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约汪燕喝下午茶。汪燕说,吃晚饭不行吗?张建中说,只要你二少奶有时间,吃饭喝茶都可以。
“你几个人?”
张建中笑了笑,说:“三个。”
“就知道你不会一个人约我。本来,还想叫小倩呢”也不知这句话是真还是掩饰,“我订地方,还是你订地方?”
“你定吧你熟,不过,不要太贵了。我们还是穷苦太众。”
汪燕说:“我请你。”
张建中笑着说:“那就贵一点也没关系,让我们开开眼界。”
“你还是没出息,官倒是升了,思想还是那么保守,钱没少为集体赚,自己口袋里肯定还是空空的。”
这又回到午饭前谈到的那个风险补偿的问题。
“我们能不能赚点能见阳光的钱?”张建中问周镇和永强。
“什么能见阳光?”
“比如,海鲜养殖的钱,当初,是我们创出来的,总得拿点智力开发的报酬吧?没想出这个点子,就没有海水养殖,赚了钱,至少也得分他个一成或者零点五的利润吧?”
永强说:“那能有多少?鸡碎那么点。”
“我是说这种形式。如果,边陲镇的整个海湾开发出来了,我们拿点辛苦费总可以吧?”
周镇说:“你说可以就可以。”
“我们定一个奖励制度,就像你周镇,从部门单位弄回来支持款,可以自由支配使用百分之二十。搞经济的,如果赚了钱,也可以奖励百分之二十。”
永强说:“说说容易,超作起来就难了。比如,走成一批水路,奖励百分之二十,奖励给谁?拿不到钱的人肯定反对。那猩天坐办公室的人,他们会觉得很冤枉,不是他们想坐办公室,是你张书记安排他们坐办公室的,如果,安排他们参与,他们一样能像其他人那样完成任务。”
周镇说:“现在这种觉悟,想阳光是很难的。不让圈外人知道,反而比让他们知道好,可以避免内哄狗咬狗。”
张建中下决心地说:“要不这样,你们两人放手去干,我不参与,你们靠自觉,拿多少也别告诉我。”
永强直摇头,说:“不行。你不拿,我们怎么好意思拿?”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真出事,的确像你们说的那样,我可以把主要责任推给你们,有时候,不是我可以左右的。如果,我负主要责任,上面必须有人负领导责任,县委书记是联系点领导,他不会让自己来负这个责任,肯定要往下推,让我来负领导责任,所以,我的风险没你们那么大。”
永强还是不同意,说:“不管你负什么责任,有利益都应该一起分,人家当领导还多拿呢你不拿不行。”
张建中笑着问:“你是怕我不拿,干净,到时候往狠整你们?”
“我跟你那么多年,还不了解你吗?你对身边人不会那么狠。”
张建中一锤定音似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看着办吧”
永强看了周镇一眼,很不高兴他一言不发。这会儿,周镇踏了踏他的脚叫他别说话,心里就想,到底不是一条心的,想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张建中松了口,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就不管那么多了。
上洗手间的时候,周镇跟了上来,悄声说,你怎么那么木头脑袋?他开了这个口,我们去执行就行了,不管他要不要,到时候往他手里塞,他不要也不行为什么偏就要他点头答应呢
“他死都不要呢?”
“给他老婆。”
“他老婆更不会要。”
“他老婆不要,扔他家里就走。”周镇说,“她还会嫌钱腥啊而且,这钱是我们赚的,拿点风险补偿也很应该。”
张建中与汪燕的谈话比钟真涛直接得多,先说这次到省城的来意,就单刀直入问:“你应该知道大少爷投资边陲镇的真正目的吧?”
汪燕很惊讶,说:“大少爷怎么可能去边陲镇投资呢”
“你一点不知道?”
“我现在才听你说。”
“别装好不好?”
汪燕扁了扁嘴说:“我跟你装什么?我的确不知道。”
张建中见她不像是装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想今晚算是白留在省城了,什么效果也没有。
汪燕说:“你们那个穷地方,对大少爷有什么吸引力?”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才问你。”
“你认为,他是什么目的?”
“想在边陲镇建立走私据点。”
汪燕心里跳了一下,前几天,总想她搞定宝安那个香港老板,说是要借船出海在香港开公公司,这分公司的业务是不是就是走私呢?
“也不是没有道理。”汪燕说,“可能出了旧货的事,大少爷不相信你们了,要自己进货。”
听说三秀出马把那个香港老板搞定了,她心里忿忿不平,如今,张建中打听这事,她想,不管没有这事,也要怂恿张建中拒绝大少爷在边陲镇投资。
“大少爷准备去香港开分公司。”
张建中点点头,说:“基本可以确定,是这么回事了。”
“这也正常。”汪燕不想让张建中认为自己是内奸,不想他知道,她与三秀之间的争风吃醋,说,“赵氏家族的风格一贯如此,先合作,摸熟了对方的路子,然后,用自己的势力慢慢侵蚀对方,直到独家占有。”
她嘴角挂起一丝轻蔑地笑,又说:“这就是生意场,也是自然规律。你想抗拒也不可能”
张建中也回她一个轻蔑地笑,说:“那就等着瞧吧”
汪燕假装生气地问:“你想干什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
“你认为,一个小小的镇委书记可以挡得住赵氏家族的侵蚀吗?”汪燕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装,还是认真了,“大少爷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你信不信?他可以要县委书记命令你把那个海湾划给赵氏家族。”
“你认为,我不可以顶着县委书记的命令不执行吗?”
“你顶得住吗?不要田鸡撑台脚,死顶了。”
周镇和永强回来,汪燕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永强是老相熟,周镇虽然第一次坐在一起,以前也见过面。“你们吃什么?随便点。我看你们张书记是没有胄口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说错了,我今天的胄口特别好。”
周镇和永强不知怎么回事,看看张建中,又看看汪燕。张建中示意服务员过来点菜。这是一家西餐厅,张建中点美国牛扒,法国红酒。
“跟汪老板吃饭,不用客气,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很能让我们乡下人长见识。”
张建中并不知道,郝书记在不远的包房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刚才上厕所,看见周镇和永强的背影,她就猜到张建中也来省城了,没想到的是,他却与汪燕在一起,本想过去打个招呼,便又退了出来。
郝书记是来省城开会的。
原来是局长参加的会议,局长报了名,昨天一早起床,觉得头晕晕的不舒服,自己吓自己会不会是脑溢血的前奏,忙进了医院,医生也不敢给他下诊断,最后,提议留院观察。
想想一个县文化局长去省里开会,也就是凑凑人数,没必要冒生命危险在路上颠簸几个小时,于是,要郝书记替代他。
会议要求,昨天下午报到,今天和明天上午,一天半的会议时间,因此,明天还有半天会,下午才能返程回兴宁。
这次会议吃住规格比往常都要高,很让与会者吃惊。一打听,原来会议食宿是酒店老板赞助的,因为酒店要办证开娱乐场,有求于文化厅,清水衙门的文化厅精打细算,便把会议经费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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