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姆·威廉斯安然无恙地回到小镇。独自到小酒馆吃了一份袋鼠肉扒。喝了一公升啤酒。接着在旅馆的阳台上睡了个午觉。下午四点的时候。西斜的阳光照进阳台的遮雨棚。将萨姆从香甜的睡眠中唤醒。“这样悠闲的日子就算过一辈子都不会厌烦吧。”他慢慢伸了个懒腰从帆布躺椅上坐起來。抓起铁艺茶桌上的啤酒瓶。把最后一滴啤酒倒进嘴巴。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來。萨姆手忙脚乱地拍打着衣兜。最后在垃圾桶里找到了手机。“你好。”他小心翼翼摘掉手机上黏着的香蕉皮。按下接听键。“如果要找萨姆·威廉斯的话。请在‘嘟’的一声后留下你的信息。这个家伙现在正在遥远的澳大利亚度假。完全不想接听与工作有关的电话。”
“萨姆。我是你的邻居。沃伦太太。只是通知你你屋子的水管泄露了。我们不得不打电话叫來消防队破门而入。修好水管。以防泄露的水将整间屋子泡坏。总之。现在真是一团糟呢。我会让大女儿玛丽暂时替你看着屋子的。不过还是尽量快点赶回來吧。。。对了。你拜托我们寄养的那只乌龟三天沒有吃东西了。应该不要紧吧。”电话那头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说道。
“啊。好心的沃伦太太。”美国人坐直身体。露出一脸谄媚的表情:“浴室的水管早就开始滴水了。我还在想这老家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让玛丽尽情使用我的屋子吧。不过千万不要翻我的床垫底下。你知道的……这个……单身男人……而我的吉娜小姐嘛。如果你是把她养在沒有暖气的车库里的话。一旦温度低于十三度她就会开始冬眠了。沒关系的。只要放点泥土。她会自己舒舒服服地钻进去睡觉的。”
沃伦太太答道:“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的玛丽已经二十岁了。男朋友都换过七八个。你的成人杂志对她來说根本就是小儿科而已。就这样吧。回來的时候提前给我电话。再见。”
电话挂断了。萨姆将手机往桌上一丢。手机的不锈钢外壳在桌面上滑溜溜地打着转。扑通一声。又跌进垃圾桶中去了。“喔。这个解释够合理。”美国人点点头。站起來走进里屋。
他先打开电视。选了一个付费的成人频道开始播放a片。然后反锁上门、关闭窗户、拉上窗帘。准备了一卷手纸。然后坐在电视机跟前。四十寸屏幕上出现了身材丰满的**女郎。萨姆嘴角一咧。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把音量调高了一点。
充满诱惑力的呻吟声响起。楼下的旅馆老板皱起眉头:“又來了。该死的美国佬。就不知道收敛一点吗。”他身边年轻的妻子则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
萨姆闭上了眼睛。
他慢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在冥想这门深奥的技术方面他只是一个外行。每次进入深层状态差不多需要四十分钟。在整个组织当中属于绝对的吊车尾角色。不知为什么。黑头发、黄皮肤的东方人特别容易掌握冥想的诀窍。而他这种高加索血统的白种人要找到窍门就很难。据说瑜伽动作有助于进入冥想状态。不过萨姆本人不认为把双脚举到头顶上会对精神状态有什么帮助。而且作为一个身高六英尺、体重两百磅的健康美国人。他自从婴儿时期以后就沒办法做出那种扭曲的动作了。
冥想是一种改变意识的形式。它通过获得深度的宁静状态而增强自我知识和良好状态。从某种程度上來说算是自我催眠的一种。萨姆·威廉斯渐渐沉入黑暗的意识当中。耳边**片播放的声音远去了。身体的触感、呼吸的质感、舌尖残留的啤酒味道和廉价旅馆潮湿床垫散发的霉味逐渐消散。就像被无形的大手揪离现实世界。在三十五分钟后。萨姆终于找到了内心的终极宁静。那是一片灰白色的、空无一物的净土。五感已经不复存在。外面的世界对他來说毫无意义。在这一刻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消失无踪。
这时。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如同风暴撕裂天空。蛮横地闯进这片私密的心灵空间:“萨姆·德尔塔加·铜矿。支部已经将你的讯息传递给总部。这次直接沟通时间极限为3分钟。要善加利用。”
“当然。聆听者。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对话呢。”萨姆的意识发出回应的振动。
“总部对于你此次的工作非常赞赏。继日本的阿斯蒙蒂斯、罗马尼亚的贝鲁赛巴布亚、土耳其的贝利亚、德国的萨麦尔之后。这是第六个被定位的赤枭兄弟会支部地址。总部通过对你给出坐标的卫星通讯数据量和海底光缆铺设状况可以判定。你发现的就是兄弟会七大部门中意义最特殊的一个、负责‘世界’项目部署的‘深海之王’利维坦。”聆听者毫无感**彩地说道。“作为嘉奖。你即刻更名为萨姆·伽马减·银矿。从情报支部调任执行支部工作。银矿们会主动与你接洽。”
“啊。太好了。会加薪吗。”美国人喜悦道。“我看上那辆se迷发动机的道奇‘挑战者’跑车好久了。就是负担不起太昂贵的奢侈税和汽油税。这下能买得起了吧。”
聆听者沉默了一小会儿。显然是对萨姆的说话方式不太适应。“……你马上收拾行李。乘坐下一班飞机前往日本东京。那里的银矿支部会给你安排任务。波兰支部前一段锁定了一位被选者。保护着他向蒙古、中国方向逃逸。并在中国境内与兄弟会圣殿荆棘十字团的高层发生了正面战斗。据可靠情报。对方之一是‘狮子’德沃鲁。兄弟会排名第十一的圆桌议会议员。能引起他的注意。说明这名被选者身上的熵值很高。而这个男人与你的哥哥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哥哥。那个脚臭得惊人的宇航员。跟他有什么联系。”萨姆惊奇道。
“银矿会给予你解释。极限快到了。到此为止吧。祝你好运。伽马。”
冥想带來的宁静被击溃了。灰白色的小世界轰然崩塌。女人的呻吟声、海风的咸湿味道、和剧烈的头痛同时传來。“噗。”萨姆·威廉斯的鼻孔喷出两股鲜血。他立刻抓起手中的卷纸堵住鼻子。防止血迹溅到床单上。“……伽马听起來是不错。不过……呃啊啊啊……每次都这样真是受不了……”他咬着牙嘟囔道。足足花了十分钟才克服了头痛。蹒跚地下床关掉电视。到卫生间用冷水洗脸。鼻血已经在脸上凝成干痂。幸好因精神冲击造成的鼻粘膜血管破裂很容易愈合。他才不至于在例行公事的联络中流血致死。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用毛巾擦净脸。萨姆用手搓着脸上青青的胡茬总结道。“种姓是升级了。但要去一线执行任务了吗。日本。很好。日本。”他拉开窗帘走到阳台。从垃圾桶里拣出手机。在通讯录中找到哥哥里克·威廉斯的电话号码。手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半晌。接着按下了取消。
发生在德文港“黑鳍金枪鱼”旅店中的事情自然不会被相距不远的白色建筑中的工作人员得知。事实上。现在“利维坦”正在进行紧张的调度。两名操作人员连续工作了7小时。才有空退出“世界”。把转椅转到一处一边聊天一边喝杯咖啡。
“从监测室掉到这个鬼部门來。工作量一下就增加了三倍。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其中一个抱怨道。
“是啊。用高音喇叭打发一下迷路的游客。真是最简单不过的工作。只要别在工作日志里面废话。每天都可以准点下班呢。”第二个赞同道。“不过谁让咱们在操作范德华障壁的时候犯了点小错。导致整个塔斯马尼亚的电力供应中断了五分钟呢。”
“那又不是我的错。”第一个大声道:“谁让利维坦建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小岛上。区区几个水电站和潮汐电站的电力根本就不够用嘛。”
第二个摇摇头:“据说是这个世界最南端的岛屿在卫星通讯方面有独特优势。具体我就不清楚了。说起來。第42号候选者最近有些引人瞩目呢。听说我们下面三层的几个大人物联手都能沒捉得到他。。不得不借助其他局的力量。”
“哈哈哈。那还真是丑闻呢。”第一个开心地笑道:“幸好我们局负责的西方大陆已经被扎维帝国基本平定。工作很容易开展啦。”
这时房间内响起一个声音:“都给我回去工作。咖啡的话。晚上回去喝就对啦。一帮好吃懒做的蠢货……”
听到局长的呵斥。两个人赶忙戴上耳罩、眼罩。将座椅放平。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驱动延髓部位植入的终端芯片登陆了‘世界’。
“魔法阵有反应吗。”一名军官的眼神错乱一下。接着回复晴明。他活动一下脖颈。问身旁主持探测魔法阵的随军法师。“不。上尉阁下。方圆50哩之内沒有异端之血存在的征兆。”法师回答道。
“那我们去下一个镇子。”军官命令道。用指挥刀挑开布帘走出帐篷。小镇广场上挤满瑟瑟发抖的圣博伦人。在残破建筑物的背景里。红土高原遥远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黑褐色的巨大城堡。。。那是被彻底焚烧过的红石堡遗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