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随着两声不分先后的惨叫,两个从左右袭向王烈的黑衣死士中箭倒地。
王烈一愣,那些黑衣死士也愣在当场。
他们已经算准王烈没有箭矢了,好比鹰隼断了翅膀,可这弓箭又是从哪里shè来的呢?
王烈却只停顿了一下,手中耳铸公剑横斩,两个冲上前的敌人手中兵器和胳膊一起断裂。
接着一招野马分鬃,挡住随后敌人一刀,顺势一跃,重新冲进乱石和灌木之中。
刚刚那两箭不管是谁shè出,总归目标不是他。既然有了生机,王烈自然不会枉自去送死。
但王烈也不会轻易把后背交给别人,只见他如猿猴一般,几个纵跃就来到山壁下,闪身进入一道罅隙的洞穴。
这是他刚刚就看好的,但根据他多年的行猎经验,那缝隙不会太深,他有不想被人堵死在里边,那样不如战个痛快。
但现在不同,既然有了生机,就要把握,而这个洞穴入口狭窄,正好适合抵抗。
奔入那洞穴,王烈立刻守住洞口,心念急转,想刚刚是谁救了自己。
他刚刚已经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虽然因为地势的原因没有看见那片花海,但空气中传来的浓烈花香却提醒着他,他刚才所处的山壁,正是那片高山花园的下方。
如果是那里,想来救自己的应该是费辰,可是山顶不过就费辰和那个狂澜禁卫两人。敌人还是很快就能攻打上来。
似乎为了验证王烈的想法,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喊叫:“山下的混蛋你们听着,你家王爷爷我就在山上等着你们呢,我这里有黄金万两等你们来拿哦!”
那声音极尽嚣张只能,叫人有一种听到就像胖揍声音主人一顿的冲动。
王烈一听却笑了起来。那声音他熟悉无比,正是费辰在说话。
王烈死死盯着洞外的敌人,他们还在那片乱石和灌木间挣扎,从山壁之上的地方不断有箭矢shè下,而且似乎并不只有两人,根据箭矢的数量来判断最少有五六个人在不同的方位shè出弓箭。
其中有三个方向的弓箭尤其jīng准,可以说是箭无虚发。
王烈一时犹豫起来,难道上边的接应不只是费辰?
费辰的shè术他是见识过的。可以说还算不错,但远不及那些jīng锐的狂澜军士兵。
至于陪着费辰的那个狂澜禁卫到是个箭术高手,可他一个人怎么能做到从三个方向shè击。
王烈正在犹豫,只见有一队敌人却从侧翼扑向自己所在的洞穴。
正准备持刀反击,却听得上边有人喊道:弓箭来了!
接着一个油布袋子从山崖下坠下。
王烈忙伸手接过,划开后,里边赫然是三壶羽箭。而且是上好的雕翎铁箭。
王烈大喜,心下了然。这些箭矢他刚刚在那宝库里已经看到过,想来正是费辰扔下来的。
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费辰也能有jīng准的箭术了,因为那宝库里还有几张上好的弓弩,费辰弓箭用的一般,弓弩却是用的极好,这也和他盗墓出身有关,凡是机关cāo控的东西他都有一种天生的敏锐。
同样是shè击,弩箭他用的就无比jīng通。甚至军队中那种平时需要三四人同开的床弩,他也能利用自己发明的小机关独自cāo控。
那边敌人扑来。王烈已经弯弓搭箭,连珠羽箭shè出,最近的两个敌人惨叫飞出。
有了弓箭的王烈和没有弓箭的王烈完全是两种概念,尤其是这种易守难攻的地势下,上边有费辰等人袭扰,只需要面对正面的敌人。一弓在手,就能将大多数敌人阻拦在三十步外。
不过王烈这时已经有了新的选择。这洞穴虽险要,但没有什么纵深,对方若防火烟熏,根本不用靠前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王烈借着敌人惊愕退却的瞬间,冲出了洞穴,直奔一侧山路跑去。
而敌人这时候也分出一部分人马冲向山崖之上,他们已经发现山上的敌人并不多。
但对方显然有神箭手,若这样一直在下方,损失实在太大,不如一鼓作气冲上去,杀死援助王烈的帮手,反正其他人马也能困住王烈。
但他们没想到,王烈这么快就重新选择了突围,而且是直奔山崖上冲去,正好杀进上山敌人的后方。
山崖上的人马显然发现了王烈的动作,一阵箭雨配合王烈袭向敌人。
两厢夹击,一边是不断shè出的羽箭,一边是王烈冲到敌人后边,手舞耳铸公剑大开杀戒的王烈。
因为王烈第一时间就冲入了敌群,那些身后的敌人明明有弓弩在手却犹豫着是否shè击。
这时候就看出有一个强有力指挥者的好处了,此刻若那死士头领不死,说什么也会下命令弓弩齐shè,就算杀伤自己人,要能让王烈留下。
但时机稍纵即逝,王烈在十几息间已经冲上坡道,下一刻抓住半山扔下的一道绳索,猛的一荡,一个鱼跃,纵身上了山崖。
但就在这时,一支羽箭猛的从背后袭来。
王烈已经听到身后弓弦崩裂的声音,距离几十步,硬弓的声音堪比劲风。
但此刻他人在半空,耳铸公剑入鞘,根本抵挡不了这一箭。
正这时,山上shè下一箭,擦着王烈的耳边直奔那羽箭而去,双箭交击,山下的死士爆出一声齐齐叹息。
但瞬间,又一箭shè来,敌人竟然也shè出的是连珠箭,这次山上的人也来不及shè飞来箭,王烈也只来得及用力绷紧腰身,在身体将要落在山上的一刻。那箭矢猛的扎进他的后心。
“shè中了!”
“王烈死了!”
山下的死士一阵欢呼,然后几乎没有人下令,就迅速向后撤去。
此刻,山上爆发出一声怒吼:“主公!想走,给我留下命来!”
说完。一道人影抓着山上垂下的绳索,直接纵身而下,犹若鹰隼一般。
人尚在半空,就手脚并用,张弓搭箭,一箭shè出,正后撤的一个敌人惨叫到底。
那人正是刚才shè出致命一箭的死士。
而随后,山上腾起一道烟花。随着烟花落下,半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声音,接着数道烟花从密林中升起,像是在回应这山上的烟花一般。
援兵,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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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面前那个面目狰狞的敌人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但下一刻,从身后扑上来数道身影。死死的抱住王烈,王烈发力但却觉得万分疲倦,挣扎不开。
“你死定了,王烈!”敌人吼叫着,带着几分欣喜,几分得意。
“不,我还不能死,我还有那么多事没有完成,我还要保护我爱的人。大晋还没有从亡国的危险中脱离出来……”
王烈怒吼,不断挣扎,他不是一个甘于被束缚的人,前世不行,今生更不能。但黑暗就如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的扣住了王烈的身躯,一如当rì在幽州时,他被士族的恶棍死死踩在脚下。却无力挣扎。
“这就是命,你生来就是寒门,就是卑贱之身,你不安分守己,却妄想打破常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岂能与天抗衡!”黑暗中的敌人笑着,对王烈的自不量力尽情的奚落着。
这个如蝼蚁一般的小人物,竟然也想爬上高位,王侯将相就是有根的,你一个寒门卑贱子,怎么能容你站在上位者的位置之上。
王烈听着黑暗中的诋毁和讥讽,心中怒焰滔天,前一世他是宅男,也有自己的理想,可是却一次次被人打击。甚至有一次他对朋友吐露心扉,说自己想要不顾一切,辞职做自己想做的事,勇敢一次,做一个英雄。
却没想到被同样出身普通的朋友讥笑,认为他太天真太脱离现实,更说正常人不会想要做英雄。
也正是从那一刻起,王烈看似温和的表面就一直藏着一股激烈,越被打击反而愈发的沉淀起来。
他虽然出身卑微,但他不甘心,他一样要有自己的梦,一样要盛开在这尘世。
苍天有幸,让他来到这个时代,他一直喜欢激烈的撕杀,似乎已经和前世那个虽然愤青,但本质温和的宅男彻底告别了。
别人眼中的他似乎冒进,似乎很爱赌博,但有谁能明白那个曾经卑微生命里,温和面孔下掩藏了几十年的激烈呢?
这激烈一旦有了爆发的机会,就是怒焰,是洪流,是摧毁一切的战斗!
而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王烈就有着深深的危机感,尤其是被士族诬陷差点失去生命后,更是迅速改变着自己所扮演的角sè,但他骨子里又并非那种冷血无情的枭雄xìng格,也就注定他不能在rì常中尽情发泄。
所以,更多的时候王烈选择了战场,选择每一次可以亲临战斗一线的位置,哪怕被手下质疑,哪怕身处险境。
但王烈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某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能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已经胜过前世千百倍。
可真的面临死亡,面对不可抗拒的疲倦的时候,王烈却发现,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而自己若是真的牺牲,那么身后很多人都会因此坠入黑暗的深渊。
甄兮、璎珞,苏良、冉瞻、谢艾,自己的老师刘琨,自己的那些兄弟,还有依附自己的那些家族,自己死了,他们或许可以生存,但绝对要受到无尽的牵连,而那些自己杀死的敌人的余孽,也会不断纠缠、sāo扰他们!
“不,我不能死!”王烈嘶吼着,用力一挣,双脚蹬出,抱着他下身的那个敌人顿时被踹出数丈,接着王烈胳膊用力,挥起了耳铸公剑,一剑劈下,身侧敌人惨叫着双手断裂。
“杀,敢挡我的都要死,敢伤害我亲人、兄弟的都要死!”王烈一步步踏出,每踏出一步就有一个甚至数个敌人倒下。
黑暗无尽,杀人不止!
也不知道杀了多久,血流成河,那河水粘稠得似乎要再次困住他沉重的脚步,眼前猛的一亮,天光撕裂,一道光芒照进这沉沉的黑暗之中。
王烈抬头,剑指那光明所在:没有谁是天生的英雄,你们可以沉默一生,但我不会不甘,我是这激烈,就要爆发出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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