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这种人,表面仁德宽厚,对平民百姓的欺骗xìng极大,但对于王烈和王敦这种人来讲却实在是小儿科,至少这一刻听他不死心的继续邀请王烈,王敦忍不住再次冷哼一声。
一边想着这些。王烈一边紧跟着司马睿和王敦向码头外走去。
这时,身边忽然想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将军初来江左,有些事情还需适应一段时间。这里不比北地,我和令师也是故交。将军如果不弃,有什么事尽管来问。”
王烈转眼一看,只见眼前男子温润如玉,目光中带着和善与关切,却正是刚刚已经为他解难的相府参军王导。
这个历史人多有贤名的王使君。如今虽在江左闻名,却还不曾名满天下,但却丝毫不能减少王烈对他的尊重。
王导忽然携起王烈的袖袍,笑道:“来。伱我同车吧!”
王烈看着一脸温和笑意的王导,对这个初次相见的男子更是平添了几分好感。
都说魏晋风骨。这风骨并不是那种肆无忌惮的风流放纵,指的是竹林七贤那般洒脱自然、才华出众的文士。更是王导这种洁身自好,富有睿智的世家子弟。
王烈可以不敬重世家专权、蛮横,但却不能不敬重他们在某些方面的情cāo。
至少这王导也算是一代名臣,如今看也是在竭力调停王敦和司马睿的关系,而他本身却是琅琊王氏的族长,不由王烈不对他产生一种敬意。
今rì王导邀请他同车,却是一种示好的表示,至少已他的身份,身居司马氏和王氏中间人的角sè,王烈与他同车,却免去了很多来自双方势力的敌视和猜忌。
果然,对于王导主动邀请王烈同车,司马睿和王敦都难得的表现出了支持,至少王导在他们心中都是值得信任的人。
而百官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虑王导为何如此帮扶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
难道真如传闻所言,这王烈和他们琅琊王氏有所关联?
那边王敦看王导和王烈相携而去,脸sè虽然不变,脚步却变得有些迟缓起来,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
然后,又自嘲似的摇摇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如果真是那人之后,他也算是我琅琊王氏后裔,最后也应该帮我才对。”
他身后的谋主钱凤见王敦忽然神sè变幻的如此古怪,还以为他克制不住怒气要暴发呢,
立刻上前一步,轻声道:“主公,稍安勿躁,睿争这一步未必是好事,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却将自己架在了炙火之上,我们早些回去准备,晚宴时再做计较。”
王敦看了钱凤一眼,忽然笑道:“对,不争这一时,我们王氏英杰岂会服输。”
钱凤闻言楞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却叫过身边亲信,叮嘱几句。
在他看来,今rì码头上的明争暗斗,表面上王敦是输了一局,但司马睿这样强行拉拢王烈却已经得罪不少江左权贵,毕竟王烈属于初来江左,很多世家、官吏对他都有一种天然的戒备,司马睿还是cāo之过急了。
而如果能在晚宴上谋划得当,完全可以趁机挑起一些事端,让王敦笑到最后。
但钱凤怎么也想不到王敦心里却是想的另外一件事,那个早已经淡出他的记忆,如今又浮现在他脑海中的面孔,在这一刻和王烈重叠在了一起。
虽然不能确定,但至少触动了王敦心底的某一部分。
一直观察着王敦动静的司马睿也是面带疑惑,他更猜不到王敦的念头,但既然王烈已经受邀,他也势必要回去准备才好,因此快步跟上,恐怕被王敦抢了先。
百官也随后跟上,司马睿宴请王烈,这码头上的官吏当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前去赴宴,但至少有半数还是要回去准备,然后赶去赴宴。
谢鲲见王烈随王导离去,心中舒了一口气,他带着谢艾和狂澜军的一些文职官吏与百官同行,而苏良和冉瞻则率军暂时入驻了建康城的军营,他们晚间也自然会前去赴宴。
这边厢,王烈和王导相携上车,一路之上,王导都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两个人就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王导的神态温厚自如,配上脸上一直洋溢的淡淡微笑,让王烈如沐chūn风。
而且,每经过一条街道或者景致都会向王烈介绍一番,旁征博引、博古通今,让王烈听得暗自佩服。
王导一直将王烈送到了国邸,王烈意犹未尽,主动邀请王导入国邸一叙,王导也不拒绝,欣然同意。
在国邸内,两人也不谈政事,只谈一些江左的人物风情,王烈愈发的发现王导是一个妙人,才华横溢,妙语连珠,xìng格却又绝对敦厚,说起旁人只谈其好处,绝不论人是非,实在是一个良师益友。
一直谈到晚间,两人已经是无话不说,王导直接和王烈携手去琅琊王府邸赴宴。
出乎王烈意料之外的是,晚宴并没有在琅琊王设在城内的府邸举行,而是选择在城东临近河畔的琅琊王的一个别院。
这也似乎是司马睿刻意为了模糊自己的身份,或者可以说是尽量不引起王敦一方的敌视,表明自己并不是刻意拉拢王烈,而只是简单的接风洗尘,也等于是简接向王敦稍微示好。
而且司马睿的宴请范围也几乎囊或了所有在建康城的官吏,只要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全部接到了邀请,各大家族的代表,包括那些在江左有名的文人雅士,只要身在建康城中,也都受到了邀请。
司马睿在请帖上也写的简单明了:只谈江左风月,不坐天下政论。显然,司马睿在回去准备晚宴的时候,接受了某些建议。
果然,司马睿这样的举动获得了城内权贵的一致好评,就连王敦在接到请帖后,据说也高兴了许多,表示司马家的小子很会做人。
王烈拿到请帖后禁不住玩味的读出声来,一旁的王导却笑道:“明扬,伱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好意,今rì就让伱见识一下江左名士的风流,也算不枉此行。”
王烈闻言也笑道:“江左风流有十,茂弘先生独占八分,今rì烈已见到啊!”
王烈这是用rì后南朝诗人谢灵运称颂三国魏诗人曹植时用的比喻:“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来赞美王导。
果然,这个超前的赞美,就算淡泊如王导也是眼前一亮,忍不住手捻长髯,连声道:“八分风流,好个八分风流,这称号我可不敢当,但明扬却真是我之知己啊!”
然后又自矜道:“导之半生,不求权势、富贵,只求淡泊明志,能为大晋做一点事,今rì得见明扬,才觉得小郎君伱才是我大晋的栋梁,rì后定有所为。”
看着王导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一刻王烈甚至产生一种念头,如果自己能将王导收入麾下,那未来整个江左岂不是唾手可得。
但这种念头却转瞬即逝,王导可不比谢鲲,琅琊王氏也不比陈郡谢氏。
在未来的历史上,王谢可以比肩,但现在王氏却是整个大晋世家的顶尖,他王烈又凭什么只凭这几句话就让王导折服?
如此,岂不是太小看这天下英雄了。
想到这些,王烈哈哈一笑,拉起王导的手道:“先生占风流,我占勇武,天下可去也。”
王导也不再自谦,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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