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马恩现在的感觉就是莫名其妙,要是真的相信甄不为说的,这徐都督就是想在附近走走,找个熟知附近的人方便一些,那马恩的脑子才叫进水了呢,要是他不在灯会上和那宝成公主有这么一出,这徐都督会跑到他这个屁大点的锦衣校尉家里来?人家怕是拿正眼都不看他一下!
但是,在街上转悠了一圈,徐增寿直接撂下了他,自顾自的走了,这样的事实,让他开始感觉到这事情,变得有些诡异起来。高高举起的板子,就这样轻轻落下,他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后手,一定有后手!他有些提心吊胆的想。
威慑的力量在很多的时候,比直接打击力量更容易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就是为什么到了二十世纪,这地球上战火依然不断,那为数不多的几个核大国挥舞着威慑的大棒,却从没看见谁看谁不顺眼,就派军队扔个核弹去的缘故。
在这里,马恩很形象的将这后世的情况,翻译成了符合大明朝的人认识的词汇。
“拳头不是打在人身上的时候最可怕,最可怕的时候,是它还没打出来的时候,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打出来,打在你身上哪一个地方,也许,等到你发现他打出来的时候,你连疼的机会都没有了!”
马恩对着宁大纲和邬元说道,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去了哪里闲逛回来的王从,低眉顺眼的,显然他的后知后觉不能为家主分忧甚至不能和家主共患难,已经被宁大纲让他付出了代价。
“引而不发!”邬元点点头,认同了马恩的话,马恩一阵白眼直翻,早知道你会掉这样的书包,我还费这么大的劲儿给你解释个什么,自己又犯了小看古人的毛病了。
“那咱们怎么办?”宁大纲最为急性,张口就嚷,来了南京,他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起在南宁要好多,但是,这提心吊胆的滋味,这个憨厚的家伙,还真的让他心里惶惶的,他没好意思告诉马恩,生怕马恩小看了自己。其实,在他心里,这有吃有喝,还有银子花的日子,要是不是在南京,而是在南宁,那就是活神仙了,最好还娶个媳妇,养个白胖小子,这辈子就算没白活了。
“这刀把子在人家手上上,还能怎么办,少爷既然不想走,那就看少爷的造化了,没准,这也是一个机缘,多少人想搭上徐家这样的豪门还没法子呢,可人家徐家四少爷,就这么晃晃荡荡的主动找到少爷了,更别说是徐都督身后还有一位公主,少爷若是得到他们的赏识,对少爷也是极好的!”
“以不变应万变是吧!”马恩这下逮到了邬元没掉书袋的时候,自己掉了一句书袋:“如今也就只有这样干耗着了,难道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对了,王从,你去连少帮主那里,这几天就不要回来了,娜泽小姐和吴姑娘也在哪里,身边没有个听用的人,总归是不大方便,反正我不叫你们回来,你们就在哪里呆着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把镜头从马恩家里拉出来,转向徐府。
朱婉婧已经在徐增寿家的后园,绕着一片梅林,溜达两三个圈了。这不是她自己要在这里来的,只不过,这两天折腾的动静,就是连魏国公徐辉祖也知道了,少不得到自己弟弟这边来看一看。
朱婉婧正在和徐增寿的夫人说着闲话呢,一下就被徐辉祖堵在了屋里,朱婉婧可以在徐增寿面前张牙舞爪,但是,在徐辉祖面前,可是老老实实的,魏国公的爵位摆在那里呢,再说了,徐辉祖为人又十分的古板威严,即便是朱婉婧在魏国公府,已经是常客了,每次见到她,徐辉祖都一丝不苟的以臣子礼节参拜公主,而朱婉婧若是有些不太合时宜的举动话语,徐辉祖劝谏起来,也是不遗余力的。
总之,在魏国公府邸里,朱婉婧最怕见到的就是这个魏国公了,偏生她还不敢得罪他,别说她没有得罪他的理由,就算有,得罪了徐辉祖,她以后再想出宫溜达,可就没这么方便了。父皇之所以听任她胡闹,大抵还是知道在宫外,有这位魏国公看着的缘故。
所以,徐辉祖一进来,三人说了几句,她就托词气闷,到后院来透气来了。这还真是透气啊,哪怕她穿着狐裘,脸蛋也被有些冷冽的春风吹得通红通红的,可她要不是想听魏国公唠叨,她还就得在外面这么“透气”着,只不过,服侍她的几个侍女,被她使唤得像转陀螺一样,隔上那么半柱香,就有一人到前面悄悄去看一看魏国公走了没有。
“徐都督已经回府了,正在和魏国公说话!”
“魏国公刚刚离开,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徐都督在厨房叫了膳食!”
侍女们将前面的动静,一条一条的报了过来,朱婉婧有些坐不住了,我在这外面喝西北风,你在屋子里好吃好喝,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你说叫我先回来,替我去找那个锦衣卫的麻烦去的,应该一回来就叫人知会我才对,哼!
有些恼怒的朱婉婧,带着一阵风冲进了屋子,正趴在桌上喝着一碗羹汤的徐增寿,愕然抬起头来,看着脸色不善的朱婉婧,险些没有将汤羹伸到自己的鼻子里去。
“你把那锦衣卫怎么了,抓在牢里去了么?”
见到他们谈正事,正在伺候丈夫用膳的徐夫人,很是善解人意的离开了,不过,离开的时候,看着朱婉婧的哪一个的眼神,总让人感觉有种忍俊不禁的味道。
“人家又没犯事,我怎么拿他?”徐增寿两手一摊:“要是拿了他,怕是大哥知道了,别说我是前军左都督,就是五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大哥都非得请出家法来揍我一顿,咱们徐家的门风,可没有诬陷别人的做法!”
“真没出息,你就那么怕魏国公!随便寻个由头就可以了!”朱婉婧撇了撇嘴,一副鄙视对方的样子,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也是有些憷怕徐辉祖的。
“嗯,我还真怕我大哥!”徐增寿点点头,“刚刚我大哥也说了,要我拿捏方寸,你说我容易吗?姑奶奶,你就别为难我了,人我给你找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这事情,后面和我没关系了!”
“那不成!”朱婉婧还真就赖上徐增寿了,“你这发出去的银子,还想不想要了!?”
估摸这自己威逼徐四的分量,可能打不过魏国公的分量,朱婉婧眼珠一转,策略很快就改成利诱了:“嘿嘿,别说我不知道,刚刚我和你夫人说闲话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次你花的银子,是城外我父皇赐给你们徐家的一个庄子一年的收成银子吧,这钱我不能直接给你,不过我可以直接指定叫你们徐家给宫中采买一些物事哦!”
这所谓指定采买,肯定就是朱婉婧自己要求的东西,至于采买的东西花费多少,质量如何,她这个使用的人不说,自然采买的利润空间就大的很了,这银子对比徐增寿的花费,只可能多不可能少。徐增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暗示一下,这下面的人还不会做么?
这钱不嫌多啊!不过,似乎这是公主勾结外人骗内库的银子啊,有这么胳膊肘儿往外拐的么?徐增寿心动了,别看魏国公府光鲜,可拿是魏国公府的,不是他徐四的啊,这一下出去几千两,对魏国公府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徐增寿自己,可就有点肉疼了。
“姑奶奶,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徐增寿语气软了下来:“那马恩就是一个普通的校尉,以前是云南千户所的,不知道活动了什么人,调到京师里来,还没站稳脚跟呢,折腾这么个小人物,有意思吗?”
看了看朱婉婧,他接着说道:“那日你遇见的,是他的妹子和侍妾,嗯,是侍婢还是侍妾,记得不大清楚了,也算是良家女子,不够,眼下却是不在京里,去了北方亲戚家去了!”
“这家伙早有盘算!”朱婉婧狠狠捏着自己的小拳头:“哼,其心可诛,要是这样,更不能便宜他了!”
“他能有什么盘算啊,人家可不知道得罪了人,更不知道得罪的还是你宝成公主,这去亲戚家,只怕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徐增寿见到朱婉婧不罢休,忍不住替马恩辨白着,在他看起来,这个倒霉的锦衣卫,还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锦衣卫,他是锦衣卫呢!”朱婉婧大叫道:“他若是有心,难道还打探不出本公主的身份,就算打探不出本公主的身份,那日里,增容姐姐还在那里呢,增容姐姐这么漂亮,我就不信他是个瞎子看不到,这样的美人他随便问问,就知道是徐府的小姐了,果然是个很狡猾的家伙!”
好吧,被你打败了,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可惜了这家伙!徐增寿心里为马恩默哀着,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情,这人看起来还有几分才干,宝成要折腾他,寻个由头把他丢进大牢,待到宝成自己都忘记了这事情,然后自己再卖人情把他弄出来,那他还不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