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姣茉上初中的暑假,姣茉有时还抽空带弟弟一起回涓寨去看看。姣茉俩姐弟总忘不了那里的亲人们,每个假期都要回去玩几天,而妈妈和炳叔忙于生计,则很少能回去。
每次回涓寨老家,姐弟俩总是像欢快的喜鹊,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采采野花,抓抓蝴蝶,累了就躺在路边的绿草上看着在蓝天上漂移的白云。58年的chūn节,姐弟俩又回去了,在那直屯外婆家过的年。那时,两个表嫂已落夫家,不用姣茉原来那样去请了。
姣茉听说表嫂说二表哥经续生病了,而且吃了几个月的药,仍未愈,便急忙去见经续。
只见二表哥脸黄的像蜡纸,姣茉关切的询问:“表哥,你得了什么病,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经续有气无力的说:“别提了,姣茉,表哥怕是活不长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背部和腰部经常疼痛不堪,没有力气,不知明年chūn节时我们还能不能见面啊!”
姣茉担忧的问道:“二表哥,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去看,这样拖着不行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乡里面没有医院,平rì农活也忙,懒得出去,只能等每到巷冲圩rì,让你三表哥杰劳就去巷冲帮取药回来。”经续摇着头无奈地回答。
姣茉皱着眉头,看到经续一副悲观消极的样子,心里有些生气,怒斥二表哥:“你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就让三表哥带药,瞎吃药,不仅治不好病,反而会出问题的!把药拿过来我看看。”
经续起身取了那几包没吃完的药,药是用黄毛边纸包着的黑sè的粉末,说用开水冲服,已服了两、三个月,病情仍不见好转。
姣茉看到这里,大声喊道说:“你们胡闹,这是什么狗屁药啊,莫上了那些假医生的当哦,快跟我去到南宁的正规医院看病,病得那么重了,不能再拖,快拣东西,明天就走。”
大舅站在一旁,虽然也担心经续的病情,认为姣茉说的有理,但是又怕给姣茉他们家里添麻烦,便随口说道:“看你猴急的样子,去南宁,你以为是下楼梯那么简单啊,说去就去?有那么容易?”
善解人意的姣茉似乎知道大舅的担忧和顾虑,非常豪爽的对大舅及表哥说:“就容易,住在家里,地方不大,但可挤挤住,每餐就加一双筷子,有什么难的呢?医院就在家附近,到医院看病,一次只要5分钱挂号费,药费嘛,事在人为,我自己也存有百把元钱,可以先应急用。人比什么都重要!”
舅舅听到姣茉存了百把元钱,大吃一惊,问姣茉,“丫头,你哪来的钱?”
姣茉便把这些年攒钱的事述说一番,舅舅内心更多了份对眼前这个外甥女的喜爱与心疼,知道妹妹与外甥们也过的十分艰难。同时,也替妹妹倍感欣慰,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好闺女。
舅舅摸着姣茉的头,怜惜着鼓舞着说道,“小东西,舅舅没有看错你呀,你妈妈有你这个好帮手是她的福分啊”。
姣茉仍非常严肃镇定地对舅舅说“大舅,钱的事不要担心,一旦错过二表哥的治疗时机,后悔都来不及了!”
第二天,大舅动员全家开始给表哥去南宁看病做准备。大舅杀了一头猪去卖了一百多元。二表婶为他准备衣服和鞋,担心治病的时间长,她熬夜给二表哥缝制了几件衣服,做了两双新鞋。二表婶秀外慧中,手也很巧,平rì里就把二表哥打扮的整洁得体。
二表哥虽然身体不好,看到墨涛虽在省会南宁,但是家里条件有限,估计也没有什么玩具玩,于是他就想做给墨涛做点新鲜玩意,毕竟他们还是小孩子,手里没几件玩具哪行。二表哥的杰作颇具创意,他给涛弟做了一架jīng致的小木棃,在棃口用jīng钱皮包着,用狗去拉棃,还真的能棃得动,可好玩了。涛弟长到九岁了,可还没有过一件玩具,这下可真把他乐坏了。
大表嫂为人小气,听到家里卖了年猪给老二治病,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一副不悦的样子,见到谁都像欠她钱似的。她觉得大家是在小题大做,谁没个腰酸背痛的时候,至于那么大费周章跑去省城大医院看病吗。猪喂了一年,那么大,多不容易,买个好价钱,给大家分了过年用多好。
大表嫂一肚子怨气不便在众人面前发作,于是躲在里屋对姣茉抱怨,尖刻地说:“你们都要带他去看病?看什么病?能有什么病?有病还能怀孩子呀?”
姣茉听得莫名其妙,问:“谁怀孩子了?”
她说:“你没见你二嫂肚子大了?都四、五个月了。他有病,咋能让他老婆怀上孩子。莫非孩子不是他的!”
姣茉那时才十三岁,哪里懂得这些,再说,那时是冬天,二嫂个子又较高,穿着那么厚的冬衣,不显身材。自然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姣茉说:“二嫂怀上孩子了,真替他们高兴啊。二嫂人品挺好的,您可不好乱说。她即使怀孩子,跟二哥有病有什么关系呢?”
大嫂见姣茉顶她的嘴,激动的说:“死丫头!你知道什么。就你窜动的,全家上下都像开了锅似的。这不连猪都给杀了……”
姣茉听到这个话,生气极了,“大嫂,是猪重要还是人重要?二表哥吃了那么长时间的药,都不见好,可不得重视啊!要是大表哥病了,你会这样说吗?”
被姣茉这么一反问,大嫂感觉自己说错了,但是仍不依不饶的骂了句:“死猪!”
姣茉没再跟她犟嘴,可始终没明白,‘死猪’是骂谁的,到底是骂那头被杀的年猪呢,还是自己和家里其他同意带二表哥去看病的人。管她骂谁,反正二表哥的病必须得去看。
过了两天,大表哥和三表哥挑了两笼鸡(每笼几只)和二表哥的衣物,送二表哥看病,从那直屯先到涓寨停留一天,再去南宁。涛弟则兴高采烈地背着他那架小木棃到了涓寨,他扛着小木棃在涓寨街上走的样子,可爱至极,成了涓寨一景和街坊邻里的饭后茶谈。有老人家笑着说:“像三少爷小时候的生态哦。”以至于多年后,大家聚在一起时仍能笑谈当年他背着小木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