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空碗放在一旁,连成谨煜又回到端木初云身边,修长的手指抚过她手腕上的动脉,在确认她一切无恙之后,他的脸上才稍稍地缓和。
在端木初云以为他会安静地在她身边筹谋、算计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开口了:
“云儿,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回答什么?”
她抬起头,依旧是一脸茫然。
“云儿,告诉我,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剑?告诉我好吗?”
“……”
端木初云看向连成谨煜,神色有些复杂,其实刚才她并不是真的茫然,她只是装傻,聪明奸诈如她的煜哥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可是他明知道她不想回答,为何却不肯放过?
端木初云望着连成谨煜星子一般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她从来不见过的东西,那似乎是一种渴望。他在渴望什么?
她想,她是知道的。
连成谨煜善于算计,多年前,他就布局让柳溶烟倾心于他,如今怕也是故技重施吧……
现在,他是连成谨煜,不是她的东方哥哥!
端木初云看着他,声音淡得如同冷却的白开水:
“因为太子爷希望我为你挡啊,你帮我出天牢,我自然要投桃报李,不能让您失望。”
“原来如此……”连成谨煜的眼中温度瞬间降低,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是的,他是故意的!
柳溶烟都能判断出刺客,而他的武功远在柳溶烟之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他却不躲……
他只是想看看这样的情况下,她会做些什么,她会躲开,会在关键时刻为了保护她自己,而弃他而去吗?还是会……
当他看到她不顾一切地挡在他面前时,他是满意的。
这个女人是太子妃,是端木家的二小姐……
端木明害死他母后,他女儿却愿意为他而死……
那这场戏不是越来越好玩了吗?
“端木初云,你真的很无情。”连成谨煜的声音泛着寒意。
“多谢夸奖,不过跟太子爷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端木初云看着连成谨煜,淡淡地笑,“太子爷自己明明可以躲过,却非要我替你挡一剑,你难道就不担心我死在蜀国,到时候不好交代吗?”
她这样质问他,却换来他淡淡的笑。
“云儿,你不是没事吗?”
连成谨煜看着端木初云,回答得理所当然,静静地看这她,那眼神犀利无比,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端木初云也不躲避,任由他打量着,却悄然将自己的心思隐藏。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良久,连成谨煜离开了床檐,他站了起来,轻轻地说着,这话似在对他自己说,也似在对端木初云说,似在回答端木初云,也似在说服他自己……
他走了,端木初云看着他离开的,开门、关门,似乎没有一丝留恋。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端木初云忍不住冷笑:
没事?连成谨煜,这就是你所谓的没事吗?那你所谓的有事是什么呢?是半身不遂还是死去?
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爱她的东方哥哥吗?
这样冷漠的人,她为什么会不顾一切地替他挡那一剑呢?那时候她还没有想起那断失去的记忆啊……
除非在那之前她便已经爱上他了!
哎——
原来不管他是温柔多情的东方哥哥,还是冷漠无情的连成谨煜,她都会爱上他……
这是什么?
宿命吗?
“端木初云啊,你就是一个白痴!”
躺在床上,端木初云呐呐地念着,面无表情,只是不知不觉中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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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风吹得桠枝簌簌作响。
男子静静地坐在石头上,凝望着鹅黄的圆月。
淡黄的月光映着他绝美的脸,仿佛想要将他融进那融融月一般,或许月儿见了这样的美男,也忍不住带上几分娇羞,展示自己别样的美丽。
只是,连成谨煜并没有心情欣赏月的美,他低下头随手拨弄放在身边的瑶琴,悦耳又动听的韵律留着他修长的手指溢出,浸入那溶溶的月色。
“怎么?你也会有心事?”
一个磁性十足的男音传了过来,紧接着这个声音的是衣袖滑过空气的声音,一个修长的身影翩然而至,他穿着最华贵的紫色长衫,做工精美到了极致,就连期间的任何一针都找不出瑕疵。
这个世界上,对细节能苛求到这个份上的也只有一个人——大秦国太子——慕流川。
连成谨煜没有理会慕流川,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顾自己拨弄着琴弦。
“啧啧——上天真是不公平,有些人,明明心不在焉,却能奏出如此动人的音乐。”慕流川优雅地来到连成谨煜身边,笑道。
连成谨煜依旧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他一边弹着琴,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别跟我说你来,是为了来听我弹琴。”
慕流川笑了,他看着连成谨煜,若有所指地说:
“师弟还是老样子啊,动作快得惊人……”
连成谨煜终于停止摆弄着他的琴,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慕流川,嘴角滑出一个粲然的笑容,整张脸看起来那么完美无瑕,完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切:
“师兄的速度也不慢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游离,甚至有些漫不经心,或许因为他的心思还停留在一个不该停留的地方的缘故。
慕流川到也不在意他的漫不经心,爽朗地附和着:
“那是!”
说话间,带着几分得意,一点谦虚的样子都没有——送大礼到蜀国皇宫,彰显自己在大秦国稳定的皇储地位给柳天华看,他自认为自己做得不错!
“不过,还是比不上师弟,师弟可是先赢得了美人心啊!”
大笑过后,慕流川又半开玩笑地说道。很显然,他的探子已经打探到了柳溶烟对连成谨煜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