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动脑筋也知道绝对不会再有第二种解释,但是被雅思琦如此这般不留情面的堵话,还当着一众奴才的面,惜月的脸上感觉就像是被掌过嘴般火辣辣地痛,但是面对这位后宫之首,惜月也着实无奈,只好打碎牙往肚里咽,讪笑几下就赶快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姐姐说得极是,终是妹妹唐突了,这就给姐姐赔个不是。”
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惜月想要息事宁人,雅思琦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勇追余寇,为什么呢?惜月太过精明,脑筋稍微转一转,再四下打探一下消息,不出三天就能让她摸清了翠珠的事情,那可是要大事不妙。因此雅思琦绝对不会给她任何喘息之机,要在她还没有看出端倪之前就彻底搅乱她的思路,让她没有功夫也没有机会窥探到事情的真相。
“哟,妹妹这话说的,你好好地按规矩给姐姐来请安,怎么就是唐突了?”
惜月根本没有料到,自己舍下脸来当着一众奴才的面向她陪了不是,雅思琦怎么还不肯放手呢?她是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惜月实在是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好赶快转移话题,以期避免在奴才面前再一步丢尽脸面。
“姐姐就饶了妹妹吧,妹妹一直笨嘴拙舌的,以后谨听姐姐教诲,再也不会说错一句话了。哎呀,对了,这个奴才看着面生,是新到姐姐宫里来服侍您的奴才吧,妹妹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惜月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雅思琦千躲万藏,就是害怕翠珠的秘密被暴露出来,结果平时精明得像只猴子似的惜月今天却大脑迟钝成这个样子,突然间对如此敏感的事情失去了往日的敏锐嗅觉,居然将这么巨大的一个秘密给探个正着。这下子可好,雅思琦故意难为她这么半天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却最终仍是没能逃过秘密大白于天下的命运,当即是气得雅思琦恨不能一步上前撕烂了惜月这张嘴。
雅思琦今天真是走了十足的背运,先是翠珠不明不白地提前布膳被冰凝抓个正着,三方对质拖延了时间,又被精明的惜月堵个正着,结果既没有解决了冰凝的问题,也没有解决了惜月的问题之时,又迎来了第三个前来请安的淑清,雅思琦一听门外禀报李主子前来请安,简直是要被气吐了血。
按理说淑清与她年龄相仿,经历相仿,两人最有共同语言,事实也是如此,相对而言,这两个人再是有多大的矛盾,也是最说得来的,而且淑清还是最没有头脑的一个人,按理说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威胁,还不如霍沫眼光毒辣,可是雅思琦为什么还会对于她的到来如临大敌呢?
当然是因为淑清这张嘴!齐妃的眼光没有别人毒辣,但是她的嘴巴却是最毒辣的一个,不说别的,单说冰凝今日破天荒在场这件事情,也定是会让她挑起一场轩然大波,于是雅思琦顾不得训斥惜月,先急急地吩咐了翠珠。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把食盒放下,去里间屋把我的妆匣整理整理。”
雅思琦一句话,令在场所有的人包括翠珠在内都立即明白,她这是让翠珠先避一下风头,于是在冰凝意味深长的默默注视下,在惜珠欲言又止的矛盾神情中,翠珠迅速放在手中的食盒,转身朝后殿方向走去。
虽然刚刚外面的奴才通禀了淑清的到来,但是因为这是例行请安,又是众人都在场的情况,因此她不需要等待雅思琦的回复直接就可以进了屋里,于是当她进屋之际就只见眼前一道身影稍纵即逝就不见了。淑清从来都是嗅觉不甚灵敏之人,对于这个情景自然是没有引起半点怀疑,而且正如雅思琦所料,她的所有目光和注意力全都被冰凝给吸引过去了。
此时距离上一次雅思琦向冰凝发难已经过去三、四个月的时间了,淑清之所以记忆犹新,既是因为史无前例,也是因为惊心动魄,更是因为她亲自参与亲自演戏。因而当她再一次见到平日难得一见的冰凝也在请安现场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难不成雅思琦又要演一出向冰凝发难的戏码了?
虽然心中百思不解,但淑清好歹还知道规矩,于是只得是先放下所有的疑惑与好奇,规规矩矩地向雅思琦请安。
“姐姐给妹妹请安了。”
见淑清虽然面有疑虑之色,但更多的是激动和跃跃欲试,而不是她所最为担心的震惊,雅思琦的心中总算是稍稍踏实了一点,立即在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迎上淑清,与刚刚针锋相对惜月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姐姐快快请起!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照顾小皇孙女可是劳心费神的事情呢,虽然有奴才伺候,但咱们这些当玛姆的人也是精了十二万分的心呢。我不是常跟您说了嘛,赶明儿不用这么早过来请安,实在忙不过来让奴才传个话也就行了,咱们老姐俩还计较什么呢,您说是不?”
淑清与雅思琦关系一向较好,但是今天雅思琦这么热情又情绪高涨的样子也实属少见,令她吓了一跳,更是以为今天又要再看一场热热闹闹的好戏,结果还不待她主动挑起话头,却是被冰凝插了一句嘴。
“那拉姐姐,妹妹在您这里也坐了不少功夫了,妹妹宫里还有湘筠格格一会儿要急着上学堂,等着妹妹回去照应呢,如果姐姐这里没有其它事情的话,那妹妹就失礼先行一步了,姐姐看如此可好?”
冰凝此语正中雅思琦的心意,她当然是不想再多事端出来,能躲一时是一时,于是赶快应了冰凝的话。
“妹妹说得正是,姐姐考虑实在是不周全,光想着李姐姐宫里的小皇孙女,忘记了妹妹宫里的湘筠格格和六十阿哥了,还请妹妹千万不要怪罪姐姐呀。”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让冰凝无地自容了。既然这样,那恭敬不如从命,妹妹就先退下了。”
就在淑清还没有搞明白眼前的情况呢,就见冰凝已经退了下去。怎么?今天没有大戏看了?还是说这出大戏已经提前演完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眼见淑清一脸的迷惑,雅思琦也故意不再提这个话头,而是积极热情地跟她又聊起了小皇孙女的事情,没一会儿,霍沫、云芳、春枝还有韵音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地进了屋了,更是没了让淑清开口提起刚才那档子事情的机会,直急得她坐立不安又无可奈何。
随着冰凝的提前离去,一场迫在眉睫的揭秘危险终于暂时转然为安,只是这一边众姐妹高高兴兴欢聚一堂,那边冰凝心情沉重地回了翊坤宫中,月影一直忐忑不安地陪在身边。刚才那一幕分毫不差地全都落在了她的眼中,不要说冰凝认出了此白露是彼翠珠,月影当然也是认了出来,当初两个小姐都没有出嫁的时候,姐妹两人朝夕相处几乎寸步不离,而她与翠珠作为贴身丫头也是一样时时刻刻在一起,再是过了十年八载,月影又怎么可能认不出眼前之人呢?
一挨进了冰凝的房间,月影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急急地跟她家小姐开了口。
“小姐,翠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居然跑到宫里当差来了,她不是卖主求荣跟了十四爷吗?怎么还有脸进了宫来服侍皇后娘娘?她怎么有天大的本事?以为改头换面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吗?哼,骗得了皇后娘娘还能骗得了小姐您?小姐您说,翠珠这么处心积虑,是不是十四爷派进宫里的眼线?”
月影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从天而降的翠珠怎么堂而皇之地就进了皇宫当差,因此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被当成十四阿哥悄悄派进宫里的眼线才能解释眼前的这一切,于是叽哩呱啦地说了那么一大堆。然后也等不及冰凝开口,又是气恨不平地补了几句。
“这个翠珠可真是能耐!又能狐媚了十四爷,还能当得了细作,真是没看出来,居然这么好本事!还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敢在小姐您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她这是打算找死吗?”
想不通的问题对于冰凝而言全都不是疑难之事,翠珠能进得了皇宫,还在雅思琦跟前当差,若不是皇上首肯,谁人能做得了这么大的决定?虽然冰凝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能掀得起这么大的风浪,若不是皇上在背后推波助澜,冰凝还真不相信翠珠能够有这等翻云覆雨的本事。
“月影,你赶快闭起嘴巴来吧,这件事情就烂在心里头,不要跟任何人说起来,跟我也不要提了,宫里人多嘴杂,保不齐哪天就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
“小姐,翠珠敢做都不怕,还怕咱们说什么?皇后娘娘那是不知道她的嘴脸,被她骗得上当了,小姐您可是眼里不揉砂子的,怎么也心甘情愿被这个奴才骗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