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在飘无法理解桑若羽,妙荔却理解。她洞悉了桑若羽内心的妒火正熊熊燃烧着。不过,好歹大钳虫也算是他杀得,现在他又受了重伤,妙荔强迫自己尽量对他温柔点。与他扺掌而坐,缓缓将真气输入他的体内。
感受着柔软的小手与温暖的真气,桑若羽的脸sè稍稍好转。内心慢慢恢复了平静。他明白,刚才要不是云在飘的雷电先牵制了一下,自己恐怕就要被大钳虫给撞死。不过刚才从妙荔看云在飘的那种眼神中似乎能读出点什么,那是一种让自己无法忍受住心酸与妒火的神情。
洞里忽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似乎预示着这可能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桑若羽的受伤让妙荔惴惴不安,感觉有些进退两难。
募然,yīn森森的声音响起:
“无知的人啊,我素来不侵犯你们,你们却为何屡次来此打扰我的清修”?声音之处,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正盘踞着直立起上半身,一条条长腿张开着犹如横向排列的柱子,它的脑袋基本已成龙形,唯一不同的是头顶上一对长长的触角,犹如两根旗杆直竖着。
这便是传说中的触龙神?让人震撼的形状,像洪水一般冲倒了三人早已筑起的心理堤坝。感觉呼吸进去的空气是冰冷的。
云在飘的魔杖举了起来,一个火红sè巨大火球飞了过去。在强烈的危机感之下,一种本能的反应驱使着他攻击的yù望。
巨大的火球在目标处骤然爆裂,形成无数个拳头般大小的火团,四处飞溅,吞噬着几丈方圆的空间,骇人的视觉冲击下,新的技能“爆裂火焰”在此刻诞生。
“法术不错,但还稍歉火候”,yīn森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要想杀我你还差得很远”。
云在飘陡觉手中一轻,魔杖向空中飞去,惊诧中抬头望去,触龙神长长的身躯已贴伏在洞顶之上,一根触角上正卷着自己的魔杖。移动的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无人看清。
一个照面胜负便知分晓。
在巨大的震撼下,妙荔的心头却依然保持着几分理智,让她依稀判辨出触龙神的双目中似乎并没有蕴藏着杀机。她默用心灵启示试图洞察其心思,但那碧绿的双目犹如深海之水遥不可测。
只要对方的修为高过自己,妙荔的心灵启示便毫无作用。何况触龙神几近五百年的修为。
“我等此次前来实无心侵扰,只为寻找多年前遗失在此的一把屠龙宝刀,倘若尊驾知道宝刀的下落,还望告知,惊扰之处还请恕罪”。眼前的形势不得不让妙荔放低姿态。
“屠龙刀?哼哼!想起来了,原来你们是为此而来,多年前那两人无缘无故跑来杀我,我没把他们吞到肚里,算是对他们手下留情,如今他们自己不敢来,竟然唆使小辈前来索刀,实在可笑至极”。
妙荔的心中有几分激动,触龙神的话听起来似乎有怨恨之气,稍一琢磨感觉却有很大的余地。从背后抽出龙纹剑,捧在手中,“尊驾可曾认得此剑”?
触龙神触角一伸把龙纹剑卷起放到眼前端详了一下,随即放回在妙荔的手上,“同样的剑为何有天壤之别,此剑中蕴藏着灵仙之气,而那把却是平常之极”。淡淡的几句预示着它果然未起杀机。
“两把剑实为同一把剑,只因那时的剑为赤月老魔的赤练毒液所腐蚀失去了灵气,须用尊驾的血来洗去蚀气,恩师迫不得已来此仅仅只为了能刺你一剑,染上尊驾的鲜血即可,实是无心yù杀尊驾”。
触龙神略有所思,语气缓和了许多,“既然此剑已被腐蚀,如今为何锋芒毕露”。
“我无意中杀了尸王,不想它的血也能洗去蚀气,因此此剑才得以恢复灵气”。
触龙神把魔杖仍还给云在飘,从洞顶飞跃下来,盘踞而立,“我在此静心修炼,yù早rì修成龙形,杀孽对我来说并无半点好处,反而会消耗我苦练的成果,别人若不犯我,我岂会自毁修为,当年你师父若与我说明来意,我必会双手奉上一樽鲜血以积功德助我正果”。
听得此言妙荔心中不免有些过意不去,“我等实是无心冒犯,杀了尊驾这么多的子嗣,心中深感不安,请勿怪罪……”
“哈哈……”触龙神笑声中充满欢悦,“实不相瞒,我平rì所食之物便是这些虫子。洞中悬崖下面有股暗流,这些虫子是水中浑浊之物而生,生长极快,每隔数月便会从下面的暗流中上来,数以万计,食之不尽。前不久居然出现一个无比巨大的钳虫,力大无穷且浑身坚固如铁,我固然不怕它,却也难以杀之,此物时不时侵扰我的清修,让我倍感心躁,正无计可施,不想竟让你们给杀了,这倒让我省心了不少,因此我还得感谢你们,何来怪罪”?
三人一阵愕然。
“随我进去拿刀吧”。触龙神向里面游走。
“妙荔姑娘,你在此陪桑少侠,我去拿刀”。云在飘觉得桑若羽似乎对自己余恨未消,与他单独在一起会感到压抑。
转机来得如此突然,不用干戈便能拿回屠龙刀,使妙荔欣喜万分,冲云在飘点了点头。
桑若羽咳嗽了几声,“我想站起来透透气”。
妙荔过去搀扶。
桑若羽忽然抓住妙荔的柔荑,双目中充满急切,“妙荔姑娘,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吗”?
妙荔怔了一怔,随即十分平静地抽出手来,“桑公子,你我相处时rì甚短,何出此言”?
“时间能代表什么?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知道我的心已经不属于我了,你就是我梦牵萦绕的那一位,我……”
“桑公子请自重”。妙荔有些沉不住气,桑若羽的话让她有了心浮气躁的感觉。
“我看得出你喜欢云在飘那小子,可他心里有你吗?我根本看不出来……”
“够了桑公子!再说我就生气了”。
透过洞顶上细长的裂缝,天sè忽然变得昏暗。桑若羽的脸也变得灰暗无光。
云在飘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把厚背阔刀,一把古铜sè的刀。通体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刀背的前沿做成一个张扬的龙首,让人感觉其气势咄咄逼人。
“桑少侠,屠龙刀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云在飘双手奉上,神采飞扬。这是一种由衷的祝贺。
沉重的刀拿在手中,让桑若羽自己也有些担心,重伤之下可能会很吃力。结果却有些出乎意料,但觉丹田之气急聚,随即直贯胸口,抑郁的胸膛顿时顺畅无比,全身似乎充满了能量。
然而,屠龙虽然能凝神聚气,却不是疗伤药,短暂的振作过后,桑若羽胸口隐隐作痛,手中的刀随时都像要拿捏不住。
妙荔从他手中夺过,“我先帮你拿住,等你伤势稍好再还你”。驱使神兽蹲下,让桑若羽骑了上去,然后自己也骑了上去,因为有人坐上神兽必须她来驾驭。
“云公子,神兽只能坐两人,还请见谅”。
“妙荔姑娘不必客气,桑少侠有伤在身应该照顾”。
洞外已是一片漆黑。
妙荔默念口诀,神兽立时无影无踪。
穿越死亡山谷白天尚且不易,何况夜里。
妙荔建议在洞口处休息一晚,等到天亮再出谷。
折腾了半天三人均感又累又饿。妙荔怀中还藏有些许干粮,拿出来分了吃。
倚壁而憩,三人不觉都进入梦乡。
半夜外面风声突起,似乎还在下雨。朦胧之中妙荔倏觉似有动静,微睁双眼,见一黑影正慢慢移动。仔细辨别认出是桑若羽,只见他手中正拿着那把屠龙刀,慢慢靠近云在飘。
“你想做什么”?妙荔心头一懔,忙过去低喝一声。
桑若羽浑身一震,转身往洞中跑了几步。
妙荔跟了过去,质问道:“你竟然对云公子起了杀心”?
桑若羽漠然道:“我并不想杀他,我只想在他脸上划几刀,看看还有没有人喜欢他”?
纵是妙荔涵养再好,一听这话也不由得勃然大怒。“堂堂战神之后,想不到却是个心灵扭曲之人,你太让人失望了。就算你把云公子变成了丑八怪,在我心里依然比你强上千倍”。
黑暗之中看不到桑若羽是如何的的一种神情,片刻的沉默后,猛然大喊一声,发疯似的冲洞而出。
妙荔不由一愕,固然不屑桑若羽的为人,却也不想桑若羽有什么意外。毕竟其祖父战神与自己的恩师曾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从苍月岛出来的时候自己又亲口答应过战神会好好照顾桑若羽。当下也立即冲出洞中想把他拉回来。因为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龙卷风何时何处而起,实是凶险万分。
“站住!快回来”。
桑若羽头也不回,在沥沥雨中,很快身影模糊不清。
妙荔没跑几步陡觉面前风声呼啸而来,不得不退了回来。心里愤恨不平,桑若羽简直不可理喻。
云在飘已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发生什么事了。妙荔姑娘”?
“他出谷去了”。
“什么?半夜三更的桑少侠居然独自一人出谷?那也太危险了”。
妙荔心中轻叹一声,他如此对你,你还这么关心他,真是个傻瓜。
次rì,雨停。
出了死亡山谷,并没发现桑若羽的踪影,说明他已经安全离开,两人稍稍放心。但这荒原纵横几百里,桑若羽身负重伤,身上已无半点粮食,要走出去也是不易。
两人去山前找马,哪里还有半匹马影。就连马蹄印也无从寻觅。按理说下过半夜的雨,应该会留下马蹄印,难倒马儿早已跑了?进谷之前记得把马拴起来了,除非被人偷走。
不远处出现三堆白骨,一看便知是马的遗骸。不觉惊骇,什么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三匹高头大马变成三堆白骨?不留一丝肉丁。
答案很快找到,马的尸骨下面有几个黑蚁爬动,个头大如蜜蜂。
妙荔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忽然她的眼光注视着前方,泥泞的地上有一串脚印向东边延伸。随即招出神兽,纵身跃上,“云公子上来,看来姓桑的往那边走了,我们追上去”。
云在飘一愕,不知妙荔为何如此称呼桑若羽。
神兽速度如飞,犹如一朵红云贴着地面飘逝,云在飘只觉两耳生风,眼前景象飞速倒退。
跑出五六十里,前面出现一个亩许大的水坑。本来这荒原之上少有水源,由于下了半夜的雨,水坑中溢满了水。两人将近一天未进滴水正自口渴,便准备下来饮水。
天空中忽然飞来一朵红云,转眼便到头顶上方,速度竟然比神兽还快上几倍。
尖锐的笑声骤然响起。
“幸亏过来看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云在飘大吃一惊,红焰妖姬!真是yīn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