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王九斤早早就到了云水假日洗浴中心。狗蛋上午九点多醒来时,一问总台,其他房间的领导们,早已都赶着去单位上班走了。只剩下了一个掏钱埋单的狗蛋。
狗蛋穿好衣服,下楼到总台结账。
王九斤就在大厅等着狗蛋。
昨晚上洗的是98元的桑拿标准,十二个人不到一千二百元。但是,这十二个人里面,还有四个人做了“特服”,就是特殊服务。特服里也有不同的标准,有最简单一百多块钱的,也有最复杂五百块钱的。四个人下来,共花销一千多元。
狗蛋端详着服务员提供的消费明细,在特服的单子上,都是简单地画了几下,根本看不清是谁的签名。昨晚上,狗蛋也弄不清到底谁在那个房间。
假如要验证到底做没做“特服”,到底谁做的是那种“特服”,狗蛋必须给每一个领导打电话。这电话??????能打吗?
当然是不能。狗蛋只好按服务员的统计,老老实实让王九斤结了帐。并交代王九斤说:“拿上发票。回去也能抵个税。”
白米堆已经处理好了陕西外包工死亡的事情。他带领从陕西远道来的死亡矿工小程的父亲,还有小程的老乡胖子小马、瘦子小李、大哥小张,去医院太平房,由白米堆交了存尸费。联系火葬场的殡仪车,来拉了一趟。
为了在火葬场能顺利火化,白米堆请示狗蛋,给火葬场管理人员买了好几条烟,顺利办完了火化手续,还插队,排到了前面火化。
以前,在白米堆的眼里,是看不起在火葬场工作的人员的,认为这些人没出息。
只是,有一次,改变了他的印象。
那次,他参加一个赌局,见有一个人,其貌不扬,眉骨外凸,豹眼圆睁,面带杀气。且赌博时出手大方。便问身边一位朋友。这位朋友说:“你可别小看他,说出他的职业,吓你半死。”
白米堆笑说:“看你吹嘘,吓唬谁呀!”
朋友说:“这位奇人,你看他的面貌,是能镇住神鬼的相。”
白米堆仔细一瞅,发现此人果然有不同于常人之处,再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朋友阴冷地说:“火葬场的翻尸工。”
白米堆一听,浑身一个圪颤,寒毛都竖了起来。又问:“一个翻尸工,有什么大不了的。还赌这么大钱的麻将。”
朋友说:“你可别笑话在火葬场工作的人员,大到领导,中层管理人员,小到翻尸工。每个人手中都握有一定的权利。比如翻尸工,人性好的,尽职尽守,秉公办事。假如遇上个人性不好,贪心十足的,他让尸体烧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让烧一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你要是不给他点好处,也是不会顺利火化的,让人死了也不自在。”
自从那次听了朋友的话,白米堆才知道,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听起来不好,其实,很实惠。所以,现在媒体上老是谈论“死不起”。一是火化费用高,二是墓地是天价。
这次火化外包工小程,在火葬场支出近两万块钱。
火化时,白米堆给狗蛋打了个电话,问他来不来,狗蛋说:“不去了,你到火车站送他们走时,我再去吧!中午你领他们寻个饭店吃点饭。让他们喝几盅。让他们近期不要来山西打工。告诉他们,这件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下午,白米堆去火车站送陕西外包工。
狗蛋也和王九斤匆匆赶到了雁城火车站。车票买的是到郑州,再从郑州转车到西安。车票钱已经一次性地给了胖子小马。
狗蛋和白米堆把小程父亲和胖子小马他们送进候车室。
小程父亲的怀里,抱着一个用大红布包裹着的骨灰盒,眼神显得很平静的样子,并没有因为过多的哭泣而红肿了眼睛。他换了一身新衣服,是狗蛋安排白米堆给他买的。反而比初见时,精巴了许多。
“叔叔,您就回去吧!不要再伤心,回去,也安顿好小程他妈,不要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还需要好好活着。这小二十万块钱,虽然不多,但在农村,也足够养老了。你俩就稳稳妥妥,过个幸福的晚年吧!”狗蛋交代道。
“嗯!嗯!”小程父亲只顾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老板,我们走啦!您和白矿长,快回去吧!”胖子小马说。
狗蛋心里还有许多事情牵挂着,也不想再耗费时间,就没有再往里送,止了步。胖子小马他们簇拥着小程他爸,头也不回地进了候车室。
王九斤开着车,拉着狗蛋和白米堆离开了火车站。往黑山背煤矿驶去。
狗蛋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下子,陕西这几个外包工一走,也就省心多了。
剩下来的,就是快到县里活动活动,最好不要让煤炭局的调查组再一直调查下去。
昨夜,听老爷乡章书记一说,狗蛋觉得也得再去找找潘青年局长。上次送了他五万块钱,看来是少了点。也许,正是狗蛋第一次包里装了十万,结果到煤炭局见潘青年时,黑色塑料袋内又成了五万。也许是人家潘青年觉察出了前后钱的不一致,才故意借梁正誉县长的“绳子”,给他设拌子。
那么,这次再送五万?有些愚弄人。
不妨,干脆给章书记说说,买些市人大关启副主任的茅台酒,然后,托关主任给梁正誉县长打个招呼。再给潘青年局长送上一件茅台酒,这样,既省钱,又觉得排场一些。
想到这里,狗蛋就给章书记打电话。
“章书记??????您好!”狗蛋先问侯了一声
“嗯!老侯,你在哪里?”章书记问。
“章书记?????我准备回黑山背村,早晨,我睡熟了,也没有送送您。”狗蛋说。
“噢!没有关系,领导们,我都给你送了??????帐,昨夜洗浴的帐,你结清了吧!”章书记问。
“结了。”狗蛋说。
“结了就好,你要不结,老板就会找我??????我可不愿败那个兴。”章书记哈哈一笑说。
“章书记,我找您??????有点小事,你在老爷乡政府吗?”狗蛋问。
“不在,我在禹水县城办事,上午就不到乡政府了。”章书记说。
“那??????章书记,我到禹水县找您吧!”
“好!来了给我打电话。”
打完电话,狗蛋就对白米堆说:“到了县城,你和九斤先打个出租车回黑山背煤窑,我在县城再办点事。”
白米堆说:“好的!你忙吧!矿上的事情,我替您照理着,有事就给您打电话。”
到了禹水县城,王九斤叫了一辆出租车,和白米堆回黑山背村去了。
狗蛋给章书记打电话,章书记交代狗蛋到“百货公司”门口等他。
狗蛋开车到了百货公司门口,把车停进了停车场。坐着无聊,他想起了姨夫李庙玉请示过他的一件事,赶快拨通电话问:“姨夫,今上午,你给煤炭局调查组钱没有。”
李庙玉说:“老板,你等等??????我这家里人多?????”
话筒里传来一阵跑步的喘息声,然后,李庙玉接着说道:“狗蛋??????刚才正和调查组在一起呢!拿钱??????按您的吩咐,五千,都分别,一个一个人地,我都给了。他们都是假意推辞一番,收了。不过,他们一致说,让咱们赶紧找找潘青年,关键时刻,还得潘局长说话,他们才能停止调查。他们可以拖几天不去医院调查。”李庙玉对着别人,总是叫狗蛋“老板”。单独两人时,就叫“狗蛋”。
“好吧!姨夫,我让白米堆去矿上了。让他陪调查组,你去石岭矿,好好呆几天,盯住点,抓好安全,多多产煤。现在咱们老花钱,挣不上钱来,怎花?”狗蛋吩咐李庙玉说。
“嗯!我这就去石岭矿。”
狗蛋打罢电话,放开音响,开始听任贤齐的几首歌,其中一首《心太软》,是狗蛋比较爱听的??????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
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
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
听着这首缠绵伤感的歌曲,狗蛋突然想起了好久没时间想过的梦菲,也不知梦菲到底在哪里。
狗蛋就开始在手机里寻找分水岭“福根饭店”的电话,终于找见了。他拧小音响,拨通了饭店的固定电话,“嘟嘟”响了一会,通了。
“谁呀?”福根老婆问。
“谁?你猜猜??????”狗蛋笑着说。
“你呀??????死鬼狗蛋。多长时间了。也不来给我饭店捧捧场,光顾当你的煤老板啦!倒忘了昔日的朋友。”福根老婆奚落狗蛋说。
“老姊妹,你别瞎说,谁忘了你?是你忘了我。也不来我矿上转转。”狗蛋反问一句。
“你??????你不知道我这里多忙吗?我哪能走开,除非你给我发上工资。”福根老婆说。
“不闲侃啦!说正经话,老嫂子,你给我落实落实梦菲到底在哪里?分水岭那么多河南妹子,也许有知道的。”狗蛋问。
“你呀!怎么还惦记着梦菲?要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呀!”福根老婆说。
“是的??????你给我找找。”狗蛋说。
“找找??????上次问出来,是在河南郑州??????我再给你问问。不过,问出来,我要等你来了分水岭才告诉你。来时,给我用工具车,拉上一车石岭矿的香炭??????你这个鬼货,买上香煤矿也不告诉我。”福根老婆说。
“好好??????你是千里耳呀!还知道我买上了石岭矿??????”
“嘣嘣嘣”,有人突然敲车窗,正津津有味打电话的狗蛋一扭头,原来是章书记走了过来,他急忙对福根老婆说:“有急事,改天再闲侃。”
狗蛋急忙开门,下来车。笑着说:“哎呦,章书记,我光顾打电话,没有看见您。快??????上车。”
说罢,狗蛋拉开后门,招呼章书记坐进了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