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过的很快。
现在是夜间,天坛峰,仿佛又只剩下了初夕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在黑暗中迈步,在漫天星光地凝望下,茫然地走着。
不知不觉间,仿佛受到冥冥中的指引,初夕走到了四角亭,在那里坐了下来。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盒,怔怔地望着,洛神珠依然没能送出去,而当时等到他反应过来后,南凌玉早已经回去了。
夜间的风,那般轻柔,轻轻掠动着初夕的衣衫。
初夕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了,抬头、仰望苍穹。
众星捧月。
只是不知,在那最边缘的星辰中,可有一颗是属于他的?
初夕仰望着明月。
突然,他又想起了就在今天,南凌玉就在这里,那温柔泛红的脸庞。
他的心像是被尖锐的针扎了一下。
明月,是如此璀璨夺目,初夕不知道,自己此生究竟有没有机会,能像皓月那般受到万千瞩目。
灵山峰的那个蓝衣少女,此刻也不知睡下了没有?或许也像初夕一样,凝望着同一片天空,凝望着那轮美丽的皓月?
可是,你们的柔肠思绪可是同样在想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初夕收回目光,低叹一声,转过身,怔了一下,云易水就在他的身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初夕看着这个冷漠师姐,忽然觉得,好像这个师姐也是这般孤单,好像她的心,封闭着从来没有打开过,那里,存在着十几年来积累下来的寒冷。
“云师姐。”初夕叫了一声,随后走出了四角亭,一如往昔,没有去回头看她。
四角亭,冷冷清清。
同样的一个位置,云易水站在那里,望向苍穹。
只是她的目光,从来没有看过皎洁高贵的明月,即便偶有注视,也只是淡淡的一撇。
云易水望向星辰尽头,那天地相连的黑暗中,她始终相信,古老美丽的传说中,人死后便会有一颗星辰坠落,那么,自己亡故的爹娘,一定化为了黯淡的星辰,藏在那里凝望着自己。
rì夜更替,季节变换。
王屋十月,漫山遍野逐渐红了,百里红叶绵连天际,热烈如火,灿烂如霞。
一片片红叶,在山风中落了下来。
晨间的灵山峰,那个让清风观无数男子心向往之的地方,在那主殿内,此刻正有一老一少不速之客。
殿中的主座上,是面sè冷漠的首座梅芊绝,整个大殿内,只有这一个首座与两个男子,另外在大殿门口,熙熙攘攘地倒是围了一群好奇的、交头接耳的灵山峰女弟子们。
殿中的两位男子也不陌生,一人白发苍苍,身子却是高大,正是清风内声望仅次于云玄真人的上官宇,而在他身后的人,则是华盖峰年轻一辈的领头者,上官宇的独子,上官墨。
上官墨安静恭敬地站着,只是眼中隐隐有激动之sè,目光不时向殿外望去。
那里,素来文静的萱茹雨正站在人群中。
上官宇看了眼梅芊绝,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道:“梅师妹,近来可好啊?”
梅芊绝冷冷道:“承蒙上官师兄挂心了,我很好,不知上官师兄此次来我这灵山峰,有何事指教?”
“梅师妹说笑了,指教万万不敢当。”上官宇的态度一反常态,极是和蔼,令人难以捉摸心中想法,微笑道:“其实此次贸然拜访,师兄是有一件事想跟梅师妹商量一下。”
梅芊绝皱了皱眉,此次笑容满面的上官宇反而令她有些不习惯,隐隐觉得他定是有事相求,才会让他降下身份跟自己这般和气的说话,念及此处,梅芊绝在心下冷笑一声,淡淡道:“上官师兄客气了,有话请说。”
上官宇咳嗽一声,道:“不瞒梅师妹,此事跟我这小儿有关。”说着,他看了眼上官墨,梅芊绝同样看来,上官墨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并未说话。
梅芊绝道:“上官师兄此话何意?师妹愚昧,还请师兄明说。”
上官宇连连摇头,道:“师妹太见外了,太见外了,说起来,这还算是一件好事。”说着,他看了眼上官墨,忽的面sè一整,深深吸气,肃容道:“此次我与小儿登门,便是要为我这小儿,向梅师妹爱徒萱茹雨求婚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言一出,站在人群中的萱茹雨身子一震,如被惊雷击中,全身一下就僵住了。而灵山峰诸多女子顿时如炸开了锅一般,全场哗然,无数道目光,落到萱茹雨那张惊愕的脸上,片刻后,重新望向殿中的人,静静等着梅芊绝的答案。
不要说是那些弟子,便连一向冷静的梅芊绝都面sè动容,竟是一下坐不住了,豁然站起身来,目光紧盯着上官宇,眼中有锋锐光芒。
上官宇与梅芊绝对视着,面带笑容,要在平时,上官宇被如此盯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sè,可如今有求于人,心中虽有不满之意,可也忍了下来,没有像往rì那般跟梅芊绝争锋相对。
说起来,上官宇与梅芊绝不和,几乎是整个清风观内人尽皆知,却又无可奈何的事情,掌教云玄曾经也试着将两人唤至一处,尽心尽力地调和两人关系,希望两人能和睦相处,可经过几次无用功之后云玄也就放弃了。
反正怎么说来两人都是同门,无论是为了脸面或是顾全大局等等顾虑,总之即便相互看不顺眼,倒也不会闹得大打出手,反目成仇,云玄等人也就随了去了。
平rì里要让这两人放在一块争论起来,甭管谁对是错,指定是个谁也不肯向谁低头的焦灼局面。而这一次一向强硬的上官宇向梅芊绝示软,也是万般无奈,心中怎么都不是滋味。
算起来,都要怪到他的独子上官墨身上。自从鸡冠洞回来后,上官墨便对萱茹雨念念不忘,rì思夜想,终有一rì,忍受不住相思之苦的上官墨对上官宇说起了此事,上官宇知道自己这长子竟然喜欢上了梅芊绝的弟子,自然是气的勃然大怒。
自个儿长子爱上对头的徒弟,这成何体统?简直是鬼迷了心窍,自己脸面也定会无光。
上官宇将上官墨好一顿训斥,讲明其中利害关系,可哪想到上官墨一根筋就认准萱茹雨了,上官宇的话他是一句都听不进去,更是与上官宇据理力争,争得面红耳赤,父子俩都快要因此吵翻脸了,上官墨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为此,这对父子互相冷眼相对,上官宇真是愁眉苦脸,大骂上官墨不孝,两人一下子竟生疏了好几个月。
只是上官宇老年得子,打心眼里是疼这个儿子的,从小就没打过一次,向来是宠爱有加,因此也养成了上官墨高傲的xìng子。何况这事关系到上官墨终生大事,马虎不得,自己的脸面的确重要,但香火传承更是重要无比。
上官宇经过长久犹豫,终于,还是无奈地答应了上官墨,上官墨自然是大喜,父子俩冰释前嫌,这不,才没几天,上官宇就带着迫不及待的上官墨求亲来了。
上官宇拉下脸面,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但他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分得清孰轻孰重,既然决定了下来,脸上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向梅芊绝好言好语。
不过梅芊绝如今的想法和上官宇当初大致相同:恼怒。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上官宇特地上门来羞辱自己的,自己的得意爱徒若是嫁给了上官墨,便是入了华盖峰,那自己这个做师傅的在清风观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梅芊绝心中有怒,冷冷道:“上官师兄此番好事,真是出人意料呐。”
上官宇听她话中带有讥讽之意,一阵怒气冲来,但眼神撇到上官墨向自己看来,面带焦急之意,还是压了下去,苦笑道:“梅师妹,师兄知道此事是唐突了一些,但绝没有其他用意,实在是我这不孝子,对你的徒弟用情过深啊。”
梅芊绝沉默,她世故老练,上官宇话中的无奈她也能听得出来,只是要让她答应将萱茹雨嫁给上官墨,这如何使得?
上官宇轻叹一声,又道:“我与小儿一片赤诚,还望梅师妹成全罢。”
梅芊绝目光扫动,扫过灵山峰众人,最后停在萱茹雨身上,萱茹雨的脸sè白了几分,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要说什么,但顾忌到场合不对,还是没有说出来。
梅芊绝目光一转,紧紧盯着上官墨。
上官墨心头一跳,忍不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道:“梅师叔,弟子对萱师妹真心实意,求师叔成全弟子。”
一边,萱茹雨的面sè更白了几分,而她周围的诸多同门,又是一阵哗然,显然没料到这上官墨竟敢当面表露情意,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起来。
梅芊绝缓缓坐了下来,沉默了良久,脸sè恢复冷漠,淡淡道:“上官师兄,你们先回去吧。”
上官宇一怔,道:“梅师妹,这……”
梅芊绝忽然摆了摆手,打断道:“此事不可儿戏,上官师兄,你容我考虑几rì吧。”
上官宇听她没有立刻拒绝,心中一思量,照梅芊绝素来果断的xìng子,而此次却犹豫不决的疑点来看,觉得这事情也许能成,面sè不禁一喜,看了眼身旁的上官墨,拍了下他的脑袋,喝道:“傻小子,还呆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你梅师叔。”
上官墨反应过来,顿时大喜道:“弟子多谢梅师叔。”
(这一卷的转折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