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那遥远的传说中,洛河岸边有颗绛珠草,始得久延rì月,既受天地jīng气,复得雨露滋养,乃脱去草木之胎,修成灵根。
天皇伏羲之女宓妃,因迷恋洛河之美景,以七弦琴,在河边奏起优美动听的乐曲来,不巧,悠扬的琴声被黄河中的河伯听到,便潜入洛河,看到宓妃,一下子被宓妃的美貌所吸引。
于是河伯化为一男子,向宓妃表明心意,宓妃见河伯英俊潇洒,不出数年,与其倾心相爱。
然河伯虽英俊潇洒,却风流成xìng,喜欢和一些无非是山jīng水怪的女郎到九河遨游,常常把宓妃忘得一干二净。
宓妃为此愁肠百结,终rì郁郁寡欢,在洛河岸边常对绛珠草倾诉心肠,如此过了百年,宓妃对河伯伤心yù绝,投河自尽。
绛珠草恰巧得宓妃死前一滴血泪,结出一颗红sè果实,又因宓妃而生,而宓妃生前有洛河女神之名,此颗果实故称洛神珠。
洛神珠因常听宓妃伤心琴音,得宓妃断肠泪水浇灌,其内郁结着一段缠绵不断之意,乃为无上奇物,有不可思议之效。
——此段记载出自《洛神恋·奇闻异史》
五斗峰。
妖兽朱厌粗壮的双蹄高高举起,向着初夕两人重重打去。
“哐当”一声,如凤鸣九天,云易水毕竟不是等闲之辈,情急之下,猛地转身,神剑莫邪豁然急转而上,在她头顶挡住。
朱厌眼中怒sè一闪,大吼声中,简直如泰山压顶一般踩了下来。一经接触,高下立判,云易水如遭雷击,身子大震,嘴角顿时有血液流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半空中又是大口吐血,已是受到重创了。
就这般如海中一栗漂浮了片刻后,她重重地落在地上,脸sè一片惨白。
云易水胸口血迹斑斑,全身上下都如撕裂了一般,倒在地上一时间竟然站不起身来。
初夕大惊失sè,只是他惊骇之下,并没有抛下云易水独自逃跑,连忙跑到云易水身旁,将她扶了起来,道:“云师姐,你怎么样了?”
云易水摇了摇头,初夕稍稍放了些心,目光看向朱厌,此时此刻朱厌双目血红,正死死盯着自己两人。
初夕只觉得喉咙发干,在这朱厌地注视下,忍不住身子发冷。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云易水轻微而无力地声音:“你先走。”
初夕怔了一下,转过头去,只见那张苍白美丽的脸庞就在自己身边,她依然是那般冷漠,脸上却没有担忧害怕之sè,向初夕道:“这妖兽太过可怕,不可力敌。”
“你快走。”云易水脸sè平静的让人感到可怕,仿佛只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初夕何尝不知这妖兽太过强横,隐隐感觉起来竟似要比钩蛇都要厉害几分,与之为敌定是有死无生。
只是在这一刻,这个似乎对自己从来不曾正视瞧过一眼的师姐,却让他快走。
风,吹在了脸上。
初夕忽然想起,几个月前鸡冠洞内,那个枯瘦的、萍水相逢的男子,也是这般对他说的。
深心处,有什么东西澎湃而激动?
是什么让你痛楚。
想起了鸡冠洞那个始终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
想起了那个喋血后伤心的男子?
还是想起了,那个为了爱、视死如归的魔教妖女?
他深深呼吸,深深喘气,抿紧了唇。
朱厌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云易水脸sè一变,也来不及多想,强撑着身子往前站了一步,将莫邪剑横在胸前,同时喝道:“还不快走!”
初夕低下了头,下定了一个决心,他知道,以自己《天行》的速度,带着云易水,是不可能快过朱厌的。
他在风中飞扬的发丝,掠过了云易水的脸颊。
一刹那,究竟是有多快?
这一刹那,有一个少年身影,真的很快。
初夕推开了云易水,他手边也没有趁手的兵器,只得空着双手冲了上去,只望能将朱厌挡上一挡,这样云易水就能趁着间隙逃出生天。
一张太极图,在初夕手中展现,清光熠熠。照理来说,以初夕第一层的道行,是不足以施展道家的这招太极图的,只不过他体内灵气浩瀚,这才能勉强施展开来罢了。
天地世间,一片安静。
那一个少年身影,咬紧了牙关,点燃着热血冲了上去,冲到了朱厌面前,撑着太极图,大声吼叫,仿佛疯狂一般,与太极图融为一体。
体内一百多年的道行,充斥了他全身的经脉,毫无保留。
太极图燃烧起从未闪过的盛光,仿佛是以生命为柴的火焰,熊熊燃烧。
“轰隆!”
太极图与朱厌相撞,如惊雷炸响。
初夕双膝一软,七窍都流出了血来,可他依然强撑着没有倒下,哪怕退后半步。
就像当时,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在风雨夜,在天坛峰三清殿,那般维护着自己。
血液,悄悄低落。
他一分分艰难地转过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师姐,你快走啊!”
云易水怔住了。
那瘦弱的身躯,仿佛蝼蚁一般,却如撑起了一片天。
朱厌仰天嘶吼一声,巨大身躯腾空跃起,愤怒地以双足再次狠狠向初夕踩去,其势直如排山倒海。
初夕全身骨骼都仿佛要碎裂一般,满目之中,都是面前那片压下来的黑暗。
云易水眼看着初夕因为护着自己陷入必死之局,脸sè更白,贝齿深深咬入唇中。
不知是谁,在惊呼。
又是哪个白衣身影,艰难站起、冲了过来?
那嗜血的妖兽,已然势不可挡地踩下,逃避不了的少年,面临死亡的少年,却依然在大声狂吼。
“师姐,走!快走啊……”
话语声戛然而止,初夕全身上下毛孔中都喷出了血雾,只一瞬间,便如沐浴鲜血而生的血人一般。
就像那个夜里,那一场凄厉而哀伤的雨。
云易水脸sè煞白,一语不发,咬破了红唇,渲染着猩红。
太极图,瞬间暗了下去,初夕的眼前开始发黑,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是他依然看到,那个女子正在焦急地冲来。
“咔嚓”一声,戴在初夕胸前,那块南凌玉所送绿sè的玉佩,在恐惧气势下率先支撑不住,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
初夕的心,凉了下去,只觉得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这生死就在须弥的一瞬间,在这天旋地转的关头,初夕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蓝sè的身影。
都要结束了吗?
不知道我死后,南师姐会不会伤心,会不会来我的坟前,看看我?
天地俱静。
“吼。”惊天动地的暴怒吼声响起。
宛如黑sè雷霆,从天而降,大黑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爆发着全速,转眼冲来,狠狠一掌向着朱厌拍去。
朱厌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抹诧异之sè,但片刻就被愤怒所取代,大黑一掌拍下,其上巨力重如万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去。
朱厌刚要怒吼一声,顿时变成哀嚎,巨大的身子竟然被大黑一掌给拍的连退了好几步。
朱厌止住身子,感觉着身上传来的痛楚,眼中红芒大盛,怒视着忽然出现的大黑,在朱厌强横的身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痕,正在流动着暗红sè的血液。
大黑当真非凡,战意高昂,竟丝毫没将这上古妖兽的名头放在眼中,而面对着伤了自己的大黑,朱厌虽有一丝忌惮,但更多的却是恨意。
场中,一边云易水的脚步停了下来,惊愕地看着大黑。
险死还生的也初夕愣住了。
“大、大笨熊……”
大黑回头看了他一眼,更是怒火连天,低吼一声之后,直接就冲向了朱厌:熊爷爷的,连本大王都没把这小子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这该死的畜生竟然胆敢重伤他,给我受死……
朱厌眼中红芒如凝聚成了实质,张着狰狞大口,仰天厉啸,随着它发怒,忽然,周遭狂风大作,沙飞走石,林间树叶哗哗作响。
赫然只见朱厌头上的利角,此刻竟是熠熠生辉,其中有着一丝丝红芒在闪动,不过眨眼功夫,那利角竟似变成了雷角,雷电流转,在上面“兹兹”作响。
风声尖啸。
向前看去,那利角早已今非昔比,霞光涌动,美丽绝伦,而面对着动了真怒的朱厌,大黑全身做出jǐng惕,也是不敢小瞧。
朱厌厉啸一声,血红sè的双目蓦然一睁,只听“咔嚓”一声巨响,那利角猛地一亮。
下一刻,一道红sè雷霆,从朱厌利角上飞出,带着风卷残云之势,向着……初夕攻去。瞬间,周遭狂风大作,地面竟是被这雷霆给拉出了一道三尺宽的沟壑,惶惶天威,近在尺寸,叫人生畏。
大黑万然没料到朱厌竟会将初夕给当成目标,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此刻初夕全身上下就如撕裂了一般,痛不yù生,先前若不是有陌许的灵气支撑,他就算不死也要陷入昏迷中,还能清醒着已是福星高照了,但体内却没了一丝力气。
死亡的yīn影,笼罩了这个年轻的少年。
“不要!”云易水心神激荡,喉口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就连整个人又是无力地倒了下来。
有冷风,轻吹过。
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威武的黑sè身影,弯下了腰,抱住了地上的初夕。
“噗。”
有血液,滴在了初夕的身上,越来越多,越来越粘,这股血腥气,令初夕喘不过气来。
初夕的心沉了下去,就好像处于那九幽黄泉中,浑身上下,刺骨的冷。
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开始泛起的恐惧,初夕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以至于身子也跟着剧烈颤抖了起来。
红sè雷霆,穿透了大黑的身体,无数的血花从它身上绽放。
它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大、大、大笨熊……你、你……”初夕仿佛喘不过气来,他语无伦次,全身的颤抖更加剧烈。
大黑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望向这个少年,望着他不敢置信地神sè,望着他难以掩饰的伤怀。
“吼。”
它低吼了一声,仿佛临终时的告别。
黑sè的毛发中,逐渐出现了高贵的金s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