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傅儿一进来,就遇上一个将领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道,“将军去打猎了。”
沐傅儿有些惊讶,心里暗自嘀咕怎么没和自己说一声,面上却微微一笑,“什么时候回?”
“将军说他可能要一段时间,让您不必担心。”
“哦,”沐傅儿点点头,忽然眸光一闪,“大汗知道吗?”
“知道的,”那人点了点头,“将军对大汗说是去打猎。”
沐傅儿只是看着他,没多话。
“姑娘,您这是……”
“是打起来了吧?”她也不绕圈子,只看着他。
那人只得尴尬一笑。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领兵的可是钟瑞?”
“不错,”那人吃了一惊,“姑娘如何知道?!”
沐傅儿心中那根弦猛地断了。
她原本就知道穆伊娜此行必然没有那么简单。果然是钟瑞领了命令攻了过来。
如此……
对方做好了准备,耶罗他知道么?!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担心耶罗,哪怕只是不见了一天,都思之如狂。
她恨不得立刻告诉他,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可她又不知道能告诉他些什么。
小心穆伊娜?
他已经很小心了。
那么,她到底要说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在说,小心,小心!
“我要去见大汗!”她道。
“姑娘,您”那人有些吃惊。
“带我去见大汗吧。”她咬了咬牙。
什么恩爱情仇,什么军国天下,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如梦繁华。
如今的她,只有他了。
她心中发了狠,哪怕是背弃了天下,也不能背弃他。
即便她心底里还是想要钟瑞获胜。可她不忍心他就这么死了。
她忽然想到那一天,在风雪纷飞的济南城,她在他怀里,而救兵环绕,她却放弃了求救的机会。
原来,早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忍心他出事。
宁可放弃自由,宁可成为金丝笼里的鸟,也不想要他折翼。
这样的,隐忍。
她忽然明白了,她爱的这样深沉与热烈,千言万语不能倾诉,面对他,她竟然是这样的苍白无力,却充满了表达欲。
她竟然是这么的不善表达却情愫丰盛。
她想念他。
她想要对他说,她是爱他的。她也想对他说,不要出征了吧。
她在他和家国之间无法抉择。
可她又明白这样的话说不出口。
她宁可自己只是强掠而来的奴隶,就不必这样犹豫不决。
太多的宽待,只会让她越加迷茫。
她闭上了眼,断了念想,就这么怀着力士断腕的决心,去寻了大汗。
至少眼下,她不能让他出事。
她冲进了帘子,就那么坦荡地道,“大汗,耶罗此行很是蹊跷!”
奉天就这么看着她,像是当年与她初遇那样温柔而真诚,“哦?”
“他……”她脸色惨白,难以相信自己背弃了自己对穆伊娜的誓言,背弃了家国,可那一瞬间,她又清晰地感到,她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唯一的人了,继而满脸通红地道,“对不起,我不能说,只是耶罗此行十分蹊跷。”
沐傅儿在那一瞬间,似乎被冰封住了喉。
她果然说不出来。
那是她的祖国,她的土地,养育她的地方,她不能如此。
“你不说哪里蹊跷,我怎么知道?”
“钟瑞此人变化多端,行事诡异,不同常人,所用之计多为人心,”她顿了顿,十分艰难地接着道,“穆伊娜之事……只怕是计谋。”
“嗯,我已经让耶罗小心了。”他笑着看她。
她点点头,“不仅要小心,只怕穆伊娜已然……和奴隶勾结,内呼外应,钟瑞作战,最喜如此。”
“好!”奉天拍了拍手,“忘川,你果然钟情于耶罗。”
门帘被掀开,她心心念念的爱人就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她。
“忘川!”耶罗却惊呼一声,猛地伸手接过忽然晕过去的她。
然而他只觉得手里湿漉漉一片。
她竟然是哭了。
昏倒的时候,流出了眼泪。
他只觉得不妙。
“忘川!你醒醒!”他大力摇晃着她,他知道她只是……不想醒来。
她就这么闭着眼睛,世界黑漆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