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弈二十八年,吾皇大寿,定宴长乐宫前。来者宾客数百人,以中有四海之内帝国皇室,有边关之外草原使臣。热闹之至,对酒谈笑笙歌不休,一夜繁华。
宴至中,竟有戏子袖中藏剑,刹那间行刺事发。众人愣怔之时,皇城东面忽起火,大火形如墙绵延数尺,火映夜空似白昼。满座宾客皆惊,起身奔向宫外,酒盏茶杯倾泻满地,朱钗贵攒零落不绝。众客慌张声才起,又闻城外百万军马临下。
长戟破空,铁骑踏月。自皇城东门至金殿百里许,九重宫门,竟齐齐大开,不抗敌反迎敌。
大军直逼永乐殿前,军首者为朝中帝师,自道是护驾前来。
吾皇不言。
帝师自怀中取出两枚玉石,形若棋子。吾皇见之,大笑三声,后命人拟旨。
圣旨有言,五皇子以下犯上派人刺杀帝王,不忠不孝处以死刑,明日同那行刺之人一同午门问斩。并将皇位传于二皇子,命当朝工部尚书翰林学士林湛为——新朝宰相。
追云政变,二皇子莫朝离登位,改国号为——寂安。
这场大火,烧亡了三百多人,伤了百千余人,不明二十人。这二十人之中,包括着近日风头正劲的长安公主。
政弈二十八年的这一年夏,这一天,火烧宫城,兵临城下,皇权交替,万民无言。后世史学家们称之为——“帝都政变”!
……
寂安一年。
帝都的大街之上今日却是挤满了人,众人你踩我一脚,我踩他一脚,然后抱怨与辱骂声依次响起。
这一天的天空阴沉色,大街之上所迷漫着的,仿佛是昨日大火留下的硝烟味儿,这皇权交替于百姓们而言,不过一个过场。
谁当皇帝也好,谁当皇帝也罢,对于他们而言都无关紧要。几十年之后,或许只有当人们在津津乐道回忆自己往生时,忆起这一夜,才会恍然大悟笑道:“那个先朝的皇帝啊,还是个不错的君主呢。”
然而此刻,这群挨挨挤挤围观的百姓们,所观望的不是帝国的皇权交替金印换主,而是那墙上贴着的用红色笔墨所沾写的告示。
上面说,五皇子以下犯上,不忠不孝,处以死刑,今日午门问斩。
帝都里的小姐们憔悴了一夜,面容上双眼还带着微红,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下,才悠悠晃晃地直着身子目光怔怔看着告示上所画的人。
昔日白衣墨发打马花桥过的锦衣公子,扬鞭策马谈笑惊鸿,那一转身一回眸,秋季黄叶铺地灿灿一片。犹记他眼眸灿如皎月,长发过空年少风流。怎么一转眼,那当初风姿翩翩的少年郎啊,怎么如今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千金们满目苍凉,那个曾是自己豆蔻之年月上高楼,夜思梦想的公子,如今居然已经要步上黄泉碧落了……
“小姐小姐——!”
有丫鬟的惊叫声起。有一个伤心过度的闺中小姐抵不过世事巨变,然后晕了过去。
而有的小姐们,则是颤抖着手,掩面啜泣,双肩抖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