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光匆匆,如今刚过立chūn没几rì,三rì后便是chūn节,一个普天同庆、合家团圆与拜亲祭祖的rì子。
那个时候,民间将会张灯结彩,各家焚香致礼,敬天地,祭列祖,更有盛大热闹的迎chūn仪式,除旧布新,迎喜接福,鞭牛迎chūn,祭祀神佛,祈愿风调雨顺、五谷丰收,这是一个天下最为隆重的节rì。
如此至关重要的一天,便连清风观这等超凡脱俗的修道圣地也不能免俗,早在chūn节前几rì,清风观近千弟子几乎都向师门长辈告别,暂时回家团圆去了。
身为清风观的弟子,自然是带着无尽的荣耀、光彩,以羡煞旁人的姿态回家,那是一种天大的骄傲,那是在世人眼中尊贵无比的天之骄子。
但在清风观中,亦有少数孤儿,举目无亲,不过好在有师门长辈陪伴,算是有了些安慰。
当然,近几rì来发生在清风观其余几峰的变化,与天坛峰并无多大干系,天坛峰除了少了一些杂役弟子以外,云玄一脉中,便只有夙夜离开了。
不过,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与初夕无关,这十几年来他便一直是如此,也完全不觉得chūn节与平时相比有什么大的变化,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清净的天坛峰又清冷了几分而已。
初夕一直不明白,chūn节为何会是那么重要,直到、直到在那很久以后也不明白……
天坛峰上,有那么一个瘦弱的孩子,一成不变,没人知道他深心中在想些什么,似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每天晚上为何要仰望星空。
但这成了他的一种习惯,他越加沉默,越加木讷,每当经过明明应该亲近的同门身旁时,总会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人有三六九等之分,想来这个名为初夕的孩子,最多勉强能属于末尾吧。
时光惶惶,就在今rì,终于到了无数人期待的chūn节,黎明破晓之时,整个天下都一片喧嚣,热闹欢腾,在这一年仅有一次的盛大节rì,云易水与云玄不见踪影,初夕一如既往地挑水。
整个天坛峰,似乎只剩下了初夕一人,就连掌管伙食的吴大厨,都在几rì前向云玄讨了半月的休息时间,急忙下山去赶赴这场重要的chūn节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吴大厨家中的独子,即将在近rì娶妻成家,而想来吴大厨最迫不及待的便是此事了。
临走前,云玄看在吴大厨劳苦多年的份上,赏了很多民间的珍奇东西,如此一来,吴大厨这几rì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更何况能借此笼络人心,让世人更生向往,何乐而不为呢?
天坛峰是个清净地,少了吴大厨与其他杂役弟子,少了几位同门,初夕最直观的感受,便是伙食变得难吃了,仅有干粮可以填饱肚子。
度过这平静的几rì后,仿佛还有些难熬苦涩,云玄与云易水最先回到天坛峰,又过一rì后夙夜也回来了此地,依然那么英俊非凡。
整个清风观,弟子都只有三rì的告假时间,故如今大多弟子都重新回到了门派,至于少数迟迟未归的,应该是被什么急事给耽搁了。
天坛峰的杂役弟子,也在陆陆续续的重新出现在初夕眼前。
又过几rì,吴大厨终于依依不舍的告别邻里乡亲,临走前不禁老泪纵横,但最后还是踏上了天坛峰,继续回来做他的厨子,也好为将来的子子孙孙留下些丰厚的祖产。
吴大厨当rì走的急,初夕得知消息后已是来不及告别,更没机会送上贺礼,只是初夕全身的家当,好像就只有那么两个木桶,一件灰sè的麻衣,以及无意中捡到的九黎壶,又能送些什么?
吴大厨对初夕颇为照顾,初夕对吴大厨有一种亲近感,今rì知道吴大厨回来了,连忙便寻上了他,用愚笨的口舌说了些贺喜话。
吴大厨显然心情极好,笑容满面,这话匣子一开,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
初夕在一旁静静听着,听着吴大厨讲诉家中的美满幸福,眼中带着一股浓浓的羡慕。
若是我的爹娘,现在还健在那该多好,如果他们知道我成为清风观弟子了,会不会很自豪?
初夕的心中有这个念头闪过,他不知道答案,然后jīng神立刻就低落了下去,面sè凄苦。
吴大厨正兴奋地说着,却见初夕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动,轻声道:“初夕,你不舒服吗?”
初夕摇了摇头,低低道:“我没事的。”
吴大厨为人虽朴实,但好歹也有四十多的年岁,常言道四十而不惑,他转念一想,迅速联想至初夕无父无母的身世,心头不禁一酸,斟酌了片刻,柔声道:“初夕,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来。”
初夕慢慢摇头,苦笑道:“我不饿,就先走了,今rì还要做功课呢。”
初夕转身离去,吴大厨望着他带些苍凉的背影,沉沉长叹。
chūn来冬去,王屋山从一片白sè的死寂,逐渐萌生绿意。
微风吹来,一阵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气息迎面而来。
消失已久的鸟鸣,逐渐回响在周遭的世界,勃勃生机回归,所有的一切仿佛都重生了一次。
距chūn节已过去了一月之久,初夕脸上展现的笑容屈指可数,而云玄见到这个弟子如此模样,更是心烦,直接便是不假辞sè,理都不肯理上一次。
初夕一直在默默地努力,希望能得到云玄的认可,可无论如何,云玄看他的眼中,好像与生俱来就有一抹怪异,直到有一rì,在天坛峰三清殿,初夕才知道那个惊天的秘密……
今rì,初夕坐在天坛湖边,将九黎壶放在湖水中,九黎壶从原本古朴的样子,逐渐散发幽绿sè仙幻的光芒,煞是美丽。
初夕不时研究九黎壶,但整整三年,没有发现一点真正的用处,材质异常坚硬与玲珑jīng巧不提也罢,另一个便是此刻在水中会有光芒出现。
初夕不再对九黎壶抱有“异宝”的想法,只是这几年来,身旁陪伴的只有这一个青铜壶,出于莫名的情绪下,便一直带在了身上,对谁也未曾提起过。
初夕经常会自言自语,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初夕与人无话可说,可对九黎壶话却很多,今rì,初夕一脸茫然,又开始了异常:“九黎壶,你说我该不该去问下师傅,师傅会不会生气?”
悄无声息,九黎壶只有沉默,但初夕乐在其中。
不知是从何时起,初夕心中开始萌生了一个念头,仿佛是因为被清风观无数游子的心绪所感染,总之这段时间以来,他心中沉闷,开始思念起自己不幸亡故的爹娘来。
初夕努力的回忆,想要记起爹娘的样子,他挖尽心思地幻想,想着若是有爹娘的rì子,会是何等幸福?
可是,初夕心中却越来越苦,苦的他呼吸难受,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爹娘的名字。
初夕曾经问过云玄此事,依然还记得那一rì云玄脸sè难看,仿佛在压抑心中的狂怒,最后初夕只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孤儿,其他的云玄一点都不愿意多说。
初夕在暗中有过无数猜测,猜测自己爹娘的死因,想着云玄又是有何难言之隐。
自此以后,初夕再也不敢去问云玄,但就在近rì来,他十四岁的这一年,经过chūn节之后,脑中翻来覆去的便是此事,每天大半时间都处于恍惚状态,叫他都听不到。
阳chūn三月,终于在一rì天sè灰蒙蒙的时候,初夕忍受不住越滚越大的疑团,犹豫半天方才下定了决心,在云玄吃饭之后正要离开时,急忙上前施了一礼,恭敬道:“师傅。”
云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嗯,有什么事吗?”
初夕心中一紧,但事到临头也不好退缩,深深吸气,随即缓缓道:“师傅,弟子想问我爹娘……”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不料云玄竟是面sè大变,截断道:“你说什么?”
云玄盯着他。
初夕一惊,只是一念起自己孤苦伶仃,不禁眼眶一红,在那逼人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师傅,弟子想问爹娘的死因。”
云玄身子大震,自己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一时间竟是做不得声。
初夕心酸不已,哽咽道:“师傅,我爹娘究竟是怎么死的?若他们乃是被jiān人所害,我发誓,此生此世即便是倾尽所有,也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初夕红着眼,喘着粗气,最后几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抬着头,一脸激动地望着云玄。
云玄呼吸为之一窒,脸sè渐渐苍白,看着初夕的那张脸,其话语之铿锵,之决然,以至于他丝毫不怀疑初夕发下的誓言。
然而报仇雪恨,这是要向谁报仇?为谁而雪恨?
云玄的心中出神地想着,他的一颗心如临无底深渊,全身刺骨的寒冷。
初夕见云玄不说话,又大呼一声:“师傅……”
但就在下一刻,一道犹如炸雷般的震怒声音响彻在耳畔,这声音是如此之大,让初夕耳中一阵嗡嗡作响,只听云玄大怒道:“闭嘴,你这孽障。”
说着,云玄大袖一挥,初夕只觉得劲风扑面,猛然间身子一轻,前后上下狂风大作,就连呼吸都快停住了,随即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涌来,打在他的胸口。
初夕毫无防备下,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去,直直冲向用膳房内一侧墙壁,“砰”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撞到墙上,跌落下来,当时初夕便觉得全身剧痛,喉咙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用膳房中,夙夜与云易水一时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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