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领军伤势轻重未知,不过既然昏迷不醒,楚风三人也不敢怠慢。一路上仅仅是在出南阳时,换了两匹拉车的大马,人歇车马不歇,总算在第二天天明时,赶到了灵宝。
函谷关就在灵宝市北,三人稍稍填了肚子,再行启程。驱马车沿官道走了小半个时辰,却要插上一条小路,那马车再也行不得了。楚风将那吴领军背起,和木婉清一起跟着阿碧望了山岭之中行去。途中岔道繁复,楚风也不知道阿碧是怎么记下来的。
转到楚风头都开始有点晕了时候,阿碧终于说道:“到了。”
楚风心下一喜,却是下意识地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胸口,两天来无暇管顾,也不知道那道血线走到了哪里。他眼下虽则依旧身轻体健,内力奔行无碍,可只要想道那“断筋腐骨”的名声,头皮还是有些发麻。
木婉清看他眉头稍舒,笑着抿了抿嘴角,倒也不曾细问。
几人再过一道山弯,就有水声入耳,多走几步,便见得一路纷飞的黄沙尽数匿了,溪畔绿荷招摇,反而像是到了阿碧那“琴韵小筑”。
几间竹屋,依偎水侧,间间葱翠碧绿,竟是巧手之下,生成这般景象。
竹屋之中琴音渺渺,琴音之中,有人轻和。操琴的自是阿碧的师父康广陵,相和的也只有戏迷李傀儡了。
“师父,五叔,吴叔叔受伤了!”阿碧直接望了竹屋大声喊道。
小姑娘的声音,在山谷中穿得很远。竹屋之中琴音歌声立止,过了片刻,几人一起奔了出来。
跑在最前边的就是鼎鼎大名的“阎王敌”薛神医。一把黑白参差的胡子依旧醒目,看到楚风却是微微愣了一下,道:“楚少侠,你也来了?”
楚风点点头,朝伏在他背上的吴领军偏了偏头。道:“吴领军已经昏迷两天了。”
薛慕华“哦”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从他身后将吴领军抱下,问了个很专业的问题:“伤在哪里了?”
楚风道:“我也知晓不多,听柯百岁柯掌门所言,该是中了暗器。”
薛慕华点点头。道:“我晓得了。”说这便也不理会楚风了,让吴领军在青石铺就的地上躺好,凝神把脉。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竹屋之中其他数人也或快或慢地赶了过来。这当口手中还会抱着一具瑶琴不必多说,自是那康广陵了;旁的“花痴”是个中年美妇;戏迷一脸油彩;另有一人腰插书卷;剩下的那个背负棋盘……楚风暗道:这函谷八友倒是不难辨别。
出奇的是,竹屋之中最后走出一人。却是个大大的光头。
楚风望见那人,迎了过去,行了一礼,道:“见过玄苦大师。”
玄苦看到楚风也有些意外,合十道:“楚施主,果真是‘何处不相逢’。你如何到了这里?”
楚风低声将那破庙之事和南阳柯府中的诸般事情略说一番。
“广陵兄,这位便是楚施主了。”玄苦听了微微颔首。并不多问,只引了楚风到那康广陵面前,介绍道。
康广陵容色极是和蔼,笑眯眯地望着楚风,道:“不错不错,小哥儿可懂琴音?”
楚风额上一滴冷汗落了下来,拱手道:“教寿星翁扫兴了,我不懂琴音。”心下却是十分意外:“函谷八友”情愈兄弟,怎么现下老四吴领军昏迷不醒,怎么这老先生居然半点都不着急。还有闲情问他琴音……
康广陵连连摇头道:“琴可清心,君子岂可不近!若有闲暇,随老头子琢磨一二才好。”“寿星翁”三字却被他忘了。
楚风可不敢在这痴人面前随口应下,偷偷瞧了瞧玄苦,玄苦倒是很够意思地将话茬儿接了过去。道:“操琴之事先不忙说。楚施主,薛神医你早已熟识……”说着便将“函谷八友”中余下几人一一介绍。他和康广陵因琴结缘,将这操琴之事接过,却也不怕他生气。
阿碧在一边看得有点愣神,朝木婉清问道:“楚公子怎会和玄苦大师这般熟悉啊?”亏得她拼了挨师父一番责罚的心思,才直接带了楚风和木婉清二人过来。哪晓得到了这边,薛神医和她都没打招呼,却直接和楚风说起话来,后面玄苦更是帮他介绍起她师父和师叔们来……
木婉清道:“玄苦大师是乔帮主的授业恩师。”
“原来是这样。”阿碧长长地“哦”了一声,她还记得楚风去江南送的那封信便是乔峰手书。
“二哥,借你棋盘一用!”薛慕华突的说道。
背着棋盘的范百龄将背后棋盘解下,递了过去,问道:“我这棋盘也能治伤?”他那棋盘看似木质,其实是磁铁磨就,再漆上木纹。如此一来,用上铁质棋子,任是什么时候,任是什么姿势,或趴或躺都能琢磨棋路了。
薛慕华也不理他,只在吴领军左手手肘“曲池”之上揉捏片刻,再将那棋盘压上,众人就听“叮叮”两声细响。薛慕华将那棋盘翻转过来,递到众人面前,两根碧油油的牛毛细针黏在棋盘之上。
楚风想着那两枚细针原是陷在吴领军的肉中,心中微微发寒,问道:“这是哪家的暗器?”
薛慕华道:“你可问住我了。你要问我这个,还不如问问玄苦大师呢,我这一帮兄弟各好杂艺,我都不晓得,他们估计更是不知道了。”他毕竟行医多年,治伤救伤间,各门各派的暗器,他倒是见得多了。
“那这些呢?”楚风将那柯百岁交由他的诸般暗器拿了出来。
玄苦一一看过,单将那拇指大小的佛像拣了出来,朝他说道:“这是密宗所传,和中原各宗各派供奉大异。吴领军招上那边的什么人物么?”函谷八友因着怕被那丁春秋一网打尽,两年一聚,听得玄苦一问,面面相觑,也不知其中究竟。
楚风道:“吴领军怕也只是误伤。”说着将那柯百岁的满头雾水再洒了一遍。
“不急不急……”薛慕华喜道,“过几天,等四哥自己说就是了。”说着站起身来,朝楚风行了一礼,道:“多谢多谢。”这一谢有两番缘故,一来那牛毛细针旁人看着似是从肉中洗出,其实早已进入吴领军血液之中,多拖得一刻便要多一份的危险;再者吴领军昏迷不醒,却是细针之上的剧毒了,恰巧楚风带来的暗器中,就有两枚同样的牛毛细针……
楚风稍稍避开,道:“别忙谢我,等你医好了吴领军,楚某却要麻烦你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