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她只有九岁,还是个孩子,但身上却没有丝毫孩子的气息,她的肌肤很白,白的如雪般晶莹剔透,也许是因为长期在地下那封闭的空间生活的关系,她很静,静到让人感觉不到她身上有任何气息。当年她只有九岁,也是在那一年他与她重逢,就是在那个她生活了九年的地下,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瞬间。她静静地缩在出口边,那双眼眸很清,如同溪水般很清澈,没有丝毫的杂物,她静静的看着上面,眼中满是渴望与等待,似在渴望外面的景色但又害怕,又好似在等待什么人。他走向她,但她见到他时身子立马瑟瑟发抖的往角落里躲,像受惊的小鹿般,眼睛更别了,根本不敢看他,那时他的心除了疼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不敢离开地下更不敢接触他,总是缩在角落了,也许是因为从出身起便生活在这里的缘故,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又或许是她从未接触过除却嬷嬷和苏嵌绒以外的第三个人,所以她害怕畏惧,也根本不敢相信他,哪怕嬷嬷告诉她所有的事情,告诉她他是她的哥哥,那个找了她九年的哥哥,她依然不敢让他接近,但明显却比之前好了很多,最起码明显没那么畏惧害怕了。
一年,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让她完完全全的接受他这个哥哥,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第一次开口叫他哥哥时的样子,声音很轻,还有些不习惯,但却让他的心暖暖的,甜甜的,那是他十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他终于等到了,找了九年,他一直以为嬷嬷带她离开了皇宫,可却没想到她一直就不曾离开过,而且还将他唯一的妹妹就养在皇宫的地下,那里私密度很高,就在浣衣局后面那口枯井下面。
她就是在那口枯井下面生活了九年,她没有孩童时光,除了一把古旧的琴以外她没有其它的,因为是枯井,再加上是在地下,所以她的琴声外面听不到,她每日除了等苏嵌绒就是弹琴,只有九岁的她生活枯燥的一点都不像个孩子,她失去的不止是亲情,更多的是快乐、记忆、童年。
那年她十三岁,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还带着小女人的韵味儿,但她依然那么安静,除了琴就是等待,但等待的人却由苏嵌绒变为他。
经过四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接受他,她也很依赖他。
外面已开始渐渐转凉,风儿已开始飘舞着,那一天,她突然向他提出想出去看看,她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那也是她们重逢后她唯一对他提出的要求,他疼惜她,所以答应了她。
那一天是她十三年来第一次走出地下去看去呼吸外面的世界,他一直都好恨自己当初为何要答应她,若是他没有答应,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她还是他的妹妹,他也不会失去她?更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她还会一直陪伴在他身旁。
可他的懊悔没有用,一切都回不去了,他是,她亦是,一切都回不到最初。
“又想起以前了?”他的话将他的回忆召回到现实
他总是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幽黑的眼眸总好像有看透人心的魔力。
“若我不答应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他轻轻的道,那冷寒的气息中闪过后悔还有……可悲
“是,但她却会一辈子生活在地下,永不能见光,这是你所希望的?”
两个男人面对面,两双同样漆黑幽深的眼眸直视着,一个冷厉一个清冷。
他知道她的存在,更知道他落汶渊的一切。
他信任他,因为他知晓他的童年,更是落家唯一一个他所当做家人的人。
两人都没再话,原本就冷清的书房立马又变回一座冰窖,他的脸上却盛载着淡淡的轻笑。
他们知晓彼此之间的一切,更了解彼此,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们都不用刻意的把话得很清楚明了。
只有她,只有她可以影响到他。他并没见过落沁尧,但她的事他却一清二楚,他知道她在哪儿,但却没有告诉落汶渊,这是他唯一对他所隐瞒的事,因为他不能让他再向三年前那样失去理智,只要事关她,他便会变的不像他,冷血的战王会有心,会心痛,这是作为一个战王不能允许有的,因为他的周围有太多的眼睛在虎视眈眈,在盯着他,尤其是老二,他的弟弟……
他们虽是同一个娘所生,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兄弟情义。
“皇上不在书房?”姚依涵一身华服站在殿口,看着远处盛开的花,眼中似在透过那些花看着什么
“出去了,好像是去了……”悦莲犹豫着,表情一看就有什么,姚依涵怎会感觉不出她的不对劲?
“”
“萧香亭”完立马低下头,姚依涵虽然已经猜到了,但亲耳听见时心还是抽搐了一下,好像心中的某个被极力掩藏起来东西再度浮现出来了
“萧香亭……”娇艳的红唇轻轻地念着这三个字,似在提醒自己,又似在极力否定它的存在
那是痛苦之源,她的痛,他的……思念之地。
“我来看你了,你是否也在想我?”
落彦昇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棵满载着梨花的梨树,现在是花开的季节,满树的梨花很美,也很清香,他的眸看着它,好像在透过它看着某个人。
“三年了,你还要躲多久?”
他独自自言自语,语气、神色都与之前的他截然不同,柔,眸中是思念的柔情,那是他对任何人都不曾露出过的眼神,这是他对她一人唯一的眼神……
“我的心在痛,你呢?”
“你是不是也会为我而心痛?”
他清凉的唇亲上那干枯的梨树,眼角慢慢滴出一滴眼泪,他在思念着谁,那冰凉的唇似在透过它亲吻着心中的某个人。
原来他并不是无情的帝王,他也会爱,而且爱的很深,渗入骨髓的爱。
“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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