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在听?我去哪里找你?说话啊你!”那边杨水苏又发起飙来。
安然回过神来,连忙跟杨水苏商量着对策,初步拟定是杨水苏去找乔斌,两人去车站买好票等安然过去,然后搭火车回无锡躲几天。
应该没什么纰漏,安然仔细想了一下制定的计划,自己的去向现在有太多的不确定xìng,七爷他们的人应该想不到他会逃出城去,就算是能想到,出城的方法有很多种,目的地也各有不同,他们万不能神通广大到如此地步。
安然走出电话亭,四下搜寻了一番,这里离他逃脱的地方并不太远,七爷的人极有可能还在这附近搜寻。转过两个街角,安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找了班开往火车站的公交坐了上去。
一路上没有看到七爷的人,安然心安了许多,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安然在火车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眼巴巴得盯着火车站的入口处,希望水苏他们能尽早赶过来。
安然在绍兴工作,这里交通发达,每天都有几班开往上海无锡方向的列车,车票的事情倒不至于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杨水苏那里,说要收拾一下,鬼才知道她要收拾多久,之前每次出门前她都说等五分钟,等五分钟,结果一等就等近一个小时。希望这次水苏能够意识到事态的紧迫xìng,早一点赶过来。
出乎安然的意料,刚等了不过十分钟,就看到乔斌他们行sè匆匆从门口那里走了过来,杨水苏就带了一个小包,显然并没有磨蹭着收拾东西。安然一阵窃喜,刚要迎上去,突然就发现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正跟在后面。
坏了,不该让水苏来,既然他们能找到自己,那么肯定能找得到杨水苏,跟着水苏再找到自己的可能xìng就大增了。安然连忙藏了起来,水苏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跟踪,两人急急忙忙的跑到售票大厅那里就去买票。
黑衣人正扮作路人跟在他们后面,安然思量了一下,现在的情形无法跟他们汇合,自己也无法提醒他们两个已经被跟踪,现在贸然打他们的手机肯定会被黑衣人所察觉。怎么办?安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思来想去,只有趁检票时候混乱,逃票上车,等到了无锡再跟他们汇合。
打定了主意安然便远远的找地方躲了起来,水苏他们买好票,开始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安然的身影。整个车站都是行sè匆匆的人,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安然,水苏有些着恼起来,问一旁的乔斌:“安然呢?”
“还没过来吧。”
“你不是说他已经等着我们了吗?害我什么都没收拾。”
“大姐,我们等着他,总比让他等着我们要安全得多啊。”
“那你也不能催那么紧啊,我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挑,还有……”
“好了大姐,你别说了,我现在就去门口看看他来了没。”乔斌实在受不了水苏唠叨,赶紧摆摆手朝车站门口走去。
入口处人来人往,并没有安然的身影,乔斌点了根烟,靠着一侧的门蹲了下来,眼巴巴得朝远处望着。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安然从何处赶来,还有半个多小时检票,不知道他能不能赶得上。
一根烟刚刚抽完,乔斌站了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准备再续一根的时候,一个小孩突然冲到了乔斌前面,二话没说,塞给乔斌一包烟便跑开了。乔斌一时有点发愣,等看清手里的烟盒便一下就明白了。
那是他跟安然最爱抽的软包红塔山,安然开烟盒有个习惯,总是把中间那一点点封条拆开,其余都不会去损坏,让烟盒保持最大的完整xìng。乔斌连忙翻开烟盒,果然在内包装上看到一行小小的字“有人,东西放天一。”
“天一”便是所谓的“天字一号”,安然跟乔斌用这称呼来指厕所里的第一个隔间,那也是他们两人蹲坑最爱待的地方。乔斌一看这信息即刻就明白了,将烟揣好,起身到旁边的商店买了两瓶饮料,朝水苏那里走去。
乔斌尽量表现的平淡,边走边仰头喝可乐,同时注意着水苏周边的人,果然在两排座椅外,乔斌发现了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他正端了一页报纸,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看着。
乔斌轻描淡写得瞄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走到水苏那里,将果汁递给水苏,坐下来开始大口喝可乐。杨水苏显得忧心忡忡,果汁在手里颠来颠去,看了眼火车进站口,又看了乔斌,一脚踢在乔斌小腿肚子上问:“安然呢?怎么还没来?”
“我哪里知道啊,大姐。”乔斌差点被一口可乐呛到,伸手擦擦嘴巴说道:“我上趟厕所,大姐你看着点。”
乔斌站起身来,将剩余的可乐喝完,满意地打了两个饱嗝,拍了拍肚子开始朝厕所那里走去。黑衣人抬眼看了下乔斌,也没在意,低下头去继续看报纸。
乔斌走到厕所门口,闪了闪身子往后看了看,发现没人跟来,立即冲了进去,第一个厕所隔间门紧闭着,乔斌走上前去“砰砰砰”连敲了三下。
没有人回应,乔斌有些诧异,倘若安然在里面,必定会连咳三声表示是他,如果不是安然,那么里面的人也应该会有回应。乔斌又连敲了三下,就听到里面一人暴怒:“催什么催,还他妈没完事呢。”
与此同时,三声熟悉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乔斌依声辨去,依稀是最后一个隔间里,便不再理会第一个里面人的叫骂,朝最里面走去。
厕所门下面,已经能看到安然的手伸在那里,乔斌没多说话,走过去将东西放到他手里,走到便池那里放了尿,然后一脸轻松的出了厕所。
手机,钱包,车票夹在钱包里露出一个角。安然将钱包车票装好,掏出手机给乔斌发了个短信,“我坐下一班,你们按原计划走,检票的时候制造点混乱。”
短信发出去,安然心宽了下来,点了根烟,躲在厕所里悠哉地抽了起来。
乔斌看短信的时候下意识得用手遮了一下屏幕,这一个举动引起了水苏的注意。水苏连忙靠了上来问道:“谁?是不是安然?”
“不是啦,最近新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哎呀,谈恋爱了?”
“不是不是,刚刚认识而已。”乔斌连忙辩解,但不知为何,脸竟微红起来。
“切,脸都红了,到底是谁?我认识不?”
“你怎么这么八卦。准备一下该检票了。”乔斌不再理会水苏,站起身来,水苏依然八卦起来没完:“哎呀,你就说说嘛,长的漂亮不漂亮?是不是你们那个部门的?”
那边的黑衣人也抬腕看了看表,将报纸随手扔在一旁的座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乔斌瞄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跟水苏说道:“等下跟紧我,别丢了。”
此时的水苏还沉浸在猜测的氛围里,听到乔斌这么一说突然有些懵,然后突然醒悟过来问道:“安然来了?”
“别说话,我们也被跟踪了。”乔斌压低声音,正sè道。
水苏立刻显得有些慌乱,朝四周望去,乔斌在底下拽了她一下说:“别乱看,等下跟我走就是。”
水苏忙收回视线,紧张地攥了攥手里的果汁,抿了一口问道:“我要做什么不?”
“不用。你就正常检票过去就行。”乔斌说着开始往检票口附近移动,检票通知还没出来,但是已有很多人开始站起身来往检票口移动。乔斌他们夹在人群里,见缝插针般向前移动。那黑衣人也适时的跟了上来,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差不多该检票了,安然看了看手机,将手里的烟又续了一根,刚抽了两口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哥,你快点啊。”
安然没敢回话,憋了劲发出两声便秘的声音,就听得外面那家伙又开口了:“哥,你不通畅啊,要不先让给我,我拉肚子,很快的,三十秒就搞定。”
安然顿时哭笑不得,怎么有这么奇葩的人。正yù寻思怎么变个声调给他回话就听到隔壁的冲水声,那哥们也立刻叫道:“哥,快点,出来提裤子!我憋不住了。”
隔壁一阵“噼里啪啦”开门关门的声音,那哥们蹲下来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直听得安然头皮发麻。厕所外面,隐约传来了通知检票的声音。
检票口的门已经打开了,前面的人已陆续检票前行。乔斌拖在水苏后面,绷着脸装作四下寻人的样子,脸上写满了焦躁不安。黑衣人看在眼里,微微冷笑了一下,继续跟着。
很快就轮到水苏他们检票了,乔斌在水苏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先走,安然坐下一班车,在无锡你们汇合。”
水苏开始不解,旋即明白过来,淡然走过检票口,乔斌压在后面眼见水苏进了通道,径直朝前走去。
检票员一把拉住乔斌问道:“哎,同志,你的票呢?”
“哦,忘了,呵呵。”乔斌边说边傻笑,开始找车票,先是翻遍了上衣的口袋,又在下衣口袋一阵翻腾,边翻边发出一声声“咦,我的票呢”“谁看到我的票了”等等。后来乔斌干脆盘腿一坐,将背包放在腿上,堵在检票口开始在背包里翻腾起来。
检票口顿时变得拥挤起来,乔斌堵在门口弄得大家都过不去,很快便有人发出了抱怨声,几个人试着从乔斌身边跨过去反倒被他一把推向一边道:“看不到有人?你着什么急?”
检票员看不下去了,拉了乔斌一把说道:“这位同志,你去一边找票行吗?不要耽误大家的行程。”
“我没耽误啊,离开车不是还早嘛?”乔斌耍起了无赖。
“你这小子是不是有病?”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上来一个中年人指着乔斌的鼻子骂道。
“你是医生啊?”乔斌不以为然,乐呵呵的回答道。
中年男子旁边的人义愤填膺起来,开始指着乔斌说道,几个壮年汉子围了上来,看情形是要将乔斌抓了扔到一边去。乔斌立刻将背包背好,拉开架势,跟几个人对峙起来。
一个二十冒头的小青年冲着乔斌就扑了上来,周围人员紧凑,基本上没有施展的空间。乔斌拉住身边一个妙龄女子,用力扯到身前,那小青年去势收不住,一下扑在了女子身上,顿时女子的尖叫声跟青年的叫骂声响了起来。
周围更多的人看不下去了,加入了声讨乔斌的行列里,眼见形式不妙,周围的人都来抓自己,乔斌连忙撞开几个人,几个翻腾就从座椅上跳到了另外一边,还不忘回头指着那几个骂道:“cāo,来抓我啊,瞧你那傻B样。”
几个热血青年彻底被激怒,一下就翻过座椅朝乔斌追去,乔斌没有往候车厅外面跑,反而使朝着人多的地方钻了过去,几个青年跟在后面冲进人群里,一时间整个候车厅里叫骂声连连,彻底乱了起来。
黑衣人皱了皱眉头,乔斌现在如此的闹腾,更加说明了安然就在这附近,肯定是想趁乱上车,只是这样一闹,候车厅里彻底乱了套,本来人流量就大,现在在这人海里找到安然,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杨水苏上车了,黑衣人看着猴蹿一样的乔斌微微笑了一下,跟着杨水苏就可以了,你现在再怎么闹腾,无非就是掩护安然上车,最终安然还是会跟杨水苏汇合,只要跟着她,就不愁找不到安然。
那边乔斌还在上蹿下跳惹是生非,黑衣人已经不再理会他,朝检票口走去。乔斌似乎把事情闹得有点大了,不仅乘客在抓他,连车站的安保都追了上来,整个候车厅里沸沸扬扬,像开了锅一般热闹。
候车厅的喧嚣转了几个弯传到了厕所里,安然看了看时间,又仔细辨认了一下声音,心里乐了起来,黑衣人肯定认为自己已经趁着混乱上了车,就他的智商,肯定不会想到费了如此jīng力只是摆了个空城计,这一计叫什么来着?金蝉脱壳?还是暗度陈仓?
安然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得以放松,要不是因为在厕所里,安然都要唱起歌来了,正乐得心花怒放之际,突然听到了“嘭嘭嘭”三声敲门声。
安然连忙收了笑声,刚刚光顾着乐呵了,也没注意到隔间外面有人来,敲门的不知道是哪个隔间。安然屏住呼吸想听听外面的动静,就在这时,“嘭嘭嘭”三声炸响在耳边。
这声音竟然就在隔壁!安然连忙转过头去,隔间下面的缝隙里,一只裸露着点点白骨枯瘦如柴的手正幽幽地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