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哲步步紧逼,婉然节节后退,可是她的退缩与忍让并没有换来穆哲的偃旗息鼓,相反却是变本加厉的“乘胜追击”!她自己受尽这些屈辱就算了,为什么要将无辜的冰凝也牵连进来?凝儿,那是一个多么天真无邪、冰清玉洁、惹人爱怜的人儿,可是在大福晋的口中竟被描绘得如此污秽不堪!难道说就因为穆哲是嫡福晋,就有资格如此公然地诋毁她的凝儿,欺负她们姐妹吗?
“姐姐,妹妹知道您这三年来是多么的辛苦,操持府务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是妹妹在西北也是尽心尽力服侍爷,不是去享清福了。”
“噢,姐姐自是知道你没有去享清福,服侍爷也是挺尽心尽力,只是,我怎么发现爷好像也不缺你这一个半个的格格呢。按说,你进府里少说也都七年八年了吧,怎么除了湘筠小格格,就是不见你再有什么喜事传出来呢?知道的人明白是你服侍不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大福晋欺压你们呢。”
“……”
“哟,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又是尽心尽力,又是没享清福,这会儿哑巴了?”
穆哲的冷嘲热讽她听得多了,她是带着与王爷的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嫁进这贝子府里来的,她的心就已经死掉了,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争宠拔尖”这四个字的存在。为了息事宁人,她从来都不会与穆哲面对面地起冲突,无论大福晋说什么,她只当那是一只蚊子在乱嗡嗡而已,从不予理睬,忍辱负重、甘苦自知。
只是这一次,穆哲的话,就像是一条皮鞭,把她那颗早已伤痕累累的心抽打得血肉模糊。不仅仅是因为无辜的冰凝受到恶意攻击,还因为第一次得到了王爷与冰凝两人情投意合的确凿消息。遭遇双重打击的婉然就像一只折翅的云雁,连天涯独行的力量都消失殆尽。
此时此刻,婉然的脑海中浮现的是十年前塞外遇险的那个黄昏,当她坚定地说出“玉盈谁也不嫁”的那句话后掉头就走,当他灰头土脸、遍体鳞伤地追上她,像一座高山般无言矗立在她的面前,她深深地体会到他那不苟言笑、严肃冷峻的外表下,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深情而执着的心。
这是一颗曾经为只为她蓬勃跳动,只为她欢喜关爱,只为她忧伤悲苦的心,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容纳下任何有关她的哪怕是一点丁儿的东西,早已经被她最为亲爱的凝儿挤压得毫无立锥之地。
这是一颗为她守候了八年的心,即使被迫“从此萧郎是路人”,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原以为这是“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却是敌不过才只三年的时间,就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婉然心中的伤痛无以复加。虽然她早就有这样的预感,凝儿是那么聪慧可人、心灵手巧的一个人儿,王爷怎么会不喜欢、不宠爱呢?而当事实终于证实她的预感是多么正确的时候,她知道这是老天爷在对她贪心的最严厉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