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拒不收礼
章书记饭后在禹水宾馆325房间躺着午休。中午时，他喝了几两酒，脸色红扑扑的，眼角泛红。
上午召开全县“黑色转绿色”转型跨越发展会议，主要是要求各乡镇的领导们，眼睛不能只盯着黑色的煤炭，只顾眼前利益，要长远地规划，要搞绿色产业。正好，章书记把近期狗蛋搞的“绿色农业公司”长远规划给讲了一下，算是在县领导面前赚了一些面子。章书记也主动多给领导们碰了些酒。县委靳书记还语重心长地低声嘱托章书记：“赶快让那个狗蛋把绿色蔬菜和环保猪羊牛肉给整出来，到时候，你就立了大功。我推荐你上副处时，估计就没有问题了。”
章书记听了靳书记的话，心里兴奋得，像有只小兔子在胸膛里蹦跳，他端起手中分酒器里的半杯酒，一饮而下，以表示自己对领导的一片赤诚。
当狗蛋走进禹水宾馆325房间之时，章书记刚从床上起来，脚下踢拉着宾馆的白色一次性纸质拖鞋。他示意狗蛋坐下来。他也坐在了另一把椅子上。圆形红色木头茶几上面，有一个盘子里，放着三个苹果、四根香蕉。章书记拿起一根香蕉，剥开皮，递给狗蛋。
狗蛋诚惶诚恐，赶忙说：“您吃！”
“一样，您先拿住。吃点香蕉，润肠。”章书记把香蕉放在狗蛋手里，然后，自己也拿了一根，剥开皮，吃起来。
两个人吃完香蕉，点燃两支烟，各自噙在嘴里，吸了几口。聊了几句扯淡话之后，开始直奔主题。狗蛋将昨晚上煤炭局潘青年局长给他打电话，今天上午他去公安局找董怀中局长的事情，一五一十给章书记说了。章书记听了，一方面怪狗蛋，当初对陕西矿工小程的死亡，处理的有些草率。应该好好调查一番；一方面说，现在明摆着是得破财消灾。
“章书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是得花钱。你是我生活里的引航灯，每到关键的时候，章书记，我得听您的。您告诉我，到底得送多少钱？”狗蛋咨询章书记说，“您得给我指点迷津。我心里想着五万和十万，拿不定主意。”
章书记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问：“老侯，您以前有没有给人家董局长送过礼？”
“没有呀！总觉得和人家不惯，只是把分管领导，以及下面的管批炸药的治安科和派出所的公安干警们，打理打理。”狗蛋如实说道。
章书记感叹一声，说道：“老侯，您也太不把人家董局放眼里了。看看??????现在有事情了，才‘现打茅厕现屙屎’，这可是您的不对呀！”
“我知道，我是疏忽了。我对公检法的领导们，还是有些敬畏，有些胆怯。总怕要去送礼，怕人家不要，或者起火骂出我来，多难堪。”狗蛋辩解说。
“骂您！自古当官不打送礼者。当官的，可以不收礼，但不会责怪送礼的人。现在说啥也迟了。我的意思??????您这次见董局长，要一次搞定，不要那样‘小眯屁眼’的，舍不得花钱。现在的煤炭形势这样好，你这里大把大把地进钱，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睛，直勾勾盯着您。这宝马车，您要坐着安生，这钱，要挣得安稳，少不了公安局的为您保驾护航。您只有现在铺好路，以后求起人来，才会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公检法，公检法，这公安是第一，然后才是检察院和法院。”章书记开导狗蛋说。
狗蛋说：“我懂！书记，您是在官场上混的人，我听您的，您就告诉我，多少钱合适。”
章书记抬起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二”。狗蛋明白了，这是要他拿着二十万去见董局长。
“好了。章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狗蛋说。
“明白就好。一个人，不要怕付出，付出就会有回报。老侯，您记住，舍得舍得，舍出去多少，就会成倍的得到多少。”章书记教导狗蛋。
狗蛋点点头，说：“懂，我懂。”
狗蛋怕影响章书记休息，起身告辞。章书记有午休的习惯，也没有挽留。他送狗蛋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上午的会议，交代狗蛋说：“老侯，绿色农业公司的事情，要加快进度，这下成了县里的重点项目。我已经给县领导，特别是县委靳书记汇报了。靳书记十分关注，这也是他专门交代咱们干的事情。说不定过些天，他还要去亲自看看呢！”
“没问题，我一定尽快搞起蔬菜大棚和开始绿色无饲料养殖。”狗蛋说。
两天之后，狗蛋把二十万块钱准备好了，装在一个大的公文包里，搭在肩膀上，上午去禹水县公安局见董局长。
狗蛋战战兢兢地走进董局长的办公室，见坐着几个人，没有敢开口说话。狗蛋心里没有底，不知道董局长会不会收下他的钱。他想起了章书记说的话“自古当官的不打送礼者”，他横了一横心，给自己打着气，稳住自己慌乱的心。
董局长当着那几个人的面问狗蛋有什么事情。狗蛋说：“没事，没事！”屋里的几个人已经看出来，既然董局长让狗蛋坐着等，那就是有重要事情。他们赶忙说完事情，陆陆续续走了出去。狗蛋见屋里只剩他和董怀中了，他准备说事。
狗蛋起身，把半开的门闭住，快步走到董局长的桌子前，他正思谋着一边开口说“董局长关照，麻烦”一类的话语，一边就把装钱的公文包，放在董局长的桌子上。但是，还没等到他张嘴，董局长已经把刚才还和颜悦色的脸，阴沉了下来，用极冷淡的口气说道：“侯矿长，你坐下！还给我坐到沙发上面。”
狗蛋的心里忽然凉了半截，他无奈地拎着文件包，退回到沙发边，坐下来。
“侯矿长，您不要和我耍这些小把戏。您肚里那些小九九，瞒不过我的眼睛。您要知道，我是搞刑侦出身。”董局长声音铿锵有力地说，“就是大前天我告诉您的话，赶快把矿上那些当班的人员给我统计清楚。把人员集中起来，来县城一趟，我安排问个话就行。因为这个案件是内蒙古警方办的，我们只是协办，把陕西民工胖子小马他们三个人在黑山背煤矿图财害命的事情调查一下就行。你把那天当班人员的下井、升井记录，都给我们拿来看看。”
狗蛋只好放弃了放公文包的想法，心里不由佩服董局长的人品。天底下还是有廉洁不收礼的清官呀！
董局长站起来，给狗蛋下了逐客令，说道：“侯矿长，您回吧！我还有事。把你的那个公文包也拿回去，我看你拿得还不少呀！看那鼓鼓囊囊的样子??????我估计，有20个吧！真谢谢您这份心意，我姓董的，心领了。自古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要是收了你这个文件包，晚上睡觉时都会不安的。”
“谢谢董局长!”狗蛋起身往门口走，董怀中在他身后跟着，把狗蛋送出了门口。
送礼的人，礼没有送下，事情却办了，心里会轻松得想喊叫。此刻的狗蛋就是这种感觉，虽然是在炎热的夏季，却使他感到有一种春天时看到柳牙儿初出嫩绿的兴奋感，他真的想跑到原野上大声喊叫一番：我操，我遇见贵人啦??????
狗蛋回到矿上，把儿子石头和李庙玉，还有已经帮助小翠负责绿色农业公司建设的白米堆叫来。因为矿工小程出事那天，是白米堆在煤矿上值的班。他们几个人，对照着出事那天煤矿的值班记录，把人员滤了一遍。
又过了两天，有县公安局刑警队的，打电话通知狗蛋带人去公安局的刑警队办公室录口供。狗蛋就给董怀中局长打电话问询。董怀中局长告诉狗蛋说：“您安排个人来，就行了。这事情，你要交待矿上的人们。不要到处乱说。闲话多了，对您不利。”
听董怀中这样一说，狗蛋就安排姨夫李庙玉和白米堆带着当班矿工去了公安局刑警队。整整在公安局录了一天口供，才算基本完结了这件事情。
有天，狗蛋去老爷乡政府办事，见到了老爷乡党委章书记。章书记对狗蛋说：“赶快把绿色农业公司建好，县委靳书记要来看呢！县委靳书记还说，把农业公司搞好，但是，也不要让你吃亏。听话音，县委靳书记还特别关照你哩！”
“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靳书记啦！有您章书记关照着我，我狗蛋干什么也放心。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的眼里只有您章书记。”狗蛋笑着说。
章书记一拍狗蛋的肩膀说：“您呀！老侯，快学成油腔滑调的了。我问你，上次见董怀中局长，那个事情办了吗？”
狗蛋说道：“哦！我还没有来得及给您汇报呢！章书记，您说怪不怪，人家董局长给我把事情，算是摆平了。但是，他却没有收礼??????这个董局长，看来还是一个当官为民做主的好官。我真没有想到。看看他下面那些副局长和民警们，个个都是脑满肥肠的，贪劲十足。哪有人家董局长这样平易近人的？这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求’呀！”
章书记听罢狗蛋一番感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狗蛋疑惑，忙问：“书记，您这是??????好好的，笑什么？”
章书记摇摇头，感叹着说：“老侯，您就等着吧！过不了几天，董局长就会找您的。不相信，您看着。”
“找我？??????”狗蛋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相信章书记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