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究竟是好是坏?
奉天摇摇头,起身去看穆伊娜。
他站在毡包外,透过细密的光线,静静看着她。那一瞬他不敢掀开帘子,不敢直面她。
竟然有些怀念从前的时光。
她装着傻,似乎是不谙世事的女子。嬉笑怒骂,明艳不可方物。
她对他明眸一笑,为他歌,为他舞。
似乎就是所求的终极。
然而不过是一场虚妄,求也是妄求。
她似乎不属于任何人,哪怕是她爱慕的人。没有人能真正掌握她。
这个女子太过坚韧,犹如野火过后的草原,生生不息,顽强生长。
他许是杀了她的爱人。而她似乎一直抱着一种信任,相信钟瑞会从天而降,带着千军万马,踏尽铁蹄,救她于水火之中。
“不知道你究竟信他什么。”他摇摇头,钟瑞虽然武艺过人,才华非凡,可终究自视过高。一叶遮目,不见泰山。
爱情有时会使人盲目吧。
他摇摇头,明明如此明显的事情,偏偏她看不清。
钟瑞可为将却不可为帅。
不过白石一一来,反倒麻烦了。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只得招人一同探究。
奉天坐在虎皮椅上开口道,“白石一此人虽然年轻,却不容小觑,大家有何看法?”
“从上次白石一率军小胜之事来看,他为济南守军,本来是呈守城之势,然而却重在攻击。一旦破了攻击,就能长驱直入,大胜!”
“你想得倒好,这事情哪有如此简单,首先如何破他的攻势,再者,你就这么确定能攻进去?”
“就算打败他了……我们……也不过是进城烧掠一番,”奉天摇摇头,“这样的代价太大。”
耶罗虽然心里恨得白石一要命,却也颇为赞同,“的确,我们毕竟不是攻城掠地,没必要正面对抗。”
“那他杀过来,我们岂不是只有逃了?!”拉木多愤愤不平,“谁怕谁啊!我就打他个满地找牙!”
奉天摇摇头,“我们能打一次,能打第二次,可是三次四次呢?!”
拉木多讪讪笑了笑。
奉天接着道,“眼下看来,我们可以向天朝和谈,可以设法让白石一去打别的部落,可以联合别的部落求助。”
耶罗蹙眉,“无论哪一个,都不是那么容易。”
“那你怎么看?”奉天问道。
“我们可以进攻,抢在白石一之前。”耶罗道。
拉木多有些不明白,“不是说不要正面对抗吗?!”
“当朝皇帝好武喜战,只怕不妥。”奉天略一沉吟。
耶罗却是一笑,“不,他一定会同意的。”
“这是为何?”奉天眉心一挑。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秋收之时,白石一镇守势必会让其他部落新生惧意,不敢单独前去杀掠。我们趁机联合其他部落一同进攻,更有甚者,借此成为草原王者。”
“原来如此!”奉天眸光一闪,“果然是好主意!”
耶罗看着奉天,微微一笑,“大哥!我愿请命去游说其他部落!”
奉天拊掌大笑,“好!”
众人皆是面带喜色,“愿此计能成!”
眼见众人离开,奉天示意耶罗留下来。
“大哥,可是担心不妥?”
“不错,此事若不能成,便只能打草原里的部落。毕竟……秋收了。”奉天叹了一口气。
“无妨,草原里本就恶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再者说。我们也该搬迁了,”耶罗不以为意,“草地一年一生,一年一死,一年一养。我们不能在此长居。”
“这就是游牧民族的命。”奉天叹了口气。
“草原何处不可为家,”耶罗摇摇头,“大哥,这片草原,都会是我们的!”
奉天忽然想到了穆伊娜。
忽然就想起了她。
成为了草原的雄鹰又如何?!
“耶罗,”奉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好好珍惜忘川。”
“怎么了?”耶罗忽然脸色一变,“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了,难不成是……”
奉天摇摇头,“一谈到忘川你就一惊一乍,像个毛头小伙子。我只是觉得她心事重重。”
“我也知道,”耶罗摇摇头,面色沉重,“她对我越好,我反而越不习惯。”
“她是个好姑娘,心思单纯,善良。”
“是啊,”耶罗就乐呵呵的模样,“偏偏还聪明得厉害,什么事情你越是想要藏着掖着,反而还会被发现呢。”
“你啊!”奉天就笑了,“就在这里自个乐呵吧。”
“这不是你先夸赞么。”耶罗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