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中刚踏出度假村,才意识到自己的车放在管理区,掉头朝那个方向走去,大哥大却响了起来,以为是敏敏睡觉前打来的电话,一看显示,却是边陲镇的号码。
“你好!”他以为是哪一位嘉宾有事找自己。
“是我。”郝记的声音。
“你还没休息?”
“还没有。”
张建中知道她也住在度假村,只是不知道哪个房间,或许,她正在窗户看着自己,否则,这电话怎么会那么不早不晚,他离开领导们就打进来了。
“我一个人住一个房间。”
张建中不是不知道,凡是重要嘉宾都安排一个人一个房间。当时,安排嘉宾房间时,原方案是安排郝记与省里来的一位女副处住一个房间的,张建中还是把她们分开了。
也没有其他用意,没想到,她话里却多了那么一层意思。
这一天,对于郝记来说,是非常高兴的一天,看着张建中穿着西服系着领带,站在麦克风前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比看着老李站在主席台上还要兴奋。
她身边的女副处比郝记年轻不了几岁,很惊讶地说:“他这么年青啊!”
郝记喜滋滋地说:“今年刚好三十岁。”马上又补充道,“在省里,可能算不得什么,省里市里起点高,三十岁的正处也有,但在下面县就很少有了,而且,还是从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
女副处意识到她内心压抑不住的喜悦,问:“你跟他一定有不一般的关系。”
郝记落落大方地反问:“你以为,会是什么关系呢?”
“你儿子?”
“你看像吗?”
女副处还真就认真地看了她几眼,说:“像郝记长得这么漂亮,丈夫一定也相貌堂堂,他长得像你丈夫。”
郝记很矜持地笑,毕竟,正在举行仪式。
“我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半个儿子。”
女副处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说:“你女儿好眼光!”
“还算可以!”
“人长得俊,还前程无量。这样的年青人很难找。”
郝记更是心花怒放,有的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一看就能看出是靠关系混上去的,但张建中笔直地站在麦克风前,不亢不卑,彬彬有礼,比那些在麦克风前站了几十年的大领导有过之无不及,就知道经过磨练,并非随随便便成功的角色。
虽然职别不够,因为是女同志,郝记还是被安排在主桌,喝酒的时候,张建中一个个敬酒,到了郝记,只是举杯弯了弯腰,厅长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张副主席怎么可以轻视自己的部下呢?这一个个都敬了,怎么可以不敬郝记呢!特别,还是女同志,更要多几分尊重才是。”
市委记也说:“既然都喝了一圈,就别缺这么一个了,也把杯里的酒喝了。”
张建中只好说:“我喝了。”
就把杯里的酒喝了。
厅长说:“这不行,你怎么可以隔那么远喝呢?你们应该碰了杯才喝。”
说着,叫服务员把张建中的杯倒满。
市委记却对郝记说:“你过来敬张副主席,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上级嘛!”
张建中忙说:“还是我过去。”
厅长拉住他说:“规矩还是要守的,你虽然年青,但下级敬上级,很正常嘛!”
县委记笑呵呵地说:“张副主席不敢守这个规矩,还有更大的规矩他不敢破。”
厅长问:“还有什么更大的规矩他不敢破?”
女副处笑着说:“人家是一家人。他是她女婿,她是他岳母。”
厅长和市委记一愣,便都笑了起来,说:“是这种关系,难怪张副主席不敢对郝记有那么多要求,难怪郝记敢不敬他。”
郝记便笑了笑,说:“我敬两位领导!”
两位领导忙也站起来,厅长说,这岳母也太年青了?市委记说,看到这岳母就知道张副主席娶好个漂亮老婆。
郝记说:“失礼了!”
两位领导说:“我们失礼才真,竟要你敬女婿。”
县委记便向市委记介绍说:“郝记是老李的爱人。”
市委记先是没想起来,县委记再提醒,就是我们的李副记。他这才笑了起来,说:“早听说兴宁县的老李副记娶了个又年青又漂亮的老婆,原来是你啊!”
郝记笑着说:“年什么青?老太婆了。”
厅长说:“你这女婿不错啊!”
郝记忙说:“还要你们多关照。”
她弯腰跟厅长碰杯,又弯腰跟市委记碰杯。
张建中说:“我代你喝!”
郝记说:“不用。”
这酒喝了,大家便说现在的年青人,说年青人让老一辈省心的不多,像张建中这样出息的也不多。厅长便对张建中说,你要干出成绩,不要让老一辈失望。市委记说,你不要辜负了岳父岳母的期望,他们被党教育几十年,在部队磨练了几十年,你们要继承他们的优良传统。
郝记心里又是一阵欢喜,那么高级别的领导对一个晚辈寄予如此高的期望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她还看到了,领导熟悉张建中的程度,要知道,这对一个人的成长是非常有利的。
晚会结束后,她见张建中陪着厅长和市委记回度假村,不知他们会谈到多晚,但又觉得,这一天领导都劳累了,想张建中也不会逗留太久,回到房间,就一直注意度假村的大门,刚好,窗户就朝着大门。跟敏敏通电话的时候,眼睛也没忘了看着窗外,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也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说这会儿张建中还陪着领导呢!
敏敏问:“什么时候才散啊?”
郝记说:“这个谁也说不准,你就别等他了,也该睡了。”
放下电话,便见张建中走出度假村。
“你不上来坐一会?”郝记问。
张建中说:“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大家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难道还会往那方面乱猜想?”
张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上去了。
“累了吗?”
“还好!”张建中坐在床上,郝记站在离他一步的距离,已经换了睡衣,里面是空的,隐约可见那两颗紫葡萄。
“都说了些什么?”郝记问。
“一些官话!”
“有时候,就是再厌烦,再不想听不想说,也要听,也要说。”
“没找那位女副处聊天吗?”
“没有。她可能累了,没看完晚会就离开了。”
其实,都知道接下来要生什么事,但似乎都不好意思主动,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有一句没一句的。
“晚会挺不错,领导都赞你呢!”
郝记笑了笑,说:“也是些官话。如果,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们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
“他们是对县委记说的,市委记还说,想不到你那么年青,还问县委记,你的实际年纪。”
郝记心儿跳了跳,问:“县委记怎么回答他的?”
“县委记也说不清楚,后来,市委记说,老李至少比你大十岁。”
“你没说吗?”
“没有。”
“没问你?”
“我当时在外面接电话,进门的时候听到的。”郝记不知道,这是随便问问,还是有其他原因,老李把她的年纪改小了五岁。
“我觉得还是挺成功的。”又回到原来的话题。
“为你做事,我当然要做到最好。”
一直仰头看着她,低下头平视,正好是她最突出的地方,郝记换了一下站立的姿势,那两颗紫葡萄几乎不受约束地朝张建中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