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森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从后视镜看向顾暖。舒骺豞匫
顾暖触到秦安森的眼神,一切都懂,这样的情况下,自己面对林唯唯一个人是一种心情,面对林唯唯与左琛两个人,又是一种心情。当然,是要在左琛有时间来的情况下。
到了秦安森订的地方,几个人随着侍应生上了三楼,奢华的大包厢,顾暖见陆展平在,林唯唯在,还有她不认识的几个人。
“我来介绍一下吧。”陆展平第一个站起来,身影一侧,挡住了顾暖看向林唯唯的视线,也挡住了林唯唯坐着的身体。
顾暖了无痕迹地收回了搁在林唯唯身上的视线彗。
秦安森与那两个部门领导握手寒暄,平日在公司会议上秦安森和她们见过,但私下里放下很多在公司的拘束见面是第一次。
“我的得力助手,顾暖,顾师爷。”秦安森介绍顾暖。
秦安森对顾暖笑了笑,顾暖看了眼秦安森,怎么变成师爷了?这些眼神沟通,想必别部门人误会了秦安森和她的关系,把那朋友间的交流当成了眉来眼去溺。
“顾助理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了,公司上下现在估计都知道,上次在工地受伤,没几天就来上班,真能干,有前途啊,尤其年轻人,年终上面怎么也得给评个模范。”说话的是市场开发部经理,三十多岁的干练女人。
顾暖年龄小,在哪个面前都谦卑,“王经理太抬举我了,那次我都是皮外伤,一点儿都不碍事,不早早的来上班顶岗,秦工一准儿月末扣我奖金。”
王经理瞧着秦安森,“看你助理谦虚的……”
陆展平此时叫顾暖出去,顾暖只能对王经理笑笑转身,就听秦安森转过身来对王经理道,“不娇贵,挺能吃苦。”
“秦工的口气听着跟夸自己女朋友似的?我多想了?”林唯唯说完笑着用眼睛瞄了一圈公司同事。
公司同事纷纷诧异地看向秦安森,本就觉得这个助理和总工关系挺好,这一说才开窍。
秦安森挑眉,“人是不错,大家觉得?”
秦安森这么说了,所有人都张口夸赞顾暖,长相,身材,工作能力,说话上,均是挑不出毛病,也说出身一般的女孩不错,能吃苦,靠自己的能力,非常好!
看在秦工的面子上,亦或是看在大家都是公司同事,说不准哪天顾暖就升职了,就算顾暖哪里不好,谁能说?所有人都挑好话说。
这些夸顾暖的声音,听在林唯唯耳中,刺耳的很。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这个头是她起的,本想借此奚落顾暖一番,哪知她没张口,秦安森一句摸棱两可的话,愣是借助众人之口,把顾暖给抬高了许多。
陆展平嘴里叼着一支烟,出了包厢就在接电话,沿着铺着高档印花的地毯往三楼酒水吧台走,顾暖还不知道陆展平找她出来干什么,跟在陆展平后面。
“好,快点过来。”陆展平结束了通话。
陆展平合上手机回头看顾暖,嘴里叼着那烟在冒烟,“你朋友乐乐也来,不怨我,是美啬要见这个以后的室友,张栋健等会儿就到,我可没叫,都是美啬闹的。”
“我好像没说什么吧?”顾暖拉长了调,笑陆展平,犯得着这种事把她叫出来解释一下吗?她谁也不是,谁做什么也不用对她解释什么吧?
顾暖心里有数,陆展平这样也是因左琛。
陆展平叼着烟,唇边泛起一抹笑,调侃道,“那个乐乐我见过,上次她可是把林唯唯得罪了,你们两个今晚尽量别和林唯唯搭话。我怕左琛会来……”
“那就是不一定来?”顾暖问。
陆展平不敢说死,“他那边有个酒局,完事估计怎么也得八点多,反正来不来这边都是记在他账上。”
这话明显逗顾暖的,顾暖笑了笑,这种场所,消费万八千的都是家常便饭了,更何况今晚这么多人,唯一省钱的就是这是聚餐玩一玩,不是招待贵客要喝一瓶就上千的酒水。
顾暖心里乱七八糟,几天没有见过左琛了,只通过几次电话,有些期盼他能来,又怕他来了局面会很尴尬,一时思绪全乱了,矛盾。
她转身去给乐乐打电话,陆展平去吩咐侍应生都往包厢里搬几箱什么样的酒水。
包厢里的人越来越多,林美啬开车去接的乐乐,看她们进来的样子,就是在路上已经熟悉了,张栋健是被朋友开车送过来的。
乐乐挨着顾暖坐下,林美啬就挨着乐乐了,没有跟她姐说话,张栋健进来的时候,先被陆展平抓去介绍了一圈儿,该不该认识的都握了手。
“看什么呢?”顾暖问乐乐。
乐乐手指搁在嘴边,小声跟左边的顾暖和右边的林美啬说,“不是说他那个那个么,我看看他怎么跟你领导秦工打招呼。”
顾暖也好奇,林美啬手指咬在嘴边也看着,乐乐又压着嗓子说了一句,“别说出去啊,我在研究,这张栋健在那个世界里,扮演的是哪一个角色?不娘啊,很爷们啊……”
正说着,秦安森和张栋健没有握手,好像老朋友相见一样激动,拥抱了一下,秦安森拍了拍张栋健的背部,张栋健也用手砸了砸秦安森的背部,看不出什么。
那边沙发上都是各部门领导,边喝酒边就在议论项目的事情,说的都不是什么机密,某些数据不会外泄。
张栋健一个人坐在一条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慵懒地坐着,一只手搁在腿上,打量着他对面沙发上的三个女人,顾暖,乐乐,林美啬,她们中间隔着的,是一张暗色茶几。
“哪个是我房东。”张栋健忍无可忍,黑着脸问。
“我。”乐乐说。
“一猜就是你。”张栋健点头。
“为什么?”乐乐诧异,猜出来还问。
张栋健倾身,手指捏着方形玻璃酒杯,转了转说,“美啬我认识,你旁边那个小姐我见过,只有你看上去是那种租完三室房子回头大街上疯狂拉合租人,只为每月额外赚室友几百块打算攒几年买了名牌包包拎出去四处炫的势利包租婆。”
林美啬放下酒杯,“噗——”
顾暖立刻转过头去充当路人什么都没听见,“……”
毒舌男!且功力很深!
乐乐脸色在半分钟之内变了好几个颜色,最后恢复成白里透红的正常色。妖娆万分地朝张栋健鄙夷地伸出小拇指,“不是说你香港来的么?我没指望你一张口跟tvb林峰似的那么讨人喜欢,那你也别一张口就跟香港警匪片里那帮左青龙右白虎的孙子似的吧?难不成你不是地道的香港人?听口音约莫你是日本和香港混血我猜的对不对?我说你说话怎么句句透着一股‘巴嘎’味儿……”
林美啬,“……”
顾暖,“……”
张栋健脸色发黑,刚要开口,乐乐立刻食指顶着另一手的手心,“哭了吗的。”
“什么意思?”张栋健一张俊脸扭曲,愤怒的大声问林美啬。
“你的母语你听不懂?哭了吗的就是非专业日语“到此为止”的意思。”乐乐得意地给他解说,心里暗爽,第一回合,胜利偶耶!
需要降火,哪有一见面就卯上的。
顾暖负责把乐乐拉出去,到了走廊就问,“你干什么啊?好歹人也是港澳台同胞,我们得给予精神上的抚摸与爱护,让他知道大陆城市暖融融一片,你可倒好,上来就给人照脸一巴掌,打的人气儿都喘不过来了。”
“给他暖融融一片?是我不抚摸爱护么?是他上来就给我下马威!我真想把他挫骨扬灰打开窗子扬出去让他随着海城的沙尘暴一路飞回他母亲的怀抱香港!”乐乐抚着心口靠在走廊上呼吸。
顾暖无语,沙尘暴暂时还刮不到海城吧?
里面,林美啬凑过去托腮问,“栋健,怎么对一个女生这样?”
“没有,今天气不顺,下次不会。”张栋健皱眉往杯子里捡着冰块。
陆展平和林唯唯,还有秦安森,一直在往她们这边看。
大概八点,几箱子酒已经下去了,侍应生又搬来几箱,一箱里没几瓶,度数也低,王经理唱了首歌,接着那边的人起哄让顾暖她们这边的唱。
顾暖推乐乐,“欢迎你的新室友,唱首歌表示一下。”
孙冬乐喝了好些了,有点飘,起身就去拿麦克,清唱,“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顾暖的双手搁在茶几桌下,暗暗地鼓了鼓掌,这首歌的歌词,简直是太适合现在用了,只可惜讽刺了点,乐乐的心声绝对不是这样的,不过能这样示好已经不错了,就是不知道张栋健听完领不领情。
唱完,顾暖给张栋健和乐乐倒了一杯酒,“化干戈的酒必须得喝。”
张栋健眉毛都不抬,喝了,依然很冷。
乐乐喝完靠向顾暖,“我每唱一句示好的歌词我就想吐一次,换来的是这家伙这么冷漠啊?”
“可能……他没听清歌词?”顾暖也不明白。
最后,林美啬提议三个室友来个友爱的拥抱,三人站在一起,倒是没站的太近,林美啬先说,“以后叫我啬啬,谁缺钱急用找我。”
“你们明天就可以搬来,以后叫我乐乐,打扫房间我来,心情爽时。”乐乐说。
张栋健低语,“名字像犬。”
乐乐瞪过去,“你不用介绍了,啬啬,乐乐,你叫‘贱贱’就行了。就这样,散了,今晚出门没看黄历,精神欠安。”
大家风风火火的都走了,陆展平起身朝顾暖这边走来,“没事吧?”
“……事儿不大。”顾暖不知要从何说起,干脆不说了。
陆展平指了指那边,“过去吧。”
顾暖跟陆展平过去,视线碰触到林唯唯,她没有闪躲,表情很淡然,身份使然,她自然是要坐在秦安森的旁边的,也纳闷,林唯唯现在学聪明了,不会在多人面前找她的茬了。
低下头喝了一口秦安森倒给她的啤酒,心里难免想起了流产的孩子,一瞬感觉堵得慌是一定的,顾暖只是怀疑电梯事故跟林唯唯脱不了干系,没有证据,但是,心里不甘,非常不甘,今晚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不让流产这件事外露到陆展平秦安森他们耳中,顾暖是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墙,不想让林唯唯从任何途径知道她因此失去一个左琛的孩子,不想她这里悲伤着,林唯唯却在那里庆祝着她的悲伤。
“林副总,左总今晚会来吗?”不知哪个部门的人问了林唯唯。
一转身顾暖就记得不太清楚谁是谁了,人太多,林唯唯毕竟是左琛的妻子,大家问她也正常不过。
虽然公司里的人都没有看到这婚礼,但总裁夫人是事实。
“来不来要向你汇报?”林唯唯反问。
问这话的人立刻脸红的下不来台,整个气氛因林唯唯这一句话全僵。
左琛妻子这身份,叫林唯唯的姿态眼高于顶,从始至终谁也不跟谁搭话,说了一句,却如此,她孤傲的像个站去了天边的白天鹅,沉浸在她臆想出的环境里走不出来。
顾暖对视林唯唯,仍是淡淡的表情。
秦安森与陆展平心里都明了,林唯唯这气怕是跟顾暖生的,可是转头看顾暖,顾暖看似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
林唯唯说完这话,感觉气氛不对,有些苦恼公司部门经理们看她的眼神,不光是她让大家下不来台,此刻她也是下不来台,回头求助,发觉没一个愿帮她一下。
这种事儿谁敢伸头,张口替林唯唯说话的人,左右都会被看成是溜须拍马,大家心里还得诅咒这人,小心拍到马腿上。
这些职场上的老油条都现实的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去一下洗手间。”林唯唯说完起来。
顾暖收了双腿让林唯唯过去,林唯唯穿着高到膝盖的透明镂空花长靴,膝盖部位有一圈儿锋利的柳丁,经过顾暖身前时,用柳丁刮了一下顾暖的腿部,疼痛让顾暖皱眉,秦安森看到时林唯唯已经快速走了出去。
顾暖深呼吸,舔了舔嘴唇,一眼没看秦安森
顾暖手里攥着手机,起身就走,明显是要找林唯唯去了,秦安森不放心,看了一眼陆展平,起身也跟了出去。
“顾暖,你给我回来!”秦安森追出去命令。
顾暖皱眉回头,膝盖还在流血,不多,“我去个洗手间秦工也管?”
“林唯唯出来你再去!傻瓜你别吃亏。”秦安森上前扯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地说。
“我喝了好几杯酒,我很急,秦工你在这种生理私事上放我一马行不行?”顾暖看他,上个厕所难不成秦安森还有权利不让?这也许是今晚唯一单独面对林唯唯的好机会,她想抓住。
用力往出拽自己手腕。
秦安森攥的紧,对视顾暖委屈与坚强并存的眼睛,不语,一手扯着她手,一手拿出手帕蹲下身,仔细地用手帕擦顾暖膝盖上的血。
秦安森的男性身躯蹲在她裙下那一刻,顾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楼梯转角走上来几个穿着得体的男人,其中的左琛忽然站定,他面无表情,陆展平说他在酒局上刚下来,样子的确是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