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相互试探
洪安宝这些rì子以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虽然作为统军将领不能将一些不利的情绪带给部下。但说实话，他心里也一直是担惊受怕。一是担心眼前的局势，若非那些如同怪物般的士兵突然消失，恐怕这座雄关也无法抵挡五族联军的铁蹄。二来担心朝廷的反应，虽说自己果断组织撤退，为朝廷保存了近百万的生力军。但毕竟打了败仗，想想焦童的下场，洪安宝也感到不寒而栗，看来不得不为自己某条退路啊。
不过看起来上天并没有放弃他。就在洪安宝一筹莫展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好消息。京城的快马信使抵达后，宣读了皇上的旨意。除了口头斥责以外，似乎并没有对他作出什么严厉的处罚，而那意在惩处的罚俸三年, 降级留用对他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能够继续戴罪立功，这已经是他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而在接到这对于他来说几乎相当于一纸赦书的圣旨后，洪安宝的运气似乎还没有过去。当rì，三位据说是什么修士的人也来到了这里，表示对自己的支持。而在洪安宝眼中，这些能够使用匪夷所思的法术的人，莫不是神仙一流。因此，毕恭毕敬的将这三位仙长请如内堂后，洪安宝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连rì来，战事顺利，洪安宝自然心情也变的很好。在没有了那些古怪的士兵的帮助下，看起来自己一方还是占据着优势。只是在连番的交战中，还是让他发现了些值得担忧的事情。五族联军的装备一改往rì的落后和陈旧，似乎慢慢的jīng良了起来。尤其是少数jīng锐骑兵所用兵刃，甲胄，看上去比自己一方还要jīng良。好在如今看来只是小范围装备。不过这种情况的出现让洪安宝不得不担心天华在兵工上的优势还能领先多久。
洪安宝已经在城头站了好一阵子了。不知道是被远方的景sè所吸引，还是在想什么事情许久没有出声了。身后的侍卫和下属将领也不敢多问，只能陪着一起戳着。或许是多年来习惯了战场上的喧嚣，对这种令人窒息的宁静有些不适应，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大人！大人！”一个脸膛黑紫的将领上前几步来到洪安宝身后，低低的唤了几声。
“哦？哦！怀仁啊，你看，不知不觉我就走神了。”洪安宝似乎刚刚醒过神来，转身对身后的这个人讪笑了一下。
“属下听说皇上已经指派了另一位皇子殿下前来统军，不知道您对这位殿下有什么了解么？”杨怀仁在洪安宝手下多年，一起拼杀了半生才有今天的地位，说起来对洪安宝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因此洪安宝一直当他是心腹。许多当说不当说的话在此二人之间倒是没那么多忌讳。因此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敢惊扰洪安宝这位前军大帅了。不过看在周围人多，杨怀仁还是恭敬的自称属下，没有把私下的交情摆到台面上来。
洪安宝看了看左右，挥手让众人退去，让侍卫远远的跟着，便同杨怀仁下了城头，一路边走边聊。
“嗯，听说是十皇子忠王殿下。此人我也没有多少印象。只是前次进京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好像是太子一方的人。时rì已久我也记不太清了。”洪安宝一边说一边回忆着。
作为镇守一方的边将，洪安宝同京城之间的联系相对不多，因此也没有搅合到京城的那些纷繁琐事中。不过能够坐在这个位子上自然不是一个只会闷头苦干的憨人，洪安宝对京城中的事情也有了解。而皇子们之间的一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洪安宝也不是不清楚，这些年他也接待了不少京城来的说客。只是洪安宝深知这其中的厉害，而且他自认不是一个对权力有野心的人，因此总是装傻充愣用各种方法避开这些要命的事。在他看来，还是老老实实的作自己分内的事情妥当。久而久之别人也都知道了他意思，因此便没人来烦他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隆运皇对他也是相当满意，一步步的擢升到这个让人眼红的位置。
“唉，只要不象前面那位一样，那就算念佛了。”杨怀仁若有感慨的说道。看起来他对二皇子这种无胆，无能之辈很是不屑。
洪安宝听到这个连忙看了看四周，然后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说了你多少次了，嘴上留个把门的，别什么都往外岀溜。不知道祸从口出啊！这些是我们能议论的么？”洪安宝确实很关心自己这个过命的兄弟。他知道，杨怀仁最大的毛病就嘴大，因此平时也是多加提醒。谁知道他还是恶习难改。
“怕什么，大哥？这里又没有别人，就咱们两个，难道还怕……”杨怀仁虽然嘴上不服，但心里明白自己这个上司兼大哥是为他好，因此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小。
洪安宝看着自己这位生死兄弟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他对那个二皇子更是深恶痛绝。此人行军打仗一窍不通，还到处指手画脚，架子摆得十足。当初在宁远，这位二皇子殿下和他身边的那个什么赵公子两人身边什么时候少过女人。就这还不时的祸害良家女子。那时的洪安宝就已经相当鄙夷了，因此除了必须以外，他都躲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后来一战而撤，虽然自己作为事实上的指挥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那位二皇子当时丢下百姓和上百万士卒独自逃窜回京，实在是让人齿冷。回想起那时他的样子，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后来听说这位二皇子回到京城将所有责任全部推卸在自己身上，那时洪安宝恨不得生啖其肉。好在皇上圣明，并没有降罪，反而将这位二皇子斥责一顿，勒令其在家反省。因此，洪安宝和其属下的将领们对皇上再次派出皇子心中很是抵触。不过洪安宝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此庞大军队的兵权皇上是不会放心的交在外人手中的。
“听说这次皇上之所以没有降罪与我，还是这位十皇子中间出的力。看来这份人情不好还哪！”洪安宝突然冒出来一句，只是不知道这句话洪安宝是对杨怀仁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三位仙长还没消息么？”洪安宝甩了甩头，似乎不想在想那些烦心的事儿，扭头问了一句。
“还没有，大哥。三位仙长不是说要去追查那队古怪的士兵么，相信有消息会传回来的。”杨怀仁听到洪安宝问起，立刻忘记了洪安宝前面说的那句话。心头浮起了那天的情景。以往他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但自那天亲眼看到三位仙长浮于半空展示出的神奇道法后，这杨怀仁便开始做起了修真的梦。只是看起来几位仙长对他似乎不太感兴趣罢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各有所思。
广宏忠对这次出征还是有几分信心的。皇上为了能够一雪前耻，一战而胜。不仅从地方再次征调了四十万大军，并且将拱卫京师的禁卫军也抽调了二十万。看起来是下足了本钱。
当然，广宏忠深知此次战事的胜败关键并非是在此，而是在那些插手其中的修士身上。不过广宏忠一来对跟随自己而来的那位仙长有着强大的信心，二呢，就是唐逾了。当然，广宏忠从来没有见过唐逾的能力，虽然知道唐逾也是个不俗的修士，但这并不能使他对唐逾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不过自打听说了他身后有着强大的师门背景，广宏忠就动了心思，想来若将此人拉下水，一旦有事，总还有个求援的地方吧。说起来广宏忠倒是很希望唐逾吃上些亏，没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呢。抱着这样的心思，广宏忠自然不去理会那些向他抱怨的属下，反而一路上对唐逾的要求尽量满足，照顾的可算是无微不至了。若不是皇上催的急，让他必须尽快赶往前方，说不准广宏忠还会给唐逾找些“野味”来呢。
傍晚时分车队终于来到了距离月源城最近的一个小镇——月井镇。不过看上去这里似乎相当的萧条，本来就不大的一个镇子，人烟更显稀少，想必是受前方战事的影响，百姓们都出门避祸去了。忠王的随送毫不费力的找了间镇上最大的客栈，众人就此住了下来。
“无意，这几rì辛苦你了。还要和本王来这穷乡僻壤受罪，着实过意不去啊！”说这话时广宏忠一脸的歉意，好似让唐逾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其实这一路上唐逾更像是出门踏青的公子少爷，旖旎满程，享尽温存。
“殿下客气了，无意这一路上承蒙殿下关照，一切均好。倒是无意应当感谢殿下才是。”场面话而已，唐逾说的多了。不过唐逾也确实有些感谢广宏忠这一路的知趣。让他觉得选择这么个合作对象看起来还很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广宏忠似乎很满意唐逾的回答，“对了，无意。过会儿本王向你介绍一位道长。这一路上无意恐怕早就想问本王了吧，呵呵！”广宏忠神秘的笑了笑。
广宏忠话虽说的莫名，但当事人还是不难听懂。唐逾明白，自己终于可以见到那位神秘的王府修士了。
“道长一路上似乎都在参悟道法，在下打扰是否不妥呢？”唐逾嘴上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道友客气了，贫道易难这厢有礼了！”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唐逾身后传来。
竟然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这让唐逾眉头轻皱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便恢复了笑容，连忙转身。“在下唐无意见过道长！”
一抬眼，面前这个道人，青布道袍，簪挽发髻，手握弗尘，面容白净，须发黑亮，双目有神，看上去也就四十左右。当然，唐逾可不会用修真之人的外貌来判断年龄。
两人见礼后互相谦让一番相继落座。
“一路之上，贫道在坐静关。因此一直不曾与道友打过招呼。还望道友见谅。”这位面带笑容的易难道长倒先开口致歉。
此人给唐逾的感觉有些高深莫测，虽然一脸笑容，相当和善，但唐逾总是觉得有些不安。“道长言重了！道长一心参悟天道，修为jīng深。在下着实佩服。”后面一句倒是真的，毕竟这个让唐逾摸不清底细的老道修为确实在他之上。不过他刚才有意站在自己身后，还是让唐逾有些不爽。
易难笑了笑。他时才也是有意潜藏形迹，立于唐逾身后的，倒不是炫耀。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深浅而已。不过看起来似乎不足为虑。
只见易难从桌上拿起一粗制茶杯，用手轻轻划过，茶杯从中无声而裂，但杯中之水却一滴未落。直让身旁的广宏忠看的惊奇不已。
“时才贫道之举并无恶意，不过总归有些莽撞，还望道友见谅。清茶半杯，略表歉意，道友请！”随着易难的话落，其中半杯清茶飘于唐逾面前。
这一法术看似小巧，但控驭起来却不一般。易难这随手之举，轻描淡写，显示除了他不俗的修为。唐逾虽不了解此人的来历，但也不得不心中赞许。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唐逾一时也起了争胜之心。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多谢道长赐茶！”唐逾双手未动，只见那半杯茶水从杯中缓缓升起，但却依旧保持着杯中的形态，就好似模具中扣出来的一般。唐逾一张嘴将这半杯清茶一饮而尽。再看那空了的半个茶杯飘回到另外半杯之旁，一眨眼的功夫又合在了一起，完好如初。
这一来一往看似繁琐，其实仅在转眼间便完成了。使得一旁的广宏忠张大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他对修士的神通有所了解，但毕竟耳听居多，很少亲眼看到。如今唐逾同易难之间虽还算不得斗法，但也让他大开眼界了。
“妙哉！不愧是清虚门下，这一手‘破镜重圆’委实jīng妙。”易难由衷的赞道。
“哪里，哪里！道长的‘断水分流’才真的是炉火纯青啊！”唐逾也回敬了一句。
两人相视一眼，展颜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