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貌似只猜对了一半,他不可能与娜娜翻开新的一页,那次周末,在党校聆听教授授课,就见娜娜与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男生坐在一起。她对任何人都冷得像块冰,对那男生却热情似火,课间休息,她跑到校外买了两个雪糕,急急脚地往回跑,塞进那男生手里,还一个劲地说,还没融,还没化。那男生似乎并不喜欢,连连摇头,她却撒娇地高高翘着小嘴,b得人家只好接了过去。
县委办的一位同事,直叹气,说:“那家伙真他妈的,生在福中不知福”
张建中猜对的一半是,阿花果然不再理他,每天从他家经过,总把那小推车推得“吱吱”响,有一天,却发现她不推小推车了,应该是搬迁到了城郊。那边每一个摊位都有一个大铁箱,收摊了,服装可以锁在铁箱里,而且,夜晚还有联防保安值班巡逻。
一个周末,在党校下了课,张建中拐了一个弯,还是去了一趟新服装街。服装街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冷清,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张建中好不容易才找到阿花那个摊档,见三几女孩子围在那里挑选衣服,就站在一边。
那几个顾客很挑剔,嘴巴又刻薄,但阿花不厌其烦,脸上始终挂着笑,还不停地说着好话,弄得张建中心里酸酸的,想阿花哪天对自己也那么耐心,或许天也天眼了。
不管阿花怎么努力,那几个顾客还是不满意,把摊档前的服装很得乱糟糟的,一句好话也没有就走了。
阿花骂了一句:“丧神”
那几个顾客听见了,回过头来说:“你怎么骂人呢?你卖我买,不满意,你还硬b买你的衣服啊”
阿花急说:“我不是骂你们。”
她可不敢得罪人,今天做不成生意,还有以后,把人得罪了,人家连你的摊档也不来了,何况,她也的确不是骂他们。
“那你骂谁?”
阿花手一指张建中说:“我骂他。”
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她叫了起来:“张建中,你跑来干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吧?看我到了这边做不成生意赚不到钱吧?”
张建中说:“你别这么看我好不好?我怎么会那么黑心昵?”
“你心黑不黑自己不知道?你不黑心乐意帮我,我会落到这地步吗?会呆在这里拍苍蝇喝西北风吗?”
“我看也没那么惨吧?这不是也有人来光顾你吗?”
“你见到她们光顾我了吗?你没见她们只是问问价就走了吗?”阿花说,“我今天还不开市呢,还没赚到一分钱呢好艰难才等有人来看看,你这丧神就出现了,就把我的生意搅没了。”
“这也关我事?”
“不关你事关谁事?我到这边,一天赚不到钱,还要交摊位费,赚不到钱,还要赔钱,这都是你给害的”
“我赔你好不好?我赔你摊位费好不好?”
阿花一摊巴掌说:“拿来啊你以为我不敢在啊?”
张建中伸手一掏,把口袋里的钱都摸出来了,很用劲地拍在她手里。阿花撇了撇嘴,说:“很了不起啊?张建中,你很了不起啊?你要给,最好每天的摊位费都给我,最好每月的工资都给我。”
张建中说:“给就给,就怕你不要。”
这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平时,好言好语还未必敢说出口,这一气,把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了,你阿花想要什么我张建中不能给你?人都可以给你的。
此话一出,下身又莫明其妙痛起来。
好久没痛了,张建中也以为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花却说:“你可怜我是不是?”她抓的手,一巴掌把钱拍回他手里,说:“我不要你可怜。张建中,我知道,你现在很得意,你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可怜我了,但是,我告诉你,我阿花不是那种需要人同情可怜的人,你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呢我还告诉你,你每月拿鸡碎那点工资,根本没资格看不起我,更没能力同情可怜我。”
张建中不想再说什么了,反倒很有猩怜巴巴地看着她。
阿花一把拨开他,说:“站远点,没档住我风水,别挡住我发财的路”
张建中更是无可奈何,心里狠狠地说:“你别后悔,你别后悔”
阿花见他喃喃,便说:“你说什么?你在心里说什么?是不是说我坏话?是不是骂我咒我?”
张建中不管他,头一扭跑开了。
阿花在后面大声叫,你回来,你给我回来
她叫,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
她叫,你不回来是不是?你有种以后别见我
他张建中回去还是人吗?他张建中不见她会死吗?没见过这样的人,每次见面就欺负人,我张建中生下来是被你欺负的?我张建中该你你欺负不成?
一口气跑出新服装街,张建中才停下来,感觉眼睛湿湿的,用手抹,竟抹出一把泪,气得他直骂自己没出息,你是男人还是女人?你他妈的,竟哭鼻子了。你他妈的,跑那么快原来是怕她看见你流马尿啊还以为你坚决果断地离她远远再不理她呢
街灯亮了起来,张建中告诫自己,结束了,知道吗?结束了。阿花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我由始至终,彻头彻尾都是自做多情在单想思在暗恋。
他对自己说,你应该有点骨气,应该表现得像个男人。你已经不是那个脱产工人了,你的思想也应该马上从那个机械厂里解放出来,迅速融入新的环境,李主任对你不是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吗?你必须改正自己,首先就要改变你过去的恋爱观。
阿花算什么?她不就是在街边摆服装摊的小个体户吗?
张建中很豪气了一阵,又有些泄气了,想喜欢一个人这么分尊卑吗?一定要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吗?其实,你张建中又是什么门呢?突然,他又想起那个割皮包的故事,她不喜欢你,还能有谁会喜欢你呢?他问自己,是不是太有点便宜她了?
这时候,有人在身后叫他,回头看,却是在党校一起参加考大专文凭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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