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老乡遇老乡
狗蛋坐在禹水县公安局局长董怀中的办公室，本来，他浑身就像沾满了麦秸杆一样发痒。听罢董怀中说外地男子杀王金贵的事情，狗蛋刚刚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没想到董怀中又提起了陕西籍矿工的死亡事件。
在董怀中的逼问下，狗蛋只好如实说，陕西籍矿工小程是被炭块砸死的。狗蛋心想，反正这件事情已经平息。就是说了在坑下死亡，煤炭局也不会深究了，也不会被停了矿。
没想到，狗蛋说的话，并不是董怀中想听的话。
董怀中对狗蛋说：“侯矿长，难道你当初就不明白这是一起刑事案件，你就没有想到过小程是被别人谋杀的。”
“谋杀的??????”狗蛋自言自语嘟囔道，“怎么可能？谁谋杀他的？杀他又有什么价值？不可能??????董局长，不可能??????没有人要谋杀他呀！小程是在窑下被砸死的。当然，我们怕煤矿停产，最后制造了小程在坑下受伤，送到医院死亡的假象。逐级上报时都是这样上报的。”
“是吗？侯矿长，你敢打保票？”董怀中追问狗蛋说，“现在的事实是小程是被人在窑下砸死的，根本不是被自然掉落的炭块砸死的。”
“真的？这??????怎么可能？”狗蛋惊讶得瞪着眼睛。
“侯矿长，这件事情就不容怀疑了。现在的关键是，您在这起案件中，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是同案犯，还是帮凶者??????”董怀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狗蛋，瞅得狗蛋都有些害怕这个老公安的目光，像一把利剑，令人胆寒。
“同案犯??????帮凶者??????董局长，您把我狗蛋想到哪了，我能去杀人吗？”狗蛋辩解道。
董局长自己点燃一支烟，又扔给狗蛋一根。这次烟没有掉在地板上。狗蛋接住，点燃，大口大口地吸起来。吸烟，是缓解紧张情绪的一种好办法。狗蛋此刻更是深有感触。
“在这个世界上，黑白时常是颠倒的。侯老板，我想您也是个世路人，在小程这件事情上，我想，要让您脱不了干系，那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侯老板，我不知道您听说小程这个杀人案件了吗？”董怀中问。
“没有??????董局长，您说得我蒙头转向的，我一点眉目也没有，到底是咋回事，您告诉我一下，我也能清醒清醒。”狗蛋底气不足，口气虚弱，有些哀求地说。
董怀中见狗蛋的心里有些胆怯了，心里不禁一阵欢喜。他开始给狗蛋讲道：“这就对了。这起案件你没有听说，这充分说明我们公安队伍纪律严明，还经受得住考验。因为我怕把事情闹大，专门交代办案人员，要守口如瓶。”
又说：“侯矿长，我告诉您，小程之死，就是他几个同乡干的，就是那个胖子小马、瘦子小李、大个小张三个人干的。三个人用炭块砸死了小程。”
“怎么可能？”狗蛋惊出了一身冷汗，说，“不像呀！他们都是老乡。”
董怀中继续说道：“这就是老乡遇老乡，背后攮一枪。他们三个人，经常在各地的火车站闲逛，一旦遇到老乡，就拉拢老乡去煤矿或者砖窑打工，然后，再寻机，丧心病狂地把老乡弄死，制造出突发事件死亡的假现场，最后再和煤矿或者砖窑老板谈判，骗取赔偿金。”
“怎么可能？”狗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小程的父亲从陕西都来了呀！领走了赔偿金。”
“侯矿长，那些个都是假的，父亲是假父亲。是胖子小马他们三个从西安街头，找要饭讨吃的一个老头装的，他们合伙骗钱的。”
狗蛋终于听明白了，他抬起手，捶打着脑门，说：“真是糊涂，当初就该派人去小程的老家转转。那样就不会上当了。董局长，你们是怎样破案的。”
董怀中说：“这几个人，到处作案，杀一个人换一个地方，他们三个手里，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上个月在内蒙古一座煤矿作案，被公安识破阴谋，将他们抓进了看守所，结果，一突审，他们三个像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全交代了。这样才牵出了在您的黑山背煤矿发生的小程死亡案件。”
“怎么办？董局长，您说，现在牵涉到了我的煤矿，这事情，该咋办？我听您的安排。”狗蛋说，“该花多少钱，我花。这件事情不能再往大的捅了。本来当初小程就没有报井下死亡，是井下受伤，到医院后才死的。现在??????要是这件事情弄大了，黑山背肯定要停产整顿。”
董怀中重新仰躺在高靠背黑色真皮老板椅上，一边摇晃老板椅，一边说道：“现在这件事情，要弄大，那我们公安局就得进驻黑山背煤矿，必须调查当初小程死亡的案件过程，还要调查您侯矿长，是否包庇了胖子小马他们??????因为现在胖子小马他们三个人，什么样的假话也敢说。假如对你侯矿长有意见，那他们把您侯矿长卷入小程之死，都是有可能的。”
“董局长，不要再叫我侯矿长，叫我狗蛋就行?????那??????我该咋办?能不能公安局不要到矿上？”狗蛋说。
董怀中说：“我是正在考虑这个问题，我想，我们公安局的，就不去您矿上调查。您让小程出事那天下井的跟班矿领导和矿工，都有个心里准备，我们叫他们来公安局问问话，作作笔录。不过??????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开个局务会，研究，研究。”
狗蛋明白了董怀中的意思。这就是明摆着要看狗蛋的表现，想要收礼。
“董局长，这件事情，就全靠您来照应了。您一定要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帮我狗蛋这一把。”狗蛋说。
“好吧！我尽力。”董怀中看看墙上的挂钟，对狗蛋说，“事就是这个事。我是觉得您这人在县里的口风不错，才特意叫您来的。要换其他人，我早就派公安人员进驻煤矿了。快十二点了，我还有事，您也回吧！我随后再叫您。”
说罢，董怀中站起来，从肢体语言上，开始撵狗蛋走。
狗蛋心里明白董怀中是想让他走。他站起来，对焦怀中说：“董局长，已经十二点了，咱们出去寻个地方，吃饭好吗？”
“不，不，我还有应酬。”董怀中拒绝道。
狗蛋也知道董怀中不会跟他去吃饭。现在这社会，谁还会把吃饭喝酒当回事呀!你就是请人家吃上一百顿饭，花上十万块钱，还不如直接把一万块钱装到人家腰包合适。既实惠，也不必招人显眼地进出那些饭店。再说，现在那个领导干部不是血糖血脂胆固醇“三高”。除了躲不过的酒场饭局，一般是不愿意和别人出去吃饭的。
临走出董怀中办公室时，狗蛋说：“董局长，这件事情处理好，我狗蛋一辈子也忘不掉您对我的好。”
董怀中说：“走吧！别说那么多的客气话。我懂!您回去，也如实统计统计小程死亡那天当班的领导职工，一半天把名单给我拿过来。还有，这件事情，不要和煤炭局潘局长说。我不想让他再掺乎进来。”
狗蛋开车离开了公安局，他的心里想着陕西胖子小马他们三个砸死老乡小程的案件。心里不免有些想不通。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对待老乡的，简直是禽兽不如，把胖子小马他们三个枪毙了，都是死有余辜。还有，董怀中局长专门叫他来公安局谈话，这肯定是卖好，想让狗蛋给他送礼。可是，送多少才行呢？五万、十万??????狗蛋决定找老爷乡章书记咨询一下。
正值中午时分，太阳热辣辣地照着，狗蛋忽然想吃一碗陕西凉皮，就开车到了禹水县城的小吃街，进了一家凉皮店。吃了一碗黄色的凉拌凉皮。隔壁是一家卖“汆汤”的。狗蛋就要了一碗“汆汤”。
汆汤是禹水本地一种小吃，其实就是抓一把煮熟的红薯粉条，放些海带、虎皮豆腐，再把煮好的饺子、丸子放进去，用热汤“滤”几遍，加点热汤，放些胡椒粉，再放些醋，这汆汤，就成了。
吃罢凉皮，喝罢汆汤。狗蛋给章书记打电话。他知道章书记中午饭局多，狗蛋怕章书记叫他去喝酒，所以，他先把肚子填饱，才给章书记打电话。
“章书记，您好！”狗蛋说。
“哎呀！老侯，您最近忙啥啦，也不给我汇报一下工作。蔬菜大棚和养猪养羊的事情，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章书记问。
“章书记，这些都没问题，我已经安排白米堆和我的老婆小翠，集中精力搞‘绿色农业公司’。保管给您败不了兴。我是有其它事情问您呢。我在禹水县城，您在哪里？”狗蛋说。
“什么事情？简单事情，就电话里说。复杂的事情??????我在县城禹水宾馆吃饭呢！等一会，您到禹水宾馆325房间找我。”章书记说。
“好吧！领导，我一会过去。”
扣下电话，狗蛋开车往禹水宾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