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隆街尽头的一段路炎灯尽数坏了,黑暗笼罩着,与夜色掩为一体,两旁草木葱茏,隐隐绰绰,看不透,着实是埋伏的好地方。
易武走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此时身体在血泪琥珀关照下伤势复原,继续清除着麻痹各处的酒精,思维仍慢了一拍,便疑惑地扫视一通,没有什么发现,就虚晃着身子,一步步走下去。
易武身影逐渐消失在尽头,而葱茏的草丛里传出人声。
“易不胖,你龟儿该减减肥,差点被那小子发现了。”
“哼,我这身材标准得很,我看惹事的是你的身高,两条腿露在外面,要是乖孙儿稍微侧一下身体,我俩准得暴露。”
“呵呵!”传来干笑声:“他两兄弟真的邪门,一个要杀二娘,一个要杀哥哥,我易不高很是后悔,不该听你撺掇,一并将埋伏的几个垃圾敲晕,该让两兄弟真刀真枪干干,这戏肯定很精彩。”
“除非你想承受那老家伙没完没了的训斥——别罗嗦了,跟上去,憋闷了这么久,该揪着狐狸尾巴了。”——
街上很冷,昏黄的炎灯摇曳着,将易武孤独的身影照得很长,除了偶尔窜出的野狗骚扰,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攻击。
难道冷凝香撒谎?
又不像,她会眼巴巴地找自己就为了撒谎吗?
只有一种可能,易喜天良发现,改变了主意。
易武倒是希望如此,他恨其母,并不殃及易喜,虽然两兄弟没什么感情,但看在其哥份上,对易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而要血拼,他真的做不到。
随着易府越来越近,酒意已被剔除得一干二净,头脑越发清醒,暗暗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进了易府,易武就放心了,毕竟易喜没胆在府内动手,那样的话,牵扯会很大,除非易喜不想沾染继承人的位置。
靠近院门的时候,心生警觉,因为听到了断续的鼾声。仔细聆听,发觉鼾声从院内传出。便一脚踢开门见着一团卷曲的身影慌慌地站了起来。
“二表叔,是侄儿易得开。”
“找我干什么?”易武看着隐约的人影说。
“哎,瞎婆子死了,我怕二表叔想不开,便寻思着这世上就我俩投缘,过来看看你。”易得开有些落寞地说。
“不用,我习惯了孤独。”易武淡淡地说。这话不假,就算虞婆在世,这院子里除了饭桌上有些交流,其余时间都是在孤独中度过。
“呵呵!我倒想多了,这不,特意带来好酒,与二表叔谋求一醉。”易得开从怀里拿出一瓶包裹严实的东西晃了几晃。
“改天吧?”易武下了逐客令,径直往厅门走。
“这可是我珍藏了四十载的——”易得开失望地说。
易武顿了一下,问:“是那瓶你祖先陪葬的酒吗?”
“是,老祖宗们打它主意很久了,我都不愿意拿出,怕被这几个老家伙糟蹋了——这酒,只配与二表叔畅饮。”
“好吧,我倒要见识一下。”易武改变了主意,对这曾抵触过的酒有一份好奇。
昏黄的小厅里易得开郑重地一层层剥开包覆,露出一瓶样式古朴的酒瓶,浓浓的酒香一下溢满屋子。
易武沉醉地呼吸起来。
易得开很满意地笑笑:“酒是越老越好,这一千多载完全在密封的墓室,不通空气,其醇香越浓。”
易武忽警惕地四处望望,问:“屋里似乎有人。”
易得开翻了白眼:“除了你我,还有谁,该不是那瞎婆子的冤魂回来了。”
“别啰嗦,打开瞧瞧。”易武怀疑屋里多出的人准是好酒之人,闻着酒香就有些不能自已,让空气波动了一下。
易得开不再迟疑,极快打开了酒瓶,沉淀千年的醇香顷刻间激涌,满屋乱窜。
易武双目凛冽地瞪着屋角,因为那里空气的波动尤为激烈。
“谁!”易武暴喝,招出武烈刀,浓浓的森寒散逸。
“小子,挺机灵的,老夫败在好酒这一弱点下。”屋角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蒙面人,一双空洞的双眸对着桌上的酒。
“瞎子!”易武认得这双没有眼珠的眼:“你来这里干什么?”
“杀你!现在还要加上一条,桌子上的酒!”瞎子沉声说。
易得开惊愕万分,想不到屋里真的有瞎子,还要打酒的主意,赶紧将瓶塞盖上,就要往怀里揣,一股阴寒的气劲席卷而来,慌忙放手,调动真气转身平推出两掌,轰地一声,气劲爆裂,易得开衣袖粉碎,跌跌绊绊地推着桌子爆退。
易武更快,身形随着寒气森森的武烈刀攻向瞎子。
瞎子哼了一声,拐杖一轮,身形化作一道黑芒,与易武半空相遇,砰地一声,武烈刀与拐杖相击。
易武感觉不妙,对方阴寒气劲完全覆盖了武烈刀,随着相击部位上窜,手臂处传来撕裂般的痛,躯体也受到剧烈震荡,无助地跌落。
瞎子对桌子上的酒情由独钟,居然放弃乘胜追杀,冲着桌上的酒飘飞而去。
易得开站定身子,从急速临近的瞎子贪婪的表情获知其真实用意,一把将酒塞进怀里,冷笑:“祖先的宝贝不是你等肮脏鬼魅之人能享用的,刚才是仓促抵挡,现在没那么容易了。”
双脚微开,衣袍无风而动,一招“腾龙现世”带着呼呼的嘶吼击了出去。
瞎子目不视物,主要依靠听觉,能准确地听出拳招的变化,拐杖轻点易得开劲气激扬的拳头,身形一滑,欺身而进,手里的拐杖跟着往易得开胸口而去。
易得开看守仓库多年,闲着没事就练拳,对易家拳术可谓精湛至极,见到瞎子贴近,变拳为爪,一抓抓向拐杖。
瞎子将拐杖横移,让对方抓了个空,随后枯骨般手掌探出,直取易得开胸部。
易得开怕酒瓶碎裂,后退。
瞎子得势不饶人,步步紧*,一时间攻势如潮,易得开有些穷于招架。
易武吐了一口血,爬起,就要提刀与易得开一前一后合击,忽然虞婆生前所居的陋室之门轰地一声,四分五裂,热辣的气息随之涌出。
“狗日的死瞎子,贪杯耽误正事!”一个笼着鲜艳红袍的虬髯大汉窜出,手提一把隐约泛红的大刀,谩骂瞎子之余身形卷起火燎之势直扑易武。
易武见房门被毁,一阵肉痛,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家伙不由分说就扑来,心里倒是明白了一分,这两人藏在屋里就是要他的命,不消说,与血屠有关,但又有一丝疑惑,血屠隐藏了这么久,单单挑这个日子吗?
随着燥热的气息临近,易武向武烈刀注入四成真气,寒气激射,浑身舒坦了不少,眼神冷冽地瞧着大刀划动着红芒劈头而来,哪敢怠慢,横
刀一挡,砰,一声激烈的对碰。
易武被劈得踉跄后退,热辣的气息顺着手臂扶摇直上,撕痛之感尤为强烈,而武烈刀寒芒萎缩了不少,有一丝颤抖。
红袍汉子啧啧怪笑:“情报有误,说你是武者九级,看来得更正一下,你已是不折不扣的武师初级,比同级的强多了,这说明你恐怕打通了不止四条经脉,奇才。”
易武被对方窥破,虽然有些出入,但也八九不离十,而对方具体是几级,有些拿不准,能确定的是至少高出自己两三个级位。
“奇才,没用,今晚必须死!”红袍汉子将刀一抖,居然有火焰跳出,黏糊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