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力握紧武器,握紧武器,敌方处于三号指挥塔周围!敌方处于三号指挥塔周围!”
广播扯着嗓子把士兵全部叫到了三号指挥塔。要知道,在布诺一共有九座指挥塔,九座指挥塔正好围成一个圆圈,中间矗立的正是终极指挥楼,也就是卢克等高级官员办公的地方。九座塔每三座之间都靠得很近,以此可以使周围的塔联合起来防御外敌。
“士兵快点分成五队!快点!一队去守终极指挥楼!一队去三号指挥塔!一队去二号!另外两队去五号和四号之间等着!”
五号指挥塔里的长官做出了英明的决策,他将士兵分成几路来抵御敌人的进攻,可是自己却站在指挥塔上拿着望远镜看戏,完全不顾他的士兵们的死活,就好像士兵们都是他的私人财产一样。而我说过了,士兵们虽然战斗素质不错,但他们同长官完全合不来,上下不同欲者必败。果然,不一会儿,五号指挥塔上的长官就拉长了脸,士兵们根本就不去听他的,因为士兵们以为敌人在毁坏第二座指挥塔后,还不会有胆来挑衅位于九座指挥塔中央的总指挥楼,因为总指挥楼里的士兵数量,要多余九座指挥塔里士兵的数量之和。于是大部分士兵都躲到了总指挥楼前面,这样,即使到时敌人真的攻到了这儿,这里也有很多的士兵可以帮忙,还是这里比较安全,士兵们想。
果然,就在士兵们向总指挥楼跑去的路上,只听见五号楼里的机械发出了扭转、敲斩的声音,整个五号楼从中间被截成了两段,上半部的塔顺着截面应声滑下,如同坐上了滑梯的人。萨满里再一次尘土飞扬,太阳此时已经下去了一半,灰黄色的太阳照向黄色的沙尘,所有抵达了萨曼总指挥楼的士兵都紧紧地攥住了机枪,就如同攥住他们的生命,他们猛烈蹦跳的心脏一样。
灰蒙蒙的尘土笼罩了整片天空,太阳昏黄的夕阳,刺眼的黄色警报,全部照在这沙尘上……其实士兵们早该想到的,这次的敌并不是个普通人。“嗯啊……”一个士兵惊叹起来,紧接着大家都不敢相信地退步,随后竟有人仗着通知总楼的借口跑进指挥楼……所有的士兵此刻都听见了人的脚步声,这脚步丝毫没有掩饰声音,没有掩饰杀气,他踏着最果决的意志而来,似乎准备践踏蹂躏萨曼的每一寸黄土!雾蒙蒙的沙尘中渐渐地显出了一个人影,那影子在黄昏与烟雾中苍黄而黯淡,脚步声越来越近,继而停了下来。
脚步刚一停下,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本来便越来越近的杀气,立刻覆盖了整个总指挥楼的大门,士兵们两腿发颤,竟是一丝一毫地动不了,他们似乎被只什么野兽的手攫住,完全逃脱不了压制,只剩下了窒息的份!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是士兵们训练有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立刻回过了神,端正了机枪,朝着人影猛烈地射击,“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大腿与机枪一并颤抖,恐惧使他们毫不抑制的射击,似乎非得把子弹全部打光才开心一样。
“百鬼?v”,身影轻轻地动了动嘴唇,忽然间抽出了无数的刀刃,所有的刀刃都闪着寒光,在黄昏中舞动着甚至还能反射出光芒;这人整个都像是刀组成的,不,或者这身影就是一团刀?这一团刀在空中随着空气流淌得行云流水,就像一刀两断秋刀鱼那样把一枚枚飞向自己的子弹顺势一斩成二,“锵锵锵锵……”剩下的全是子弹碎片落地的声音!
“呃!啊啊!!”惨叫声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被顺势推倒,一连串地全部压向总指挥楼的大门!一时间几乎所有的士兵都倒下了,七零八落的血在太阳已经垂入地表的残喘中被晾成了紫色,像呼吸那么自然一样,颤抖的小腿被切下来时似乎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颤抖的肌肉即使离开了身体也还依旧战栗着!
太阳现在已经完全地陷下了地面,可讽刺的是,世界的另一头,却正是一天黎明的开始。而现在,所有的光都没有了,然而绛紫色的血在总指挥楼前再一次地被照亮,白色的探照灯凌冽着萨曼的每一寸土地,继而喇叭又扯直了嗓子,“嗡吱————”,红色的光回旋着照进每一座指挥塔的窗户,萨曼到处都被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就如同处在一片火海之中!这个时候如果不经意看,可能真会分不清,这些红色,究竟是血还是光,这光直照到眼球,而眼球又直接看到了血,这血也不光是总指挥楼前的地上的,在楼里,甚至也飞红了一片!
你们未曾在萨曼里当过兵,可能根本不会了解红色警报的含义。警报的前两个等级,还用着人声,绿色有“请”,而黄色已经没有“请”字了,因为到了黄色警报的程度,战力们除了要保护萨曼,还需要劳神自己的性命。最后的红色,连人声也没有了,直接播放着野兽们遇险时的嘶吼,这正意味着萨曼陷入了最危险的境地——有人攻入了总指挥塔,萨曼可能会保不住了。平时的警报甚至都很少出现过黄色警报,听萨曼里的老兵们说,历史上萨曼只亮起过一次红色警报,那就是十年前的一场叛乱,那次的叛乱,侵入者只有一人,这些事不对外公开,因为那名侵入者就是萨曼当时的总指挥官,也就是洛林父亲的,得力助手;他凭借对萨曼的熟知,才酿成了红色警报的灾难……而今天指挥塔上亮起的,正是这大部分官兵们从未见过的红光!这是最后的警报了,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塔门口的士兵已红全灭,而就在我带你温习绿、黄、红警报的含义时,总指挥塔里已经四处是血了。其他塔里的士兵没有一个敢过来支援,他们现在似乎最敢于违反长官的命令。事到如今,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把我和栗栗佳喊来。而恰是这时,我和栗栗佳房间里唯一的赤红色电话,"嗡吱————"地喧嚣着。
总指挥塔里的每一个角落,那长满刀的脚步声所到之处,白墙上无不沾满了士兵们的颤抖。忽然,一声高呼顺着白墙反射而来:
“你们!给我挡住他!!”小队长拿着赤色的通讯电话就跑,留下了一群吓破了胆的士兵,“嗒,嗒,嗒,”就在一瞬间,背后传来了惨叫,“嗒,嗒,嗒,”惨叫声顺势压了过来,“嗒,嗒,嗒……”就如同吃过后活不过七步的毒药一般,队长刚迈出第七步,就惊愕得完全动不了了。
像是眼前的就是场肆意坠落的雪崩,队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是一味地害怕,不敢动弹。“嘟……嘟……”电话已经拨过,队长正欲缓缓地放到耳边……
“唰!”地一道辣红色,队长的小臂落在地上时,还在一边流血一边颤抖,电话和血一同飞到了墙上,始终都打不通……
“呃啊!!!”队长惨叫着看见了自己一队的士兵在自己身后惨死的景状,胳膊和腿全都无所适从。队长捂着胳膊喘气,却是完全止不住血,他抬头看着那名侵入者,那人却正是一个十九岁左右的少年,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全脱,只见他一直扭过头去看那已摔得半死不活的赤红电话,看不出他的表情;他穿着敞开的休闲西服,里面穿的净白色衬衣,身上竟没有沾到一丁点儿血……队长看着他就如同野鹿看着压倒了自己的豹子,这个少年,他的右臂上长出了数不清的长刀!整个右半身都是!
这些刀子一个比一个明亮,一个比一个灼上了寒光。队长一边看着少年一边惊诧地瞪圆了白眼,嘴唇也是尽他所能地张裂,他紧张地口渴,也许是失血过多,他忽然感到嗓子里进了什么东西,又闻到了恶心的血气,不知怎地便控制不住地咳嗽,他觉得这样更容易惹恼侵入者,于是就想要忍住。然而越想忍,便越是咳嗽得厉害,他害怕得咳出了一滴滴血,连泪水鼻涕都一串串地咳出……
然而,少年只是用右手上长出的刀切掉了自己休闲西服上的袖子,扔给了队长。“快止血吧……”少年走远了。
可能你会不明白,当你寂寞得一个人去攻打军事要塞,全世界都要反对你,而这时竟有一个人注意到了你,注意到了过去曾经有价值的你……那么,这个人无论处于任何居心,是好还是坏,甚至于他只是想利用你,我想这一切都不重要,我想这时你至少不会杀了他。
少年可能是心血来潮得有点过了,因为他刚走,小队长就用赤红色电话拨通了萨曼的广播。
“那家伙是个用刀的怪物!!用子弹没有效!他的动作太快!他本身就是把刀!!快换武器制住他!快换武器!!”
少年处在黑暗里静静地听着这亮得刺骨的话,我能听到他咬紧了嘴唇的声音……
“总指挥楼,三楼右侧!总指挥楼,三楼右侧!!…………”广播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少年握紧双拳,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