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壮汉抬着老者,一路向后,走进一僻静小院,门口也有两人把守,进院后,见北侧有一大屋,门窗紧闭,白rì里窗上竟然罩有布帘,可谓密不透风,门口一名劲装少女把守。南侧有个小小花园,树下木椅中靠坐着一位俊朗少年,正望着天空发呆。
听见他们进来,少年惊醒,目含期盼地问:“王叔,怎样?”,王开远向外面一指,两护卫又抬他出去了,林信谊用手中竹竿一撑,连人带椅一起飞出院子,落地也用竹竿卸力几乎无声。两人聚在一起,王开远将情形低声说了一遍。
林信谊听后,jīng神稍有提振,起码有人知道病因,并尚有治愈希望,说道:“王叔,麻烦您守护白小姐,我去前面看看,如老神医不来,我抓也要把他抓来”,王开远见他情急如此,也提起jīng神道:“好,大家分头行事,共赴难关”。
林信谊走后,王开远命护卫把自己抬到花园树下,遣走了他们,叫门口的银剑儿过来,让她小声叫萍嫂出来。萍嫂出来告诉说:“小姐身体尚可,刚睡下,还是神情恍惚,做噩梦,有时胡说八…信口乱说”,停了停又说:“她总说有一对绿sè眼睛盯着她,要吃她……还经常哭”。看了看王开远脸sè,小心翼翼地又说:“小姐这回受得惊吓太大,脑子都…都有些乱了,请王总管多想办法,唉……”,她自知身份,话说得十分艰难。王开远听到这里,老泪纵横,捶胸道:“我真是该死”。
忽听白云依尖声喊叫:“你…你又来了,你别看我,我不钉你了,啊……啊…萍嫂!萍嫂快来,他又看我了,他总是盯着我看,我怕呀!”说着哭了起来。
萍嫂连忙跑了回去,王开远泪眼望天,心里也在哭喊“老天呀,我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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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夜,怪人发出鬼哭狼嚎之后,白云依重伤倒地,众人错愕惊慌,不知是被吼声所震,还是一时搞不清状况,无不呆若木鸡,片刻间才六神归位,急忙逃离大石。白云堡众人护主心切,飞身过来救护小姐,黑衣妇人萍嫂一见白云依软软地躺在那里,凌乱的头发将整个脸庞完全遮住,一动不动不知生死,吓得几乎瘫在地上,急忙跑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随着金剑儿、银剑儿一起跌跌撞撞地跑回人群。
一时间平台上鸦雀无声,众人紧紧围在一起,都恐惧地盯着大石,生怕那怪物跑将出来,竟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了。良久仍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不安的心跳声和衣服瑟瑟发抖的声音。
倒是二管家先说了话,声音低弱颤抖:“萍...萍嫂,小...小姐怎么...怎么样了?”,萍嫂慌张答道:“昏过去了,还有呼吸”,管家低声道:“快走,萍嫂、金剑、银剑保护小姐,一定要轻,要小心”,“大家也都走吧,先回去养伤”。说完,也顾不上大家了,领着白云堡众人抬着伤者下山而去。众人也是不敢怠慢,互相帮扶着纷纷离去。
二管家极为惶恐,小姐被打得生死不明,如何向堡主交代。一路上不停地让下人注意小姐,不时地查看伤势,极怕她重伤不治。好不容易走到马车停靠处,连忙抬小姐上车,萍嫂粗通医术,又是女人,贴身照顾小姐。车夫铁三看见小姐重伤,血红双眼就要上山拼命,被二管家拦下,大伙迅速又回到了金田镇。
二管家虽然江湖经验少,但做事周全老练,知道此地不可停留,第二rì清晨就动身赶往中原境内的平南大镇,万幸的是昏厥的王开远、林信谊也苏醒了,虽无法行动,但布置得有条不紊。王开远看见小姐伤重,竟yù自尽,被林信谊等人劝下,均言救治小姐为重。来平南镇后,怕苗人知情后挑起事端、趁火打劫,遂包下客栈,封锁消息,向鼎鼎大名的乾香堂求医。
白云依伤后一直昏迷不醒,可吓得众人坐立不安,直到昨夜才突然睁开眼睛,立刻尖叫不止、又抓又打,状若疯癫,萍嫂奋力劝止,身上反而挨了几下,疼得呲牙咧嘴。白云依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痛哭惊叫,双手凌空乱抓,萍嫂和金、银剑儿不敢硬拦,只能在一旁温言劝说,但毫无效果,倒是萍嫂灵机一动,权当一试,唱起不知名儿歌,安神催眠,白云依也想是力竭,渐渐停止哭闹,昏睡过去。
守在屋外的王开远几乎将钢牙咬碎,要不是大事未成,真想一死了之,不再受这锥心折磨。
今rì早间,白云依才又苏醒,这回却仿佛灵魂出窍般不言不动,待发觉自己双腿已废时,才哭将起来,萍嫂小心翼翼地上前安抚,白云依竟然识得,抱着她哭得更凶,这才开口说话,一直叫嚷说有个绿sè眼睛盯着她看,怎么躲也躲不掉。萍嫂试探xìng问她如何受的伤,白云依眼神力变,又惊叫抓挠不止,萍嫂只好作罢。端水喂食,寸步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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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开远趟在前厅东偏房,不敢再想大小姐,只好竭力摒弃杂念思考局势:“昨天已经派多人多路线全速赶回白云堡,路上如遇自己人,也要想方设法以最快的速度报告堡主,请堡主速来主持大局”。
“先看看老神医如何诊治,此去白云堡路途遥远,看情形再定是否带小姐返回”。
“林信谊也去请老神医了,不会请不到吧”。
“………”思绪万千、焦躁不安。
家丁突然进来通报,老神医请来了,王开远大喜,吩咐抬自己去迎接老神医,然后一同去看望小姐。
后院小姐屋内,窗户封得严严实实,大白天却点了好几盏灯,因为白云依总说,窗户外面有双绿眼睛盯着她看。更不能熄灯,一黑下来就也有双绿眼睛。
锦床上,白云依无力地斜靠床头,头发散乱、目光呆滞、面sè苍白、轻微颤抖,身上裹着厚重的衣被,与前几rì判若两人。瘦小的萍嫂坐在她身边,低唱不知名的歌谣、轻轻地抚摸她的手安抚情绪。外屋,金剑儿手握剑柄,双眼含泪。
门外,银剑儿轻声道:“大夫来了”,金剑儿闻声,抹去泪水,进里屋,放下床边珠帘。又轻轻地把白云依的左膝抬出被外,竟然是蓝sè的,隐隐泛着绿sè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