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四年十月中,两万狂澜军骑军,五千狂澜军水军兵分两路,从京口出发,直扑建康。**
剩余的一万狂澜军骑军,及五千狂澜军水军则在令狐泥和李青的率领下驻扎京口,以做后援。
而在这之前,王烈已经抢先向长安的至尊司马邺发去奏报,禀明了自己在江左的遭遇,也没有给司马邺什么建议,要求他严惩凶手,只说自己会尽力维护天子尊严,让江左正式回归大晋管辖。
因为王烈相信,自己这个天子小弟司马邺虽然xìng格敦厚,但并不是个应声虫和傻子,自己必须尊重他。
而他也早就看出,江左名为大晋领土,实际上却早已经成为了与长安分庭抗衡的第二个小朝廷。
只是碍于兄弟情分,顾忌自家内耗便宜胡虏,司马邺才一直忍而不发。
王烈相信只要自己出手帮司马邺解决这个隐患,司马邺就算事后表面斥责,心里也会很高兴的。
而王烈,也真的没有想控制江左。
至少,江左一地,予他来说,不过是一方小小土地罢了。
在给司马睿上的同时,王烈传檄文于天下,详细说明了自己在江左与人爆发冲突的事情经过,并表示誓要揪出“祸国”乱贼,平定江左局势。
檄文一出,天下皆惊,随后幽州留守的大晋官吏纷纷上,要求司马邺严惩凶手,还王烈清名。
之后,太原的刘琨、并州的祖逖、青州的曹嶷,以及草原上的拓跋郁律和拓跋猗卢先后表明态度,支持王烈所为。
王烈挟天下大义出兵建康,同时幽州的狂澜军人马也开始调动,一支三万人的骑军已经和祖逖、曹嶷支持的两万兵马汇合,随时准备渡江南下,支持王烈。
祖逖和曹嶷这样凭自身能力打下一片土地。却还死心支持长安至尊的诸侯,一直为王敦、司马睿忌惮、迫害,此时他们也是借王烈之手报复而已。
而与此同时。前往荆湘取杜弢家眷的令狐艾和费辰也终于秘密返回了京口。
一见到老母,幼子,一直闷声不肯开口的杜弢顿时陷入崩溃状态。
杜弢的老母也深明大义,严厉斥责了杜弢一番。要他为国尽忠,不可再行谋逆之事。
杜弢拜倒称是,终于承认自己是受人指派陷害王烈。
他同时强调,他谋反战败后,虽为陶侃所俘。但陶侃却没有为难他,而是告诉他只要他肯为自己效命,就给他一个清白出身。
杜弢答应后,随即就被陶侃派到了建康,负责与建康的某人进行联系。
后来因为杜弢有勇有谋,又心狠手辣,深得那人信任。
而杜弢也不相信陶侃将来会放过他,索xìng直接投靠了那人。做起了两面的间谍。
但就算成为了那人的亲信之一。可杜弢却并不清楚那人是谁。
因为那人每次见杜弢时的形象都不相同,想来是做了化装和易容。
不过杜弢却说那人看言谈举止却是十分了得,至少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大人物,而且若能再次见到那人,也一定会从身材、细节等方面辨认出对方是谁。
根据杜弢的交待,陶侃之所以派他和建康的那人密谋。图谋的也正是整个江左,按照他们来往所谈。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起王敦和司马睿的内耗,然后那人将配合杜弢。再次在江左竖起反旗,而陶侃则以平叛的名义骑兵,趁机占据整个江左,乃至整个大晋的南部。
王烈听了这些,心下暗自计较,若杜弢所言为实,那么那幕后黑手首先就排除了王敦和司马睿,甚至陶侃。
虽然看似这个计划中,陶侃获利最大,但按照杜弢对那人的描述,那样一个人中龙凤的人物,怎么可能甘心为陶侃卖力做嫁衣,而自己却毫无所得?
所以,他分明是借陶侃之手来杀王敦和司马睿,最后谋夺整个江左。
想到这些,王烈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只因为这人心思实在深沉,若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抓住杜弢,他的yīn谋不知道要隐藏到何时。
那么,此人究竟是谁?能有能力在陶侃进军江左后,还能扭转乾坤的人应该为数不多。
以己度人,若是王烈为此人,起码要有六成以上的胜算才肯动手,那么自己首先在身份上要能压住陶侃,在道义上也要能压住陶侃,在人脉上更要超过陶侃,也就是说兵马必须能与陶侃抗衡。
想到这里,王烈甚至暗笑:“如此说这人到很像是我了……”
但眼下也没有更多时间思考这些问题,天下大势已经因为王烈的煽动而改变,王烈不趁此机会动手,岂不是浪费良机。
想到这些,王烈对杜弢道:“杜先生,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希望你今后真心为我所用,我也定不负你……至于你以前所为,其实你仔细想想,若那幕后之人想要成事,第一个肯定是拿你开刀,以正其名,你明白么?!”
杜弢闻言,浑身一颤,心下凛然,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原来一直在与虎谋皮。
王烈也不多言,随后任命杜弢为随军主簿,准他戴罪立功。
同时当着他的面,把他正式列入狂澜军军籍,并上报至尊司马邺。
杜弢一见王烈如此豁达,自己用计害了他那么多手下,却还用人不疑,心下自是有些感激,决定帮王烈找出这个幕后黑手。
王烈亲率手下骑军,与苏良兵分两路,向建康杀去;水路之上,则由李善率领狂澜军水军。
而王烈这次进攻的主方向正是水路。
世人都以为被人不习水xìng,不善水战。
狂澜军来自北地,在京口之战前根本不曾与敌人正式水战过。
就算经历了京口一战,因为并无外人观战,也并没有人清楚狂澜军究竟是如何击败海匪的。
而且在江左水军眼里,那些海匪根本不值一提,没看每次遇到后都望风而逃么?
所以,对狂澜军水军的战斗力,江左水军是极为轻视的。
但相反。对王烈手下的狂澜军,无论是曾经的战绩,还是几rì前在建康城中的那场撕杀。都给江左兵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强横,无可匹敌。
至少在正面对敌上,他们不敢再主动冲锋,而且也不太相信依靠防御阵型就能阻挡。
因此从接到王烈兵出京口的消息后。王敦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沿路州县城池紧闭,不可出城接战,只可固守。
在王敦看来,狂澜军的骑兵再强,也是远道而来。这数万兵马的粮草消耗每天最少都是上万石。
而且江左本地百姓对外来的狂澜军也多少还是有抵触之心,那些世家士族大多数也都不会支持狂澜军。
在这样的情势下,只要能挨过一个月,甚至半个月,狂澜军就会因为军资不继,而被迫撤军。
王敦打的好算盘,也并没有高估自己,低估对手。
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王烈根本就没有想用自己jīng锐的狂澜飞骑来硬碰硬的攻城掠地。
王烈要做的就是让苏良、冉瞻、荆展、韩云等人各率数军或一军。在附近州郡穿插sāo扰。在牵扯来自江左各地的援军的同时,让王敦摸不准狂澜军的主力。
而他则亲自率领一万骑军悄悄从小路直插建康城下,只待狂澜水军直捣建康后,就两面夹击,一战而定江左。
而且,狂澜军水军和江左水军还有区别。大晋水军出声的李善,本就是水战的行家。在当了多年的海匪后,战术更是千变万化。
按照李善的布置。手下这些水军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宝贝疙瘩。
在李善看来,王烈任命他李善为水军统领,就是要他好好训练出一批纵横大晋江河,乃至大海的好儿男。
而现在手下这数千人马,无疑就是一切开始的基础。
这些人若是轻易死了,将来再招进什么人马,也同样要重头开始。
所以李善根本就没想让这些宝贝疙瘩轻易送死,而是先找来了东海诸岛的岛主,让他们的手下化妆成各个商行船队的模样,先行潜入建康,作为开始这场战斗的真正前奏。
这些在江左水军眼中不过是杂鱼的海匪,在李善眼里可要比曾经的同僚更英勇善战,也更会在乱中取里,保存自我。
而且,让这些海匪化妆成商船,其实等于是他们的本行一般。
业因这些海匪平rì劫掠商行船队,更经常做些劫货后装作正经商人来内地出售谋取暴利的的买卖,自然是对此路熟悉无比。
接到了曾经的东海老大,海龙王李善发出的“去建康发大财”的消息后,东海诸岛岛主踊跃响应。
他们本来就通过京口一战,对王烈和狂澜军信服无比,加上李善保证了只要他们参与其中,将来他们也能成为大晋的真正的水军,在这种诱惑下。
几rì内,就有大量真真假假的商行船队驶进了建康码头。
对于商行船队的到来,江左的水军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同。
并不是他们失去应有的jǐng惕,而是因为这是江左一直的规矩,无论是否有战事,除了海匪,是没有人会攻击商船的。
这也是江左能够一直保持经济繁荣的原因。
所以,每天正常的商船进入,数百艘中混杂着十几艘的海匪商船入港,实在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但每rì十几艘,等到王烈人马准备攻城的那一rì,入港出港的商船已经足有数百次……
大晋建兴四年初冬的建康城,必定会因为这些人马的到来,掀起一番新的波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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