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单已将满，尚有人未还。
晋阳城，六艺馆。
红色绣边的三丈锦布上，潇潇洒洒的填上了乐科第一南宫月。御科第一也接踵填写上去。唯有射科尚未见分晓。
此刻，大厅内的学子纷纷涌向射科考场，都想一睹这最后名额会花落谁家。
帝国北方多山野游民，北方百姓多善射，晋阳城外山邱繁多，猎捕猛兽野畜亦是一项不错的谋生手艺，城中猎户更是不少，所以这射科迟迟未能决出第一。
“你说老大会不会不来了？”
慕小福挤在观看射场学子之间左顾右看，可是依旧没能看到释天的身影，不禁大失所望的崛起嘴，对着一旁盯着一处发呆的武金生抱怨道：“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都什么时候了你顾着看美女？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闻言，武金生收回目光，星眸瞟了一眼慕小福，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回道：“你干着急有什么用？你从开始到现在都说了几十遍了，他来了吗？！”说罢扭过头去接着盯着一处埋怨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慕小福不服气的瞪了一眼武金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阴沉的肥脸顿时扬起了春光，一双眼眸也是色迷迷的闪烁起来，嘴巴微张：“怪不得你老盯着了，确实不错诶！”
“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极品！不过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跟释天经常瞄姑娘，可知道这是谁家的千金？”武金生咧嘴坏笑，一双星眸咪成两个点。
闻言，慕小福也是嘟着笑脸，漫不经心回道:“还真没见过……”
“要不过去瞧瞧？”
“人家会搭理我们吗？”
“我们现在可是数科，书科科第一，岂有不理我们的道理？”
“嘿嘿，有道理！”
两人直奔人群一侧的玉笛少女而去，也不管那还未到场的兄弟了……
……
比起场外放松观看的学子们，场内则显得格外紧张激烈。
“嗖！”
五个靶心上同时落上箭头，顿时引爆场外学子，掌声如潮水一般涌动。距离靶子百步之远的比试考核的学子们纷纷露出满意的笑脸，唯独其中的南宫北脸色显得极为难堪，异常阴沉。
这已经是第七次五个靶心皆中了，对于这位自傲的少爷来说，实在是无法容忍的，此刻有些不耐烦了。
负责裁决得先生们也显得有些无奈，红心就一个，射中便是满分。原本指望多射几次拉开众人差距，毕竟百发百中得人不多，可是结果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算，若是再这般无休止的比下去，只怕到天黑都决不出第一来。
经过几个射科教习和王忠贤等人商议之后，这才一致决定，让考生一次连发四箭，分三场统计，总计十二箭，中圆心最多者，为优胜者。
新的规律宣告之后，场内参加考核的学子也都毫无怨言，毕竟他们也想早些结束这场考核，从这紧张气氛中解脱。
但是新的规律和之前一箭一箭的射相比之下，更为复杂，难度更高，射箭者不单单要准确，还要迅速。方才一场下来，五名中便有两名射偏里箭数太多，自觉离场。
“想不到这南宫北不但剑术精湛，箭术也如此了得。”
场外玉笛少女看着连续两场八箭中七箭的南宫北不禁感慨说道。
“那是当然，贱人当然懂“贱”了！”
武金生见有话机可趁，慌忙打趣说道，不过提到贱字，突出想起了一个人，不禁叹息道：“可惜全晋阳城最贱的没来，不然岂会让这南宫北抢了风头？！”
闻言，一旁慕小福显然听明白武金生说的是谁，也是由衷感慨一声，嘟起小嘴嘀咕道：“老大用弹弓打马蜂窝可是一流的，可惜他没来……”
玉笛少女似乎清楚两人身份，也大概明白两人所说的贱人是指谁，不禁冷嘲道:“儿戏弹弓岂能于这五射之术相比？！”
闻言，两人先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笑。
“你们笑什么？”
玉笛少女显然看出两人笑中带着得反讽意味，不禁疑惑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我们所说那人家境贫寒，而且双亲皆故，小时候吃不上饭了，就要进山打野兽，那时候身子骨儿小，自然不能跟野兽硬拼，但又买不起弓箭，终日用弹弓代替弓箭，猎杀野兽，起初我们也觉得这弹弓打打马蜂还行，杀皮糙肉厚野兽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人带我们见过一次他拿弹弓射杀野猪之后，我们都信了！”武金生喃喃解释道。
慕小福也不示弱补充说道:“他的弹弓是他自己做的，那弦和弓箭相比相差无几，加上他打铁谋生，气力可大了，发出去的石头能穿透一棵十年槐树呢！”
闻言，玉笛少女美眸微动，显然知道他们所说的是谁，不过还是装着不曾了解的惊讶表情，问了一句:"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人异士？他叫什么名字？"
“释天！”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随后相互看了一眼，显然都觉得对方是在抢风头，争风的相互瞪了一眼。
"那他为何不来？"
玉笛少女自知释天是在未央密坊，但是却不知他去那里是为了什么。
“我们估计他是没钱，所以不来了……”
说到此处两人都低着头，沮丧着脸。
“二位跟他应该算是知己，我看二位也是仪表堂堂，家境想必应该也不错，若是你们打算帮这位朋友，他不应该为了钱财忧愁才对啊？” 玉笛少女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似乎想起那日释天回绝南宫家两千两的事儿，显然不信释天会是缺钱的人。再加上释天这两位朋友都是晋阳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不会想到释天会没有钱。
"哎！姑娘有所不知，贱人的心，我们岂会明白？他从小就不让我们帮他，家里再贫困也不愿接受朋友的钱，他说那样是施舍，有损他的尊严，所以我们想帮也帮不了啊……"
武金生嘀咕两句，脸上更是忧愁。
玉笛少女脸上则显得格外惊讶，不过随后转为平静，美眸微转，显然是突然明白了些事情，接着脸上有些失落的望着场内即将结束的第三场射击比试。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南宫北这最后一箭，场下许多少女更是羞涩的望着这位早就拉开第二名三箭的白衣俊俏少爷。
“嗖！”
箭如风行，矢落红心。
"三场十二箭，南宫北共中十一箭，所以射科第一名是……"
“等一下！”
就在众人懒得听这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准备离开时，人群之外一声沙哑厮吼响起。
"啊呼……等一下！"
大汗如雨，气喘嘘嘘，面红耳赤一少年！
“老大？！”
慕小福失落的脸颊重新锃亮起来，目光落在不远处周身狼狈的释天身上:"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