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十一具尸体,每具尸体都是身首分开,有的是步轻尘砍下来的,有的是二傻怕步轻尘杀不死割下来的,一脸稚嫩的二傻满身血腥地站在雪地中,充满了一种令人心情复杂的违和感。
轻轻地将手中刘宏达的人头朝着天空抛去,人头划过一道无比优美的弧度掉落在雪地上,人头上睁开的眼睛似乎是在诉说着刘宏达心中的不屈。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人明明多一点,为什么会全部夭折在步轻尘的手中。
步轻尘转过头来,看着满身血迹的二傻,眼中闪过了一丝满意,抿着嘴开口说道,“你学会杀人了吗?”
二傻摇了摇头。他没有学会,步轻尘杀人的时候,就仿佛是艺术,行云流水般的感觉,杀人似乎不仅仅是杀人,而是在完成一道作品,他现在远远没有学会杀人,杀人,不是仅仅为了杀人而杀人,只为了杀人而杀人的人,只能称之为屠夫。他不想当屠夫,他想当艺术家。
步轻尘抿了抿嘴,他看到了二傻眼中的那股求知欲,将已经卷了口的猎刀丢在地上,对着二傻开口道。“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杀更多的人!”
二傻点头,他只觉得自己内心的血液完全沸腾起来,血液宛若油灯中的油一般只需一根灯芯,被步轻尘的这句话一点即燃!
步轻尘看着村口朝着北面而去的马蹄印,抬起脚,踏出一步,转过身来对着二傻开口道,“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你舍得吗?”
二傻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他知道这一去,又要杀人,一连杀了五十人,又去杀人,势必会惊动官府,这群马贼之所以这么胆大妄为,肯定是和官府有所勾搭,自己这一脚踏出去,就意味着自己的人生完全改变了。以后,他不是余家村的二傻,而是一名仅仅九岁就开始杀人的通缉犯!
小白,爹爹,娘,爷爷,奶奶。都将离他而去。
但是有种更加强大的念头充斥在他的内心,他想要成为强者,想要掌管别人的生死!而不是被别人掌管自己的生命。所以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人影都甩出,开口道,“最多给我十五年,我要这世间无人敢逆我。”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二傻了,经过这半年的蜕变,他已经长大了,他知道应该如何抉择。
步轻尘转过头来看着二傻,他没有想到二傻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心中也是极其震惊,开口问道,“包括我吗?”
二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迈过步轻尘这道坎,不会因为步轻尘而放慢自己的脚步。
步轻尘哈哈大笑,在二傻的眼中,他看出了无穷的杀意,还有一种求知欲,这是一个拥有强者之心的人,自己的任务就是带他走上强者这条路,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好!你去把这包熊掌还有熊鞭给你爹,从家里带几斤酒来。”
二傻提过布包,转身离去,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自己父亲了,也是步轻尘给自己最后一次选择了,他不会逃避!
一刻钟后,二傻抱着一大袋酒走了过来。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他的眼神愈加的坚定了。
步轻尘接过二傻手中的酒,朝着北边走去。
二傻紧随其后,一大一小身影消失在茫茫雪海中。
…………
黑石宝地,生死墓地中,盘坐在地上的陈洛身上散发出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这些光芒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有些虚的光华在空中慢慢地旋转,缠绕,成为一阴一阳两条阴阳鱼,不过这两条阴阳鱼极其暗淡,而且运转的曲线很不自然。但是却也是初具狰狞之气。
慕筱冰从七杀符中出来,看着地上的陈洛,抿着嘴,她知道,陈洛已经找到了悟道的法门了。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等待,她知道自己不能和以前一样帮到陈洛,这条路,只能陈洛一个人走,越往后越是如此,自己的道已经和陈洛的道渐渐地朝着两条道路远离。相对于自己,陈洛更像是魔。慕筱冰没来由地有了这个念头,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纵横子略显淡薄的身影也是出现,看着慕筱冰,开口道,“他已经找到路了,接下来才是最关键,如果直到梦中的人死去,他还没有走到终点,那么他就会死去。”
慕筱冰抬起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想知道,你和龙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会干出偷袭的事情。”
纵横子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了一丝追忆,开口道,“那是在黄泉门上一代门主,也就是你无故消失后的第五十年,我是第一个提出是他弑师夺位的人,这之前虽然有人怀疑,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质疑。然后他就开始追杀我了。”
慕筱冰坐在纵横子的身边,看着纵横子,开口道,“你本来不必提出这件事情的,你不是黄泉门的人。”
纵横子苦笑,开口道,“你应该不知道,当初我渡元婴,差点身死道消,正值你至华城,我记得那一幕,在空中以一人之力尽屠青帝门还有阴尸门一共三百人,这其中还包括五名大长老,也就是那一幕,重新激起我对强者的向往,才走出那段阴霾。”
慕筱冰抿了抿嘴,开口道,“也就是那一战,我重伤,才让龙明有机可乘,从而杀死我。”
纵横子看向慕筱冰绝美的面庞。开口道,“我们都是死在他的手上,这应该是高高在上的你和我这种蝼蚁唯一的交接点。”
慕筱冰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并没有接下去说。
纵横子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为什么这么帮他。”
慕筱冰看着陈洛,还有那愈加凝实的阴阳两鱼,开口道,“他很有意思。”
纵横子一惊,开口道,“仅仅只是很有意思?难道你不怕再出一个龙明?”
慕筱冰摇了摇头,开口道,“要成大事,必先抛去一切的怀疑,做事畏首畏脚的,还能成的了什么大事?”
纵横子开口道,“等这小子到了阴阳两仪境后,就可以帮你凝聚**了,到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慕筱冰抬起头看了纵横子一眼,开口道,“经过这一年的观察,我觉得这小子还算是可靠,阴阳两仪境所凝聚的**,比起元婴期凝聚的**,要弱上不少。”
纵横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口惊呼道,“你是想要……”
慕筱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场面再次变得死寂,这片天地只有一黑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不停的环绕,而紧闭着双眼的陈洛,似乎永远都不会睁开眼睛。
…………
黄坤山,明坡寨。
一名胸口有着几个血洞的青年牵着一个稚嫩的小孩的手从大门中走去,二人满身血腥,青年喝完最后一口酒,将手中的酒囊丢在地上。
回头望去,寨中,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妇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名面貌姣好的少妇脸上沾了一丝血迹,而在她的房间里,之前还在她身上驰骋的大汉已然断气,她穿好衣服从房间中跑了出来。
寨中满目都是尸体,她抹着脸上的泪珠,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末日还是新的曙光,双眼无神瘫软跪坐在地上,口中不知道在喃喃些什么。
青年看着虎口有些崩裂的小孩,开口道,“怕吗?”
小孩点了点头,“怕。”
青年笑了笑,开口道,“怕什么。”
小孩抹了一把泪,看着青年身上的血洞,“怕你死去。”
青年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开口道,“我不会死,在你超越我之前,我不会死。”
小孩止了泪水,抬起头开口问道,“真的吗?”
青年并没有回答,他没有这个把握,所以他开口道,“下次还敢杀人吗?”
小孩用力的点了点头,“敢!”
“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青年不再言语。大雪将他们的脚印掩埋,却掩埋不了一颗煞星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