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从福根饭店出来,已经钻进了宝马车里。
福根老婆两手抓着狗蛋的胳膊,拖着狗蛋,福根紧紧跟着后面,仨人到了宝马车前。
小周放下车窗,对狗蛋说:“阎哥,走,回古城。”
狗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竟僵直站着,嘴里吐不出一个字。
还是福根老婆,经多识广,求着小周说:“发哥,求你啦,不就是让一个女娃子,跟你们走吗?只是,这小女孩,才来两天,我还没见她和男人,上过床呢!更不要说出台。”
小周目视前方,根本没有正眼看福根老婆,一声不吭。这比吭一声,更令福根老婆恐慌。
福根老婆急的,搊了一把狗蛋,哀求说道:“蛋哥,你吭声呀!让发哥下车,喝口茶,消消气,再说说。”
小周扭头,瞅了一眼福根老婆,又看着狗蛋,说:“阎哥,你到底走不走?不走,就留下,我们走了。“
狗蛋一听,忙说:“走,走,我走!“
狗蛋一说走,福根两口子慌乱了。
福根说:“老阎,你怎么能,说走就走,留下,我还要陪你,下几盘棋呢?”
福根老婆说:“蛋哥,你走什么?你就让人家发哥先走,发哥生我的气,也是想让你耍好,想让你带上心肝妹妹走。我何尝不想让你,把梦菲带到古城。可是,你知道,人家梦菲小姑娘,才来一两天,还是新鲜的,身子完完的,没污染过,更不要说跟你走了。你要是在这里留宿一夜,说不定还有戏呢!你就让发哥回古城,明日一早,我让个车送你回潞水,你要返古城,也行。”
狗蛋拿不定主意,犹豫不决。
小周已经清楚了福根老婆的意思,他对狗蛋说:“阎哥,就按老婆娘的,明早让她找车,送你回古城。”说罢,他从车窗伸出手,一指福根两口子,说:“老两口,看着办,我哥,要是晚上不愉快,你们就别想在分水岭,再愉快。”
狗蛋的脑里一阵空白,有心跟上小周走,又想着梦菲的烧饼脸和长辫子,心里牵牵挂挂的,两腿像绑着沙袋,迈不动脚步。心想,不走?就不走吧!说不定又是,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值千金。
狗蛋低头,贴着小周的耳根说:“我留下,你回去,不要告诉小秦,我来了分水岭。”
小周点点头说:“知道,那我走了。”
目送小周他们开车离开,留下了狗蛋,福根老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安了下来。扭头一看狗蛋,气的两眼冒火,冲上去,用手使劲拧住他的耳朵,骂道:“我扭死你个狗蛋,你叫上这些混混,来吓唬什么老娘,老娘我今晚上,非揍死你不可。”
狗蛋疼得嗷嗷叫起来,赶紧用手扳住福根老婆的手,喊道:“你个臭婆娘,现在本事大了。刚才你咋猥琐了呢!快放开我。”
福根怕老婆弄着狗蛋,走上前,挥拳捣了她的肩膀一下,骂说:“别开玩笑了,快放开!刚才我在楼上,弄不清你们的事,是不是因为梦菲,那些古城的混混,才生了气。”
福根老婆松开手,一把推开狗蛋,说:“都是你这个狗蛋,想梦菲,快想疯了,想傻了。可是,你再想,也不能拽上这些古城的混混,来要挟我呀!昨天你没沾了梦菲便宜,那是你狗蛋没屌事。”
狗蛋赶忙说:“我哪有这个意思,我好好的,吓唬你们作甚。”
福根瞅见附近饭店的门口,在霓虹灯影里,站着一些人,可能是刚才听见什么了,都跑出来,远远地看热闹。就说:“咱们进饭店再说,站在门口,丢人现眼哩!”
三个人走进饭店。狗蛋就把今天,和小周来分水岭的情况,如实解释了一番,消除了福根两口子的误解。但是,这小周一来,给福根两口子增加了心里压力。这要是一旦招待不好狗蛋,让古城那些个混混,隔三差五地来捣乱,这分水岭开了二十多年的福根饭店,也就到了散摊的时候。
福根两口知道,古城这个黑道上的发哥,上次住监狱,就是因为几年前,在分水岭的一个饭店,吃完喝完,猛地飞手,从空中抓一苍蝇,扔进菜盘里,然后,用筷子夹起来,就喊老板,除了想赖账,还想要赔偿。发生争执,推翻了桌子。后来,老板叫来了在分水岭饭店收保护费的当地瓜皮,和发哥他们发生打斗,发哥把本地一个瓜皮,给捅了两刀。这个发哥,别看不是本地人,比本地的瓜皮还惹不起。分水岭这地方,叫那些在社会上混江湖的无赖,为瓜皮。
福根老婆问狗蛋:“你怎么和古城这帮赖屌混上了?”
狗蛋说:“那是赖屌,人家小周,年纪轻轻,现在已经混成大老板啦!”
福根说:“什么大老板?几年前,还把苍蝇,扔在分水岭好再来饭店的菜盘子里,想讹诈呢!”
狗蛋一听,忙说:“我倒是知道,他在分水岭打架,犯过事,可不知道是因为一只苍蝇,你们讲来听听。”
福根老婆就屋里哇啦,讲了一通。
狗蛋听罢,感叹道:“这家伙,今非昔比了,在古城已经混成商业界的大款了。”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福根老婆对福根说:“今天我累了,你在下面守着,能一个人照应,就一个人,一旦人多,再叫我。我上楼去,把人家阎老板的夜生活安排好,我也休息一下。唉!今黑来,让古城这帮混混,把我闹懵了。”
狗蛋表着歉意说:“下不为例,以后,我再也不会带小周来你这。”
福根老婆嘲讽狗蛋说:“你,尽管带吧!看看多威风,前呼后拥的,多有面子,多有派头,吓得我们老两口,浑身圪颤哩!”
狗蛋笑着说:“你别骚打我了,梦菲呢?”
福根老婆说:“你是如来佛,她是孙猴子,她跑不了,等你哩!快上楼吧,还到昨天那个房间,我一会就派她过去。”
狗蛋一听,心里美滋滋的,快步上了二楼。进得房间,有些闷人,赶紧打开空调,凉风一扫,屋里马上比外面还凉快。
狗蛋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想想一会要和梦菲见面,怕自己身上的汗味和脚臭味,毁了和梦菲在一起的情调,狗蛋就点燃了一支烟。
狗蛋平时酒瘾大,吸烟纯粹是一种应酬,没有多大瘾。但只要单独和女人在一起,总喜欢吸上一两支。昨天中午他在这个房间,见梦菲之前,就吸了一支。男人身上有烟味,女人只能说,这是个吸烟的男人,不会怪什么。如是闻见了这男人浑身的汗臭味、脚臭味,女人就会呕吐。
福根老婆走到饭店东头,到了女孩子们的宿舍门口,一推门,里面关着。
一共四个女孩子,都已经脱衣躺下。
福根老婆用手掌,啪啪拍了两下,说:“梦菲,快穿,来了一位客人,是你们河南南阳老家的,你下去给人家倒杯水。”
梦菲答应着,开始穿衣。
今年以来,煤炭市场疲软,夏季又是煤炭销售的淡季,路上煤车少,分水岭饭店的生意都萧条。晚上的顾客更是零零散散。要是在旺季,女孩子们就分开了白班、晚班。这白班晚班,指的是端端盘子、端端茶水,搞搞餐厅服务。还有一种班,那是需要一天24小时,不分白晚,随时准备作业的,那就是特殊服务。也就是狗蛋习惯说的下棋。
但在分水岭,也不是饭店的服务员,都能够下棋。有的是既餐厅服务,又能担负下棋的职能;有的是光会下棋,不搞餐厅服务。也有的女孩子,来了什么也不想干,适应不了分水岭的工作氛围,呆几天,就另走他乡打工去了。
梦菲初来咋到,到底是全才,还是只能单工种作业,还有待调教。这也是福根老婆不敢表态,让梦菲跟上小周、狗蛋他们去古城走的原因。假如她在小周面前表了态,梦菲死活不走,岂不尴尬。或者,梦菲跟上走了,不情愿干那事,再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到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福根饭店都脱不了干系,少不了事。梦菲在饭店呆一天,福根和老婆,就有责任担负着梦菲可能发生的一切好事和歪事。
福根老婆越想,越觉得,今晚就是一个难办的事。昨天中午,人家梦菲已经明确表态,不喜欢黑不溜秋的狗蛋。让梦菲和狗蛋干那事,别说梦菲是第一次,就是第n次,可能也不会和狗蛋干。可是,这古城的混混一来,就搅了局。一旦狗蛋沾不到梦菲的便宜,惹了个心急火燎,冒不了泡泡,再到古城去告上一状,古城那边地痞流氓可不是好惹的。虽说他们夫妻和狗蛋一二十年的往来,相处不错。但男人,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什么样的手段都能使出来,有时,连做人的基本道道都会不顾。
福根老婆在门外叹息了一声,心想,管他呢,走一步说一步吧!
福根老婆朝门里喊道:“梦菲,快点呀!我到楼梯口,去等你。”
梦菲在里面答应道:“好的,姨。”
福根老婆走到狗蛋的房间,见他吸着烟,就伸手说:“光知道自己吸,也不给我发一根。”
狗蛋说:“你不是说要戒烟吗?”说罢,从裤子口袋中烟盒里,摸出一根,递给福根老婆。福根老婆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机喷出蓝色的火苗,点燃了噙在唇间的烟。
狗蛋有些急迫地问:“梦菲呢!”
福根老婆斜睨了狗蛋一眼,说:“看你,猴急的样子,就像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来了,马上就来了,我的活祖宗!”
狗蛋一听,兴奋得坐不住了,起身,到门口眊了一下,见楼道没人,返回身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福根老婆起身,一把拽倒狗蛋,狗蛋跌坐在床边。
福根老婆抬起胳膊,用手指一摁狗蛋的眉心,骂道:“你个老色鬼,急死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