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华兴庙菜市场旁边的甘增元一家也颇有意思,在姣茉眼中甘增元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甘家他们离姣茉家只有三、四间屋,而且做的生意和玥梦一样,同在一个市场里摆摊卖干杂,公私合营后又成了同事。
甘增元解放前是国民党部队一个团副,解放初因为没有什么血债没有被追究遣散回家,当时他的团长已经有六十岁,一并被遣散回到南宁市对河的老家某村的老家,家中有大老婆和几个女儿,他在部队时还讨了一个漂亮的武汉女子,被遣散时带着这个30岁出头的妾和甘副官一道回到了南宁,三人就一起租住在与团长家隔邕江相望的华兴庙菜市场里。
团长和妾也被“邀请”参加婚姻学习班,又胖又老的团长在一轮学习之后意识到:“他那武汉小妾太年轻漂亮,现在他已经没有当年的权势,无职位,无工作能力去养她,怕是留不住了,现在勉强留住今后说不定也是隐患,况且现在他们也没有子女鞠绊,还不如乘着这个学习班来个了断,大家都有台阶下,净身出户回对河大老婆家和几个女儿一生活,还有人照应养老更实在。”
也许他也发现了这小妾与甘副官的暧昧关系,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chéng rén之美,今后还能落个感激感恩。学习班后,团长便与小妾办理了离婚手续,回到大老婆那儿了。
1952年姣茉到了南宁后,每当帮妈妈看摊子照顾生意时,都被邻摊的那位武汉阿姨的美貌和优雅的气质所吸引,她为人低调,对客户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彬彬有礼,声音柔和绵软,难怪她的生意那么好,总有顾客络绎不绝地光顾,只要摆摊都会忙得不亦乐乎。偶尔见那高胖的老头一手抱着几个月大的小孩,一手牵着一两岁的男孩,来到摊前,赶着武汉阿姨空闲之余把小的喂完nǎi又抱走。
姣茉好奇,背后曾经问玥梦:“那老头是甘增元的爸爸吗?”
后来听到妈妈和邻居的聊天,才知道,甘增元与他的“团长”关系很好,虽然后来娶了团长的妾为妻,但考虑到团长已老,又无儿子,老家的几个女儿出嫁后只有老妻在村里,家里生活并不宽裕,担心团长回去后不习惯要生病,就挽留团长留下来一起住,这样一是可以让团长生活得好一些,二是他也可以帮自己照顾孩子,让自己的孩子管他叫“爷爷”。就这样,这重组后的一家人和睦相处,老甘夫妻为“老团长”养老送终传为佳话。老甘的两个儿子对这位特殊的“爷爷”也都很尊敬。
华兴庙菜市场内还有家做酱料生意的铺子,他们家是统珍家和老甘家的主要特点的集中,由一个60来岁老头管着三个30-60岁的女人做生意。这个同样来自玉林的一夫三妻家庭也幸运地在学习班后完整保留下来,后来育有6个子女,一家人也能相敬如宾,从未见他们红过脸吵闹过。
大太太活得比卖牛肉家的大太太轻松,都是一些数钱记账之类的轻体力劳动,另外两个年轻的女人则做酱,晒酱,下河洗衣服等。老头也比杀牛的悠闲多了,与人聊天,下棋,看看铺子。
姣茉从小经历的是玥梦对莲碧的不接纳,父亲又带着情人出走,等等,自己的二舅的一夫两妻在乡里老是打架,后来老了打不动了才平静下来,而现在南宁接触认识的一夫多妻家庭能如此平静,实在不理解这些人得气度为什么这么大?怎么能如此平静的生活?也许是生活所迫,外部的巨大压力和解放初期世事变迁经历的许多斗争让这些家庭磨平原来的矛盾,让每一位成员深思并且明白必须要抱团取暖,彼此珍惜才能一起躲过今后可能的不期而遇的各种风浪。
1956年公司合营,玥梦在南宁糖业烟酒公司当售货员,有一个比她小几岁从湖南逃难过来的同事女友骆英,姣茉叫她骆姨。骆姨在华兴庙看着姣茉长大,每次到姣茉家来找玥梦玩,一见到姣茉就夸:“多漂亮的眼睛,像深潭一样,多漂亮的身材,白白嫩嫩的,以后哪个娶了你做老婆,一定像吃到白斩鸡一样美味。”
姣茉高中时有一次路过情爱街糖烟店时,母亲叫姣茉进去有点事交代,骆姨和其它几个阿姨正好也在那里上班,姣茉又被骆姨夸为“白斩鸡”,哪个食到美味无穷,旁边的黄姨对骆姨笑着说:“当年你18岁就嫁给61岁的老头,他才是吃白斩鸡呢。”
骆姨笑咯咯地说:“他才吃不动呢。太老了,无福气。”
骆姨为人开朗,随和,能干,也有几分姿sè,人缘很好,被人跟她开玩笑从来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