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叙源知道师公们巡街的法事目的主要是驱赶无主的鬼时,比如在战争中死亡的、跳河死的、跳崖死的、等在yīn间无依无靠、见不到光明的野鬼。叙源的心情有种异样的感觉,“外公不也是在战争中死亡的吗?他难道也是无主和见不到光明的野鬼?难道要驱赶他吗?”
浩浩荡荡一行人出了布置道场的圩亭,当地村民开着一辆拖拉机,车上放置观音菩萨的雕像,有人扶着,旁边还坐着几个人,专门负责一路上不停地燃放鞭炮。
两个师公抬着一个“油锅”,即烧开的一锅油,两个师公则戴关公和赵公明面具,表示四大元帅一起一路敲锣打鼓。其余的师傅的道公师傅们吹喇叭、唢呐、敲钉耙,抖动铜铃,来到街的南口转去涓寨东边的路旁,叙源表弟凤邺走在队伍前面突然燃放鞭炮,前面两个道公到他身边先转两圈,开始舞动,口念唱经词,带唐僧帽的道公则左手持杯子,右手持冥币,不时点杯子中的水,不断往“油锅”洒甘露水。
叙源看着前面的油锅,凤邺在旁讲解:“师公提“油锅”,道公往油锅撒甘露水,是为了收拾那些无主的鬼,因为在民间师公教和壮化道教里,“水”、“火”都含有驱鬼招福的意思。随后,师傅们往旁边的电线杆上贴上一张神符,巡街过程中要贴五方神符,即东西南北中,鬼见神符就不敢再来。这样,该环节的法事才算结束。”
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走到那栋别墅门口时,正当道公往油锅里洒甘露水时,只见油锅里的油‘哄’地蹦起来,溅到两边抓着锅耳的两位师公的手上,“哎呦!”两声大叫,同时撒手,油锅‘咣当’一下砸在青石条地面上,飞溅起来的油‘哗啦’把游行队伍一下冲乱!最靠近的三位师公和一位道公的脚啊,小腿啊都被不同程度烫伤。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啊!”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们简直是饭桶!”
阿榕气急败坏地训斥自己的徒弟们,出师不利,刚来涓寨就丢人显眼。傍边街坊大气不敢出地隔着门缝看着这蹊跷的一幕,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救护伤者。
特炳和墨康赶忙劝慰火爆脾气的阿榕,拉着他不要埋怨徒弟了。
“算了,算了,不怪他们呢,天太黑了,昨天又下过雨,今天路还没全干呢。”
姣茉关心师傅们的伤情,走过去查看,“怎么样了,烫得严重不?”
“没事,没事,就一点点烫着,不碍事。”
阿榕还没顺过气来,“活该,你们这么稀松!让鬼把你们都收去!”
姣茉这时表现出大姐的风范,训斥阿榕:“行了啊!阿榕!你少说两句行不!不要再乱嚷嚷!”见大姐出声了,阿榕这才不敢继续骂人。
几位受伤的师傅坚持着做完当天晚上的法事,然后一直担心的姣茉让墨康带他们去乡医院做了伤口防感染处理。
凤邺说:“其实师傅自己没有什么法术,只懂得如何请神下凡,招待好神,然后带领这些神按照师傅们的要求办事而已。”
期间,师公主要负责在街尾附城河边的大树下以又唱又跳的方式请神,而道公主要在圩厅中以念唱经词的方式请神,二者配合默契,有条不紊。
请完甘露水,师公就要请三元祖师下来,收拾凶神恶鬼,对着一个盛有甘露水的碗口画空符,就算他们禁闭起来,此即所谓的“禁坛”。这之后,师傅们才开始请神下坛。
紧接着,师傅们打开红sè的三角旗,邀请四功曹下凡降坛,墨康舅打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这四个神相当于现在的邮递员,专门负责将表符(请帖)送到天上。”
他们照例先敲锣打鼓,再跳神,然后一个师傅双手不时由外向里画圆圈,并朝“台案”拜一拜,再蹲下告诉功曹将要降临的具体时间、地点和要办的事情。这之后师傅们就分两组队唱四字一句的经词,意为用经词请功曹下来吃三十六样东西。最后,再按照先敲锣鼓,再跳神,再分别以五字一句、七字一句山歌对唱的形式邀请功曹降坛。到此为止,师傅们才算是正式开坛。
请神的时候,道公们手画空符,写字,敲锣鼓,手持“如意”牌,并不时对着那个写有“道法庄严”的道公坛反复地叩拜,恭请道教诸神如三清、三宝(佛、法、僧)、大乙救苦、朱陵度命、九幽八罪等。期间,师公以壮语念唱的是用古壮文字写的经词,道公则以桂柳话念唱汉经文写的经词。师公与道公默契配合,把各路神恭请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