲香是食不知味,心中委屈极了,真想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此时她有点后悔来到易文山庄了,早知道会遭到奚落,她绝不会自取其辱的!
坐在蒲香另一侧的辽湘知道蒲香心中所想,很是心疼,时不时地给蒲香夹菜,很是关心,这让蒲香的心略微释然。
坐在主位上的易氏夫妇见辽湘对蒲香很是殷勤,眸中都闪过一丝狐疑,易夫人看向辽湘,问道,“辽公子,听文清说你是辽国人?”
“正是,我的祖先是中原人,后来移居到辽国的,而我是土生土长的辽国人。”
“哦,原来如此!那你这次只身前来中原,为的就是游山玩水?”
辽湘嬉笑一声,“也不全是,从小就仰慕中原文化,早就想见见中原的青山碧水,还有豪侠剑客。再有就是,呵呵,因为逃婚不得不离开辽国。”
额,逃婚?易氏夫妇表情一僵,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蒲香,易文谭冷哼一声,“没想到辽公子也有‘逃婚’的嗜好,这点与蒲小姐倒是惺惺相惜啊!”
额,辽湘一怔,刚要反驳,可一直未开口的雍洪适时道,“不想娶自己不愿娶的人,不想嫁自己不愿嫁的人,自然逃婚,本是人之常情!”
易文谭没料到一个无名后生居然顶撞他,不禁将视线放到雍洪身上,仔细打量一番,见雍洪很有侠士风范,狐疑地问,“听文清说少侠姓雍,名洪,不知少侠出自何门何派?”
“在下无名无派,一个无名小卒罢了,不足挂齿!”
“无名小卒?少侠看起来不像是甘于人后之辈,料想日后定会有所名望。”
雍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多谢易庄主抬举,可惜,名闻利养并非在下所爱!在下平生只愿做一名逍遥天下的无名之辈!”
易夫人笑着感叹一声,“少侠不过二十几岁,却不被名利所惑,倒像是看透世事的老者,实属不易!”
“易夫人过奖了!”
“不知少侠是否婚配?”
“尚未。”
易夫人了然地点点头,易文谭讥笑一声,“雍少侠莫不也是逃婚出来的吧!”
雍洪暗暗一笑,“在下无父无母,无人逼婚,就算父母尚在,若他们执意逼婚,在下定会不从,自然也要逃婚出走!即便是背上不孝的骂名!”
听到雍洪的话,易文谭暗暗一笑,没有回话。而蒲香则是向雍洪投了一记感激的目光,雍洪冲着蒲香安慰地一笑。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饭后,几人各自回房,易文清送蒲香回房,一路上不住地道歉。
“香儿,我爹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你别往心里去!”
蒲香暗暗勾勾唇,道,“没什么,其实伯父恼怒也是理所应当的,换了谁遇到这种事,心里都会不舒服,香儿理解。”
“香儿,你不生气就好!”
“易大哥,香儿没什么可气的,还有,香儿来到这儿似乎给你添了些麻烦,想来想去,过两天就离开吧!虽然蒲氏山庄如今是空庄园,但也是香儿的家,香儿还是回到那里比较妥当。”
听到蒲香要走,易文清急声道,“香儿,你才刚来,怎么就走呢!你还是在生我爹的气,对吗?”
蒲香摇摇头,道,“不,香儿不是赌气,是觉得香儿的确不适合这里,也不想给易大哥再添麻烦。看得出易庄主不喜欢香儿,香儿也不想自讨没趣。”
“香儿,我爹他今天是有些过分,但是我娘很喜欢你的,如果我娘知道你刚来就要走,会难过的,会觉得我们山庄礼数不周,慢待了客人,也会责怪我的。”
额,易文清说的也有理,可蒲香真不想留在这儿受人奚落,可一时也找不到有力的语言婉拒,倍感尴尬。
见蒲香面露难色,易文清再接再厉道,“香儿,就当是为我考虑,先别走了!起码在这儿过完年,等开春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额,过完年?开春离开?这未免太长了吧!离过年还有好久呢!
“这个,易大哥,如今才十一月,离过年还早着呢!香儿也不好太过打扰,这样吧,年底香儿就离开!”
唉,见蒲香态度坚决,易文清暗自叹了口气,点点头,道,“那好吧!”
蒲香暗暗笑笑。
*
深夜,躺在床上的蒲香未曾入睡,睁着大眼睛悲伤地睨着上方的床帐,眸中盛着满满的泪水,脑海中全是晚饭时易文谭讽刺的话语。
蒲香是个要强的女子,但不代表她不喜流泪,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落泪,让他人看扁。晚饭时,易文谭的奚落言犹在耳,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在了蒲香的心头上——她是大恶人之女,遭到世人唾骂!爹是大恶人?她也是被人鄙夷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