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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陷害皇子妃.”看着易宸暄阴鸷得意的模样.乔二河怒火陡然腾起.如果不是门外冲进來的士兵阻拦.铁似的拳头早击在易宸暄面门上.
宫里的是是非非乔二河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易宸璟是向着白绮歌的.如果有谁能让易宸璟气得脸色铁青.那么这人肯定与白绮歌被诬陷一事有关.尽管这种想法有些狭隘.不过事实的确如此.易宸暄的突然出现让易宸璟确定了一件事.
近來所发生一切.幕后必有易宸暄在捣鬼.
“二河.你和他们先出去.”易宸璟压制住冲动恢复冷静.目光死盯着易宸暄分毫不离.一手摸过案上的圣旨.等了半晌才低头仔细阅读.
和先前一样.字迹是遥皇的不假.而内容依旧让人惊且怒..这次.是要他在舍弃太子之位与休掉白绮歌并率兵攻城间做出选择.
代表圣意的圣旨被随手丢到一边.易宸璟沒有如易宸暄所料那般勃然大怒.而是回身坐在案前.端起酒杯淡淡饮了一口.仿佛对这道圣旨并不在意.平静得几近冰冷.
“易宸暄.你把父皇怎么了.”
“我能把父皇怎样.他在宫里活得好好的.比你我都舒坦得多.”易宸暄耸耸肩.踢开倾倒的火炉坐到易宸璟对面.嘴角仍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朝中大臣都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七弟非要拖延发兵错过占领昭国都城的最好时机.是为了给白家机会先一步下手么.父皇可是把护佑帝都的六千精兵都交给了你.倘若无功而返.你让他老人家脸面何存.再说这场纷争是白绮歌挑起的.如今我大遥死伤士兵数千.打到最后沒个说法……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还真是可怜.”
易宸璟冷笑.眼神几乎将空气冻结:“挑起战争的人不是你吗.易宸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父皇.但我确定.父皇绝对不想下这种命令.他也清楚绮歌是被冤枉的.你别高兴太早.现在你离开帝都不能操控宫中阴谋.偶大将军发现父皇不对头一定会想方设法查明真相.早晚有一天你的狐狸皮会被揭下來.到时..”
“老七啊.你还是不了解我.”一声故作惋惜的长叹打断易宸璟说话.易宸暄挑起眉梢.本就有些近女气的面容愈发显得邪魅.“偶大将军自小就疼你.且又是父皇最信赖的忠臣.我会不防着他么.你还记得因为你和白绮歌无辜受累的偶家千金吧.她可是偶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要是这位明珠日日夜夜噩梦缠身.偶大将军还会有精力去管其他事情吗.我毕竟是你兄长.奉劝一句莫再寄希望于别人.你该做的是尽快做出选择.或者……你也可以求我.求我放过白绮歌.让你们夫妻能够团聚.”
易宸璟沒有回应.眸光越发冷厉.
周围人都了解他性格.便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开口求人.多年的质子生涯给了他最为极端的自尊与偏执.让他低声下气去哀求.不如死.
深知他脾性的易宸暄自是不期望能够让他立刻服软.慢悠悠拿过易宸璟手中酒杯.烈酒沾了沾嘴唇:“好烈的酒.不过越是烈酒越有味道.喝下去才更痛快.”
仰头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易宸暄不急不缓又倒了一杯.沒有喝.而是尽数浇在几近熄灭的木炭上.通红火苗借着烈酒迅速窜起.吞吐的火舌翻卷舞动.映得二人面容忽明忽暗.
易宸暄起身.负着手踱步到帐门前.全然不理会身后易宸璟的沉默.
根本不需要怎么逼迫.他心里清楚得很.易宸璟必定会來找他..当这片战场上.他的棋局全部展开之时.
遥昭两国战场形势发生巨大变化是在正式开战后第十一日.也是易宸暄悄然出现在前线第三日.一味想要立功不顾将士牺牲的卫环被撤下主将之职.与易宸暄同來的四名遥国老将及时地修正了布兵上的错误.转攻为守并针对昭国致命点进行隔绝政策.彻彻底底切断昭国都城与外界的联系.而这一切.都是由拿着圣旨的易宸暄主持的.
沒人知道为什么封王边疆的五皇子会突然出现.更想不通遥皇究竟更偏爱哪个儿子.数万将士们眼里看见的只有易宸暄的悠然自得与易宸璟的愤懑冰冷.似乎一场沒有硝烟的争端正在两位皇子间进行.
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后.昭国都城内对遥军具体情况了解的就不多了.前去偷袭土炮运送部队的士兵虽然完成了任务却也遭到遥军攻击.近百人的队伍只有四人活着回來.带回的消息亦让白灏城暗暗吃惊.
“遥军好像更换了将领.守式严密、固若金汤.而且军纪也加强许多.派出去的几批探子不是无功而返就是半路折损.看來是有阅历丰富的老将在后面指点.”
“遥皇征战多年.手下名将无数.派來三两个也正常.”卸甲多年的白敬甫重又披上战甲.挂着佩剑稳坐帷幄.固守都城反抗遥国的决心比先前坚定许多.抬眼看了看凝眉沉思的白绮歌.白敬甫轻咳一声:“绮歌.先回房休息去.有爹爹和你二哥在.不怕.”
白绮歌露出牵强笑容点点头.人却丝毫未动.依旧留在座位上呆呆地望向门外.
原本说好尽可能保持联系.可这几天易宸璟音信全无.遥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得而知.她的心始终悬着.找不到落下的地方.交战初期昭国略占优势.城中百姓除了不能自由出城外生活基本沒有受到影响.是而安定平静.所有事都听从白灏城安排;自从遥国改变策略开始断绝昭国的水粮输入后.百姓们渐渐变得恐慌.城中米面价格暴涨仍被抢购一空.就连白灏城下令免费发放宫中贮存粮食也未能平息动荡.慢慢地.有人开始对昭国士兵的抵抗产生质疑.
为什么要软禁昭闵王.
为什么白家要不惜一切庇佑被怀疑通敌卖国的白绮歌.
为什么都城梁施十万百姓要因一个女人受困.
为什么大家面临战争与饥饿、死亡的威胁.而引起事端的女人却被重重保护.
白灏城一直试图说服百姓支持白家的决定.然而情理摆在眼前.他无法回答许多尖锐问題.譬如国大还是家大.又譬如一国百姓重要还是白绮歌一个人重要.
“就算三小姐是被冤枉的.也不能让大家伙儿都赔上性命啊.”
听着士兵私下抱怨.白灏城唯有回以沉默.
家国大义.儿女情长.手握三军统率权的他自私地选择了后者.选择倾一国之力保护所爱之人.而这.是白家祖祖辈辈最鄙夷厌恶的行为.谁不知道忠臣良将该做什么.他脑子里时时刻刻都有警钟长鸣.告诉他这么做是错的.但身体停不下來.心意也无法改变.只要想到白绮歌落入遥皇手中的下场.那颗心就会变得冷硬..保护她.其他不需要考虑.唯有她的性命才最重要.
随着时间的推移.昭国都城所剩物资越來越少.百姓的抱怨则越來越多.白灏城把白绮歌软禁在王宫一处不许她随便走动.一來不愿她听到那些令人心凉的言论.二來也是怕有冲动的百姓伤到她.即便如此.白绮歌还是从周围人越來越矛盾的眼神中觉察到什么.尤其当市井街头的传言流入王宫后.异样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问旁人.都领了白灏城命令拼命摇头.问玉澈.几次敷衍过后终于逼出实情.
“也不知是谁放出來的谣言.说皇上下旨到军中.让殿下在被废除太子之位和休掉小姐进攻都城中做选择.”见白绮歌神色有些恍惚.玉澈忙又陪着笑脸.“小姐别理会那些人的风言风语.都是群乱嚼舌根子的东西.小姐你看.这王宫不是安静得很吗.哪里有闹事的迹象.二少爷已经公开说过小姐是被冤枉的了.大家都很相信.一定会支持小姐的.”
幽幽望了眼窗外雨幕.白绮歌细碎轻叹:“你当我不知道么.二哥派了许多人在院外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來骚扰.越是这么做就越说明外面不太平.”绕过玉澈走到房门前.连绵不断的雨看得更加清晰.阴冷也拼命地钻进骨缝.白绮歌弯腰拾起被雨水打落的一朵夏茶花.眼神闪烁不定:“他几天沒有音信过來.遥军那边必定是出了事.再者无风不起浪.皇上先前许多旨意都出人意料.如今再下这种命令也沒什么好意外的.我只是担心城中情况.二哥是三军统帅.白家护佑昭国王朝百年之久.固守城池只为保护一人真的可以吗.那些百姓、那些将士.他们也有苦苦等待团聚的家人啊……”
“小姐以前不是这样.最近似乎多愁善感起來.沒用的事考虑得也多了些.要我说还是以前的小姐最好.管他什么家国存亡.自己不受委屈才最重要.”玉澈有些气恼.夺过夏茶花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她一直很羡慕白绮歌的洒脱果敢.憧憬那份无人能比的坚强意志.而今白绮歌眼看昭国百姓不满抱怨产生动摇.她自然不愿见到.
白绮歌苦笑.酸涩微凉.似乎还有些寂寥.
“玉澈.如果与我撇清关系.二哥和宸璟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