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字大章更新,兄弟,王烈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要有自己的兄弟,自己的部属,自己的势力,将曾经的屈辱还给他的敌人;小飞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有我的兄弟,我的读者,推荐、收藏、评论、签到、只要你能做到一点点,我亦会全心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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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中,王烈看着段末坯的双眼,那眼神有愤怒、有自责,更有深深的无奈:“王烈,你真不想和我回去么,我会尽全力保你不死。()”
王烈摇摇头,心灰意冷:“将军,您说实话,我若不走,那刘家会放过我么?”
段末坯闻言,叹息一声:“不用说这些,王烈,今日我不会放过你的。”
王烈却忽然咧嘴一笑:“将军,你若真想抓我,又何必只带这几人,不过我若就这样离去,也是为您增添麻烦,您出手吧,我若侥幸不死定报将军今日之恩;若我不敌身亡,也只怨我没这个改天逆命的本事。”
段末坯一听这话,虎目圆睁,片刻才缓缓道:“王烈,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好男儿!既然你是男儿,我也不能做那鄙薄的小人,今日你接我三枪,三枪不落马,你就走吧,也算我还了你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
王烈再不说话,直接举起手中长矛,遥遥指向段末坯。
晋军骑兵的制式武器一般为长矛、环首刀以及弓箭,长矛锋长一尺,柄长九尺,加在一起大约在两米三左右,重约四五斤,适合新手使用,尤其是王烈这样只会突刺,横栏几个动作的兵卒。
段末坯见王烈出矛,摘下了身侧大枪,这大枪锋刃雪亮,枪锋在三尺开外,枪身是整根长达丈二的拓木所制,更像是一把马槊。
王烈早就知道幽州军一虎段末坯枪法绝伦,又怎敢托大,立刻摆开架势。
段末坯也不客气,直接纵马上前,大枪奔王烈胸口捣来。
王烈不敢硬抗,一带黑龙,身子微侧,手中长矛竖起外磕,矛身与枪锋瞬间撞击在一起。
咔嚓一声,硬木制作的矛身在枪锋之下瞬间为两截,只一招,王烈就失了武器。
这一击,不但让王烈失去了武器,更让王烈身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一紧,撕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段末坯却毫不留情,下一枪再次迅猛刺出。
王烈没有怨恨段末坯,他知道在这样的乱世里,自己如果连抵挡对方三枪的本事都没有,哪还有什么资格谈报仇?
长矛既然失去,王烈抽出环首刀,这次却不敢再硬挡,不是他力气小,而是段末坯的大枪实在势大力沉,用一把刀子去硬抗,只会是刀断人亡的下场。
但王烈真的不曾学过什么撕杀招数,更不会什么借力打力,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自身的眼力和常年在山林里打猎锻炼出的速度。
至于那面对危险可以提升感知的穿越金手指,在受伤后却好像直接融入到了身体里,虽然没有以前那般可以瞬间爆发逆天,但却整体提升了他的力量和速度,而且没有后遗症。
王烈凝神,死死盯着那长枪来势,一瞬间,那迅捷的枪势仿佛变慢起来,直到快到身前的时候,王烈猛然反手一剑,直接斩在枪锋之上,再顺着段末坯的来势一抹一带,总算将这一枪荡开。
“咦?”段末坯也是微感惊讶,虽然这一枪不比第一枪用力,但速度却绝对更胜一筹,王烈的眼力却如此好,而且动作之快更胜常人,竟然用普通的晋军环首刀就破去了此招。
段末坯生起爱才之心,但招式上却不留情,长枪被荡开后,双马错鐙之时,长枪反手横扫而出,如棍子一般,带着呼啸之声,直接抽向王烈后背。
王烈扭身,先是用环首刀狠狠挡向对方枪杆,环首刀不出意料断为两截,长枪来势不减,王烈向后一仰,长枪横扫从胸前掠过,接着他双手猛然向上抓住了枪锋,大喝一声,死死将长枪拽在怀中。
段末坯回抽,王烈却巍然不动,但双手已经是鲜血淋漓。
此刻,只要段末坯发力,王烈双手定然断成两截。
段末坯却忽然撒手扔枪,哈哈大笑:“王烈,你接了我三招,没有落马,你走吧。”
段末坯身后几个亲卫也都一脸敬佩的看着王烈,这少年勇烈至此,难怪自家大人如此欣赏他。
王烈忍着疼痛,咧嘴道:“将军,给你枪。”
段末坯却一摆手:“王烈,我毁了你的兵器,这大枪就送给你了,这大枪跟了我二十余年,希望你今后不要辱没它。”
王烈看着段末坯,这一刻,眼前这个被汉人称为白虏的汉子的身形在王烈眼中是如此高大:“将军,谢谢你,可是大将军那里和刘佑那里你怎么交代?”
段末坯哈哈一笑,尽显豪勇:“谢什么,你可是救过我的命,不过今天段某已经报答给你,下次再见绝不留情!至于大将军那里,你不要恨他,昨夜他就对我说,你若不死肯定会出逃,他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否则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如此顺利离开蓟城?刘佑小儿那里更不用你操心,你的罪犯身份我会尽力帮你抹去,你记着,我出城已经顺利将你追上,可你宁死不屈,一人双马皆坠落悬崖而亡,明白么?!”,
王烈一听,那还不明白这是段末坯有意要袒护自己,立刻拱手:“谢将军照拂,也请将军转告大将军,你们的恩情我没齿不忘。”
段末坯点点头,随手扔过一个包裹:“这个给你,路上带着吃吧。”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王烈看着段末坯,虽然这一次因为他的插入,让段末坯没有被石勒手下所暗算俘获,但下一次谁又能做这个保证?以段末坯猛冲猛打的性格,早晚可能出事。
而他一旦出现意外,就很可能造成段氏鲜卑与王浚的决裂。
王烈身为汉人,自是不想这样的局面发生,就算是段末坯本人,在和王浚决裂后,也没有获得什么好下场,所以有些话他必须说出来,才能安心。
王烈犹豫了下,对段末坯喊道:“将军,您是当世豪杰,但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下次可没有我在战场上帮你了,您一定要保重!”
段末坯一听这话,笑骂道:“这小子,当我没你就不敢上战场了?好了,我会注意的!”
段末坯这话却是告诉王烈不要为自己的身份担心,至于刘家那边,他自有方法应对,就不用王烈操心了。
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说完,段末坯冒着风雪带领亲卫向蓟城的方向奔去。
王烈将段末坯的大枪悬挂在了红裳的背上,自己跨着雕弓、骑着黑龙继续向东南而去。
离开幽州军,王烈的身份就由士兵变成了逃犯,寒门子弟加逃犯这种身份,在西晋简直是低到不能再低。
也幸好是这种乱世,朝纲败坏,地方自治权利颇大,只要段末坯能在王浚那里能抹去自己的不良身份,应对过刘家的盘诘,自己就还是普通百姓。
可就算是百姓,在这乱世又能做什么?王烈之所以选择参军,就是想通过战斗来改变自己的命运,离开幽州军,他也曾经想过去投奔在并州晋阳抵御胡人的刘琨,刘琨在历史上可是和祖逖齐名的名将,虽然为人倨傲了点,但至少也是热血的好男儿。
可是从幽州到并州也有千里,中间还要经过石勒的势力范围,他又不熟悉通往并州的道路,又带着两匹如此显眼的骏马,沿路很可能被人再次暗算,只能放弃这种想法。
所以,王烈现在只是想尽快离开幽州,以免被刘家抓住,不给王浚和段末坯添加麻烦。
路上,王烈找了个破屋简单休息了下,打开段末坯给他的包裹,里边有皮袄、皮帽、干肉、烧饼,还有一羊皮壶烈酒和五十两黄金,再下边则是一张羊皮。
王烈抖开羊皮,才发现上边记载的竟然是大枪之术。
羊皮背面却写着几个大字:“黄金是你应得,吾答应教你大枪术,今日就传给你,能修炼到几何看你本事。”
王烈眼眶一热,身子里热血激荡不已,泪水慢慢滴落在羊皮之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男儿体内的热血涌上眼眶的时候,化做的就是滚滚热泪。
这乱世,何为胡人,何为汉家,王烈来日就算是要与那屠戮汉人的胡虏为敌,可也忘不掉段末坯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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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在破屋中裹着羊毛毯休息了半夜,天亮前又掏出从王浚的马棚顺出的上好豆子,喂了黑龙和红裳,想了想,从包裹拿出皮袄套在了筩袖铠外,又戴上了皮帽,这样虽然显得臃肿中,但却掩饰住了他曾经的军人身份。
至于这铠甲,王烈还是有些舍不得脱去,一是可以护身,二是却代表了一个军人曾经拥有的尊严。
穿戴好了,将破屋内自己的痕迹插拭掉,王烈这才继续上路。
刚一出废屋,却看见雪地上出现一趟马蹄印迹,看数量应该只有一人。
王烈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前边百来米处有一人一马正独行向前。
王烈悄悄跟了上去,仔细看了看,脸现惊喜:“苏良,我在这!”
前边那人一听,猛的停住,回头一看,立刻纵马向王烈跑来。
到了王烈身前,翻身下马扑倒在地:“大哥,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王烈拉起苏良:“良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苏良看了王烈一眼,胆怯道:“你别骂我,我是偷跑出来的,但我告诉了段阕队主,他说不告诉军主大人,还让我给你带好。”
王烈一挺,笑骂:“屁,你这也算偷跑?算了,你何苦来找我,当兵不挺好的么,而且我走了段队主也能照顾你,再说你都当上什长了,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苏良摇摇头:“我的命是你救的,我必须跟着你。”
王烈点点头:“可是跟着我你就没了前程。”
苏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王烈:“大哥,别人都叫我苏大头,只有你喊我苏良,为什么?”
王烈毫不犹豫:“因为你是我兄弟,你叫苏良,不叫苏大头。”
苏良猛然拜倒:“大哥,只有你把我当成真正兄弟,你事事都想着我,苏良绝不会舍你而去。”
说完,却是从怀内拿出一个油纸包,里边露出金黄的火烧。正是王烈在蓟城买给他的,段阕已经交给了苏良。
王烈看着那金黄的火烧,那饼子已经变得的干硬冰冷,一种温暖却在他胸腔内弥散。
他再次拉起苏良,认真的看着这个身材高过自己一头,但性格却温顺如孩子般的少年。
苏良原来一点都不傻,甚至很有自己的想法,王烈一拍苏良的肩膀:“好了,给我把腰板挺起来,苏良,从今天起,你要给我活出个样来!”
说完,将那火烧接过,自己掏出一个,其余的又塞给苏良:“来,吃!”
“吃!”
苏良大口的咀嚼着火烧,王烈也大口的吃着,两人边吃边笑、边落泪。
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瞬间,王烈感觉自己没白来到这异世。
吃完火烧,王烈看着苏良,觉得自己应该和自己的兄弟探讨下未来的去路了。
去哪里?未来要做什么?王烈觉得自己现在担子更重了些,毕竟自己也要为苏良考虑,不能莽撞行事。
自从穿越后,一向坚定的王烈第一次有了茫然的感觉。
王烈想了想,问道:“苏良,你既然跟着我,就要明白,现在我们的身份都只是普通百姓了,甚至可能是逃兵,这等身份我们未来的路会很难,但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坚持住,我们要一起努力。”
苏良却是毫不犹豫,立刻吼出声来:“大哥,我要当将军!”
王烈一愣,片刻大笑,这一刻他才明悟,苏良都能看透的东西,而他却还没看到。
苏良作为兵户子弟,祖辈也曾有过辉煌,虽然父亲战死家道中落,可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想恢复祖上的荣光,而这荣光在苏良看来就是成为将军,也许是幢主,也许是军主,总有一日会变成更大的理想
而王烈自己呢?穿越而来成为一个小卒,不也是想在乱世中求生,本不想有太多的妄想,可是却被士族百般折辱,甚至还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现在,他还在为前途担忧,与苏良相比,自己是否太在乎一些了呢?
如果自己不向上,就永远只能被士族踩在脚底,王烈现在终于明白,要想活的更好,就要将那些曾经侮辱他的士族踩在脚下,步步向上。
而这一切,就从今天开始,只要身边有兄弟,有如苏良这样的兄弟,一个,十个,百个,千万个,那曾经的屈辱又算什么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这才是王烈想要的新生。
风雪渐停,耀眼的阳光下,两人相视而笑,再次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